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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恒第一次踏足太子府别的女人房中那夜,回来时,身上带着一股陌生的气息
他避开我的目光,一言不发,径直走向内室的浴桶。
他一遍遍用力擦洗着自己,仿佛要搓掉一层皮。
第二次,管事的太监低眉顺眼地回报,说殿下去了半个时辰,临幸了两位新晋的美人。
那晚,霜雪初降。他在我紧闭的殿门外,跪了一整夜。
我隔着门板,听着风雪呼啸,没有回应,亦没有开门。
第三次,他饮了许多酒,带着满身浓郁的脂粉气和酒气,在后半夜闯进我的寝殿。
他像一头失控的野兽,将我死死按在床上,凶狠地吻我,粗暴地占有。
那不是缠绵,是冷冷的发泄,是掠夺。
我任由他动作,眼角却滑下冰凉的泪。
第四次,他彻夜未归。
从那以后,我见他的次数,肉眼可见地越来越少。
短短一个月,父皇为充盈他东宫所赏赐的那七十余位绝色佳人,他已悉数临幸。
太子府夜夜笙歌燕舞,觥筹交错,唯独我这正妃的宫殿,门可罗雀,冷寂如冰窖。
再后来,他偶尔会踏足我这里。
却平添了新的规矩。
我要先焚香,再沐浴,然后换上他亲手挑选的云锦宫装,像外面那些侍妾一般,一丝不苟地走完一套繁琐至极的侍寝流程,才能见到他。
他抱着我温软的身体,下巴抵在我颈窝,声音嘶哑疲惫:
“凝儿,再忍一忍。等她们......等她们诞下子嗣,稳定了孤的储位,孤就带你走。我们离开这里,去江南,一生一世一双人。”
我感受着他身上混合的、属于不同女人的香气,听着他一遍遍重复早已失信的诺言,只觉得荒谬至极。
我曾是那个在杏花雨中巧笑嫣然的明媚少女,如今,却被这深宫彻底磨去棱角,变成了一具行尸走肉。
我的心,在他一次次食言,在我腹中孩儿被生生剖出的那刻,就死了。
那天,张嬷嬷又来了。
她脸上堆着谄媚的笑,手中捧着一个锦盒。
“娘娘,这是新制的助情香膏,还有几件顶好的鲛人纱衣,殿下今夜或许会过来,您仔细准备着......”
我看着她那张脸,看着锦盒里那些不堪入目的物事。
长久以来积压在心口的郁气与绝望,在这一刻,如同火山般轰然炸裂!
我抓起桌上的香膏玉瓶,狠狠掼在地上!
“滚!”
瓷瓶碎裂,香气四溢,甜得发腻。
我又抓起那些薄如蝉翼的纱衣,发狠地撕扯,转眼便成了一堆破布。
张嬷嬷吓得后退几步,指着我,声音尖利:“你、你这是疯了不成!”
殿外的侍卫听到动静,纷纷探头探脑,目光里满是鄙夷与看热闹的幸灾乐祸。
我不管不顾,将梳妆台上的瓶瓶罐罐,案几上的茶盏杯盘,凡是触手可及之物,都被我狠狠砸在地上!
“妹妹这是何故?发这么大的脾气?”安良人娇柔婉转的声音响起。
萧恒拥着她,出现在殿门口。
他身后,还跟着一群环肥燕瘦、花枝招展的妃嫔。
他们看着满地狼藉,看着披头散发、状若疯妇的我。
萧恒的眉头,瞬间拧成一个川字。
我随手抓起身旁一个青釉玉壶春瓶,正欲再次砸下。
“母妃!”一个稚嫩的童声,带着哭腔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