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国公府。
陆景明听着下人回报从定远侯府传来的消息,嘴角勾起一抹轻蔑的冷笑。
“回礼?她一个村姑,能拿出什么回礼?一头刚杀的猪,还是一篮子自己种的菜?”
旁边,他的心腹幕僚钱先生摇着扇子,说道:“世子,此事怕是没那么简单。那慕云昭今日在侯府的表现,可不像个简单的村姑。”
“先生多虑了。”陆景明不以为意地摆了摆手,“不过是会些拳脚功夫的乡野泼妇罢了。仗着几分蛮力,在后宅逞威风。到了揽月楼那种场合,面对满堂的权贵名流,她那套上不了台面的东西,只会让她丑态百出。”
“她主动示弱,说什么德行有亏,不过是欲盖弥彰的缓兵之计。她越是如此,就越证明她内心的心虚和胆怯。”
陆景明端起茶杯,抿了一口,眼中满是算计。
“她以为抛出一个‘回礼’的噱头,就能转移视线?太天真了。她送的东西越是寒酸可笑,就越能衬托出我的大度。到时,我再‘勉为其难’地接受,世人只会赞我陆景明有担当,有气度,连这等粗鄙女子都能容忍。”
“而后,我再私下向慕家提出,此女不堪为世子妃,为了安国公府的颜面,只能将其降为侧室。慕家理亏在先,又见我如此‘大度’,岂有不应之理?”
“到那时,我再名正言顺地迎娶语儿为正妻。一个泼妇为奴,一个才女为妻,岂不美哉?”
陆景明越想越得意,仿佛已经看到了自己迎娶慕云语,脚踩慕云昭,名利美人双收的场景。
钱先生看着自家世子那一脸志在必得的模样,张了张嘴,最终还是把劝诫的话咽了回去。
他总觉得,事情不会这么顺利。
那个慕云昭,从传回来的消息看,行事狠辣,逻辑清晰,绝非头脑简单的莽夫。
她设下的这个“回礼”之局,倒像是一个……陷阱。
但世子此刻已经被骄傲和对慕云昭的鄙夷冲昏了头脑,听不进任何劝告了。
“传我的话下去,”陆景明意气风发地吩咐道,“将三日后揽月楼之宴的消息,传遍京城。我要让所有人都来看看,我陆景明,是如何‘点化’一个乡野村妇的。”
……
接下来的两日,定远侯府陷入了一种诡异的平静。
慕云昭待在落霞苑,大门不出,二门不迈。
而被她“教导”过的那些下人,也都变得服服帖帖,打扫庭院,送水送饭,不敢有丝毫怠慢。
慕老夫人和侯爷夫妇派人盯梢,却只看到慕云昭每日不是在院子里打熬筋骨,就是在屋里擦拭她那些刀具,完全看不出半点为三日后宴席准备的模样。
这让他们越发心焦,却又无可奈何。
只有慕云语,心中窃喜。
在她看来,慕云昭这完全是破罐子破摔了。
一个乡下长大的野丫头,面对那种大场面,除了会动刀子,还能做什么?
她已经能预见到,三日之后,慕云昭将如何丢尽颜面,而自己,又将如何以善良大度的形象,博得所有人的同情与赞美。
很快,第三日到了。
一大早,沈若兰就派人送来了几套华贵的衣裙和首饰,想要让慕云昭打扮一番,至少在门面上不要输得太难看。
结果,派去的丫鬟连落霞苑的门都没进去,就被青黛一句“我家小姐自有准备”给挡了回来。
直到临近午时,即将出发前往揽月楼,慕云昭才终于走出了落霞苑。
她依旧没有穿侯府准备的华服。
只是一身简单的黑色劲装,衬得她身姿挺拔,腰间悬着一个半臂长的、用黑布包裹的条状物。长发高高束起,未施粉黛的脸上,神情冷漠,眼神锐利如刀。
她这副模样,不像是去赴宴,倒像是去……杀人。
“你……你就穿这个去?”沈若兰看着她,气得差点晕过去。
慕云昭没有理她,只是对身旁的青黛吩咐道:“把‘礼物’带上。”
青黛点了点头,将一个精心包装过的画轴,小心翼翼地抱在了怀里。
慕云昭看了一眼那同样盛装打扮、准备去看好戏的慕云语,嘴角浮起一抹冰冷的笑意。
然后,在众人复杂惊疑的目光中,她率先登上了前往揽月楼的马车。
好戏,开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