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1
公司破产后,丈夫瘫痪在床,寡嫂是石女被人嫌弃,家里只有我带着儿子撑起一切,一天打八份工。
儿子因营养不良发育迟缓,五岁还没三岁的小孩高。
某天我在烈日搬砖后累到昏厥,儿子哭着跑去叫人,却被包工头养的狗活活咬死。
我找到他时,只剩下一滩血水。
我哭到昏死,但想到老公需要钱治病,不得不选择收下赔偿款和解。
可就在我收拾儿子的遗物小熊时,却无意发现里面的录音,竟是丈夫和寡嫂的对话:
"装瘫痪才能不碰她,为你守身,省得你看见我们睡在一起闹心。"
"叙白,你对我真好,可你骗她说公司破产,却偷偷转到我名下,会不会对知棠太不公平了?"
程叙白毫无愧疚,嗤笑一声:
"公平?你连床笫之欢都不能享受,这难道就公平吗?"
1.
听到这些我浑身发冷,心如刀割,呕出一口血后跌倒在地。
林悦打开门,看到我倒地上,她表情嫌弃,语气却很关切:
"知棠,你怎么了?脸色这么差?快,我扶你起来。"说着她假装伸手扶我。
"不用。"
我躲开她的手自己爬起来,她语气瞬间变得委屈。
"原来知棠一直这么嫌恶我......从第一次知道我是石女时,你看我的眼神就像在看什么脏东西。"
"我知道,你觉得我晦气,跟正常女人不一样......"
里屋传来程叙白愤怒的声音,"许知棠,大嫂好心扶你,你什么态度?"
林悦慌忙转身扑到程叙白身边,声音带着哭腔:"叙白别气坏了身子,知棠她肯定是太累了才会这样......"
说完,她推着轮椅走到门口,"知棠,你在家好好休息,我带叙白去做康复训练。"经过我时,得意的挑了挑眉。
程叙白全程没看我一眼,也没注意到我胸 前的血渍。
他们走后,我一个人坐在客厅,流泪看着小宝的简笔画。
画上好几个小朋友手牵手围在一起,小宝在中间开心的笑着。
旁边用铅笔歪歪扭扭写着:等爸爸好了,我要交很多好朋友!
我心疼的喘不过气,为了攒钱给程叙白复健,小宝连幼儿园都没上。小区的小朋友也因为他穿的破,都不和他玩,他一个朋友也没有。
他常常眼巴巴看着别的小朋友一起做游戏、吃零食,眼里都是羡慕。
有一次,小宝舔着嘴唇看别人吃鸡腿,被我看见后,心疼的给他买了四只鸡腿。
小宝把两只都给了程叙白,一只给了我,自己只留了一只,揣在怀里半天不舍得吃,最后都酸了,他却吃的津津有味。
小宝到死都不知道,所有的苦难都是他最爱的爸爸造成的。
直到生命最后一刻,他还在烈日下跌跌撞撞地奔跑,想为晕倒的妈妈求救。
在小宝单纯的世界里,爸爸永远是那个需要被照顾的病人。
却不知这只是爸爸为编造的谎言。
想起这些,我的眼泪止不住的流,我懂事的小宝,短短的一生受了那么多苦......
这一 夜,我躺在小宝的小床上,闻着被子上残留的小宝的味道,流泪到天亮。
而程叙白和林悦一 夜未归,这两人丝毫不害怕我会发现。可我就算再傻,也知道没有什么康复训练需要做一天一 夜。
当初程叙白突然瘫痪,公司紧接着破产。
生活一落千丈,我一个人撑起了这个家,每天不停歇的找兼职,
这时林悦主动提出帮我照顾程叙白,我感动的说不出话,觉得自己真是幸运遇到了这么善良的妯娌。
谁能想到我和小宝在外风吹雨淋,程叙白和林悦却在家里卿卿我我,甚至连公司的所有权,程叙白都转给了林悦。
就连小宝被野狗生生咬死的那天,两人都在呢喃亲热。
2.
天亮了,
我坐着公交车来到殡仪馆,想要带我的小宝离开这个伤心的地方。
却被法医告知孩子的遗体太残破,要修复好还需七天时间。
从殡仪馆出来,我木然穿行在热闹的大街上,不知不觉走到了程叙白曾经的公司楼下。
我和小宝每天奔波在各个工地和废品站,从没机会来过这样繁华的地方。
小宝到死也不知道,这座市中心最繁华地段的大厦是他"瘫痪在床"爸爸的产业。
大厦巨型LED屏突然亮起,林悦倚在限量版豪车上,程叙白半跪献花的画面铺满整个屏幕。
鲜红字幕滚动:"悦悦宝贝生日快乐,千万豪车不及你一笑。"路人纷纷驻足拍照。我看着这刺眼的一幕,泪水不受控制地奔涌而下。
我想起小宝永远不合身的补丁衣裳,想起他蹲在工地啃冷馒头的模样,
想起他被狗撕咬后,那摊渗进泥土里再也擦不干净的血。
此刻都化作尖刺扎进心脏。
这些年我打八份工攥在掌心的硬币,省吃俭用存下的每一分钱,
甚至小宝用命换来的赔偿款,竟连那辆豪车轮胎上的镀金装饰都买不起。
我瘫坐在地上,泪水混着鼻涕往下淌,像个疯子一样失声痛哭。
不知过了多久,耳边传来引擎声。那辆LED屏上的银色迈巴赫稳稳停在我面前。
程叙白西装笔挺地跨出车,哪还有一点瘫痪的样子,
和我对视一眼的瞬间,我看见程叙白瞳孔剧烈收缩,眼里闪过慌张,可下一秒他就扬起嘴角,
"知棠,你怎么在这里?我有个天大的好消息要告诉你。"
"我的腿好了!医生说这简直是医学奇迹!我本来想给你一个惊喜......"
我看着他极力圆谎的样子,突然感到一阵恶心。
见我一身狼狈,程叙白满脸愧疚,"知棠,这段时间你辛苦了,以后换我照顾你和小宝,再也不让你们受苦。"
他牵起我的手,将我带进车里,动作轻柔的擦去我膝盖上的尘土。
车上一股林悦的香水味混合着腥味,呛得我胃里一阵翻滚,一股酸水涌上喉头。
程叙白见我脸色苍白,伸手想摸我的额头,被我偏头躲开。
"为什么不高兴?"程叙白终于沉不住气,脸上的笑意消失。
"你不是天天盼着我好起来?现在我能站起来了,我们一家三口能过好日子了,你又摆出这幅倒胃口样子给谁看?"
我心里一阵讽刺,多可笑的"一家三口",小宝都不在了,哪来的一家三口?
程叙白见我沉默不语,脸上的不耐越来越明显。
他扯了扯领带,不耐烦地转移话题:“小宝人呢?送去你爸那了?”
我猛地抬头,不可置信地盯着他。
他居然连我爸去世的事都不记得了?
我爸走得那么辛苦,查出肺癌晚期后,怕花钱坚持不肯住院,疼得整夜整夜睡不着,
还总说"别耽误了叙白,他养病需要钱。"
小宝天天放学就去工地捡废品,想给姥爷和爸爸攒医药费。
可现在,程叙白穿着笔挺的西装,开着豪车,连我爸埋在哪座坟头都忘了。
我心头酸涩,眼泪不自觉流了出来。
程叙白听到我的抽吸声,皱了皱眉,语气缓和下来:
"好了,我知道你心里委屈......小宝在你爸那多待几天也好,咱们也能好好过二人世界。"
他伸手轻轻捏了捏我的肩膀,"我在家里给你准备了礼物,你一定会喜欢的。"
我认命般闭上眼睛,侧过头,不想他看到我的眼泪。
回到家里,程叙拿出丝绒礼盒,一条手链静静躺在里面。
他动作轻柔地将手链戴在我手腕:
"晚上有个宴会,你就戴着它出席吧。这些年让你受苦了,以后我会把最好的都给你。"
我盯着腕间的手链,心里毫无波澜。
一个谎话连篇的男人,送再真的首饰又有什么用。
3.
宴会厅上,我穿着连衣裙站在程叙白身边。
自从程叙白"瘫痪",我为了筹钱卖了所有的衣服首饰。
每天穿着雇主发的工服。
这件洗的褪色的连衣裙已经是我能找到的最体面的衣服,却还是招来了无数异样的眼光。
我站在人群中感觉自己像动物园里的猴子一样滑稽。
就在这时,林悦穿着高定礼服款款而来,脖子上价值千万的火彩钻石项链熠熠生辉。
林悦明艳的身影瞬间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程叙白眼里的惊艳毫不遮掩。
"知棠也在啊。"
林悦走到我面前,故意俯身展示项链,"你手腕上手链好眼熟啊,这款是买这条项链才送的赠品吧?"
我盯着腕间黯淡的金属手链,自嘲地勾起嘴角。
果然,所谓"最好的",不过是别人施舍的边角料。
我面无表情道,"抱歉,我去趟休息室。"
我刚推开休息室的门,林悦紧跟着挤了进来。
"许知棠,你儿子呢?怎么没带他来见见世面?不会是......"
她拖长尾音,"死了吧?"
我浑身血液瞬间凝固。
小宝去世的事我没告诉任何人,除了包工头和殡仪馆,不可能有人知道。
"你再说一遍?"我听见自己沙哑的声音。
林悦轻笑出声,"怎么,说中了?"
话音未落,她突然抬起腿,尖细的高跟鞋狠狠踹在我的小腹。
剧痛从小腹炸开,我眼前一黑,摔在地上。
许知棠翻出包里的修眉刀,毫不犹豫划向自己手掌。
鲜血涌出,"救命啊!"她突然尖叫起来。
门被撞开,程叙白冲进来,一把将林悦护在身后。
"许知棠,你疯了?!"
林悦往程叙白怀里缩了缩,
"叙白,我只是问了句小宝怎么没来......知棠突然就发疯,说我生不了孩子,天天盯着别人的儿子。"
小腹痛的我冷汗直冒,根本说不出话。
见我不解释,程叙白脸色更难看了。
他捡起落在一旁上的眉刀,看都没看就朝着我扔过来。
刀片划过额头,火辣辣的疼,血顺着眉毛往下流,糊住了眼睛。
"许知棠,悦悦天生残缺已经够难过了,你还要拿生育的事往她伤口上撒盐?这些年你在工地粗鄙惯了,连最基本的教养都没了?"
说完程叙白小心翼翼抱起林悦,转身就往门外走,没看到我身下缓缓渗出的鲜血。
小腹的剧痛一阵接着一阵,冷汗湿透了后背,眼前发黑。
门外突然传来刺耳的议论声
"打的好!听说程总瘫痪时全靠程家大嫂忙前忙后,她倒好,天天不着家,指不定在哪个野男人怀里逍遥呢!"
"可不是嘛!"一个西装革履的男人跟着嗤笑,
"叙白刚能站起来,她就开始发疯,欺负个不能生育的寡妇,这心肠也太歹毒了!还好程总明事理,知道谁是人谁是鬼!"
意识在议论声中渐渐模糊。
4.
再醒来我躺在病床上,小腹像被碾过一样剧痛。
"你可算醒了。"旁边传来护士带着惋惜的声音,
"子宫因为外伤大出血,为了保命只能摘除了。以后没法再生育,你要有个心理准备。"
眼泪夺眶而出,我摸了摸小腹,那里有两道刀疤。
一道是生小宝时留下的,那时候程叙白守在产房外,摸着我肚子说要一辈子对我好。
另一道新疤还在渗着血,提醒我这辈子再也当不了妈妈了。
这时,床头的手机突然响起,法医告诉我小宝的遗体缝合好了,今天可以去领骨灰。
我不顾还在渗血的伤口连忙办了出院,坐公交车往殡仪馆赶。
小腹剧烈坠痛,伤口随着车的颠簸传来阵阵撕裂的剧痛,我死死咬住下唇,偏头避开乘客打量的目光。
抱着骨灰坛从殡仪馆出来时,艳阳高照,而我却挥身冰凉。
想到小宝软软的小身体装进了眼前毫无温度的坛子,我心就像被揪住一样痛。
我抱着坛子浑浑噩噩游荡回家,打开家门,就看到程叙白亲昵的帮林悦吹头发。
见我进来,程叙白表情有些不自然。
"你干嘛这样看着我,大嫂手受伤了,我帮她吹个头而已。"
我没给他们一个眼神,径直走进卧室,翻出两张机票,连同小宝的骨灰坛一起装进包里。
我背着包往门口走去,林悦却突然大叫起来:
"叙白你快看,知棠好像来大姨妈了......"
我低头,蜿蜒的血迹顺着小腿流下,滴在了地上。
程叙白满脸嫌恶:"许知棠,你有完没完?来个生理期也要在悦悦面前炫耀吗?真是太让人恶心了!"
林悦在一旁面露委屈,却又好像突然想起什么,夸张的大喊:"咦?"
"知棠的量未免太多了,会不会是怀孕了!不过叙白你瘫痪那么久,知棠怎么会怀孕了呢......"说完露出一个欲言又止的表情。
程叙白的表情由嫌恶转变为猜疑,他盯着我腿间的血迹,脸色变得铁青。
林悦看他迟迟不动,上前夺走了我的背包"这该不会是情 夫送的东西吧,神神秘秘的......"
林悦一把拉开背包拉链,两张机票滑了出来。程叙白捡起机票,上面的出发日期刺得他眼睛生疼。
"许知棠,你还真要带着野种跑路?"他气得太阳穴直跳,把机票狠狠摔在我脸上。
我疼得弯下腰,小腹的伤口像被人撕开。
还没等我说话,林悦又从包里拽出个瓷坛,故意举得高高的:"这是什么?你情夫送的定情信物?"
"还给我!"我猛地扑过去抢,可伤口疼得浑身发软,根本使不上劲。
争抢间,骨灰坛"啪"地摔在地上,瓷片四溅。林悦尖叫一声,手腕被划出道血口子。
"你疯了?!"
程叙白冲过来,一把揪住我的头发。不等我解释,巴掌重重落在我脸上。
我眼前一黑,摔在满地瓷片上,小腹传来钻心的痛,小宝的骨灰散落满地。
程叙白踢开脚边的骨灰,嗤笑一声:
"从哪又搞来的符灰?天天搞这些迷信的东西,怪不得我瘫痪这么久都好不了,原来家里供着个灾星!"
他话音落下,记忆如利刃般割开我的心脏。
那年寒冬,我为了给他求平安,在结冰的山路上一步一叩首,额头鲜血混着雪水,只为山顶寺庙那一小包符灰。
我哭喊着扑到地上,用手胡乱捧起散落的骨灰,却被程叙白一脚踢开。
我声嘶力竭地喊着,抬头时正对上他冰冷的眼神。
我一字一句,几乎咬着血说出来:"那是小宝......"
第2章 2
"别在这发疯!"
很明显,程叙白不信我的话。
他弯腰抱起林悦,看都没看我一眼,"悦悦你受伤了,我带你去医院。"
门被重重摔上,我跪在满地狼藉中,颤抖着将残余的骨灰一点点收拢。
飞机起飞的瞬间,我看着邻座的坛子,小宝,妈妈带你去很远的地方,再也不要回来!
另一边,程叙白在急诊门口焦急的等待等待林悦缝合。
旁边两个护士的窃窃私语引起了他的注意:
"我们科今天来了个女病人,子 宫都被踹破了,这辈子都生不了孩子了!"
不知为什么,程叙白突然感觉有些心慌。
"听说她好像是程总的老婆,就是那个首富程叙白......"
程叙白猛地扣住护士的手腕,"你说什么?"
"那个女人叫什么名字?"
护士被他的样子吓到,结结巴巴地说:"叫、叫许知棠......"
这句话像一记重锤砸在程叙白头上,他想起许知棠苍白的脸色,心里一阵慌乱。
他连忙抓起车钥匙,往外跑去。丝毫不顾急诊室里林悦娇弱的呼喊。
程叙白死死踩着油门,
许知棠流血的模样和护士的话在脑海中反复出现,可心底那点侥幸却在叫嚣:
"不过是不能生育,林悦从小就不能生不也好好的?"
"再说了,我们有小宝一个孩子就够了。"
程叙白踹开家门时,家里空空荡荡。
"知棠!小宝!"他的喊声在屋子里回荡,却无人回应。
程叙白按下许知棠的号码,听筒里却传来机械的女声:"您拨打的电话已不在服务区。"
他猛地将手机砸向墙壁,却突然发现地上有一张白纸,上面明晃晃写着"死亡证明"四个大字。
6.
他颤抖着捡起,
却在看到上面的名字是小宝时,手剧烈地抖动起来,"犬类撕咬""失血性休克"这些字像刺扎进眼睛。
"不可能..."他将证明揉成团又展开,指甲深深掐进纸页。
前两天小宝还攥着零花钱给他买止疼药,那个总把鸡腿揣怀里留给他的孩子,怎么会......
这一定是许知棠的恶作剧,是为了让他愧疚!
可他突然想起那个被打翻的坛子,还有许知棠当时声嘶力竭地喊着"那是小宝"。
他双腿一软跪在地上,原来被自己一脚踢散的不是什么符灰,是儿子的骨灰。
"我不是人......"程叙白失控地捶着地板,地面出现道道血痕。
他想到小宝被活活咬死,心脏就如同被撕裂一样疼痛。
就在这时助理的电话打来,"程总,对不起,查不到夫人的踪迹......不过我们查到了小少爷出事工地的监控......"
监控室里,程叙白死死盯着监控画面。
看着许知棠在太阳下搬砖累到昏厥,却还挣扎着想爬起来时,他喉头有些哽咽。
他知道这些年许知棠过的辛苦,却没想到她吃了这么多苦。
他不禁想起林悦那双纤纤玉指,平常他连倒茶都不舍得让她做,而自己的妻儿,却过得这么心酸......
视频里,小宝见妈妈晕倒,跌跌撞撞地跑去找人,却在拐角处遇到了一群大狗。
小小的小宝,被扑倒、撕扯......
孩子凄厉的哭喊和兴奋的犬吠混在一起,鲜血染红了地面。
当小宝的身体被撕扯得支离破碎,程叙白突然抄起椅子狠狠砸向显示器。
林悦苍白的脸出现在门口:"叙白,你冷静点......"
话音未落,程叙白猛地将椅子砸向窗户,碎片四溅划伤了林悦的脸颊。
"滚!"他的声音带着愤恨,"都是因为你!如果不是为了和你鬼混,小宝怎么会死!"
"把工地所有人给我抓来!"他揪住助理的衣领,脖颈青筋暴起,"联系爆破队,三小时内炸平那个地方!我要让那些见死不救的畜生陪葬!"
后来,程叙白发疯似的找许知棠,走遍了她曾经打过工的所有地方。
饭店老板娘说她总把午饭省下来带回家给孩子。
废品站老板指着角落里发霉的纸箱,说她经常为了多换几毛钱,在垃圾里翻到深夜。
最让他崩溃的是在建筑工地。他看完了所有监控录像,画面里许知棠顶着四十度高温搬水泥,汗水把工服浸透成深色,手指被钢筋划破也只是随便缠块布条。
小宝就坐在工地角落的遮阳棚下,用树枝在地上写字,渴了就喝凉白开,饿了就啃硬馒头。
"你媳妇真是个狠人。"工友说:"有次暴雨,她背着两袋水泥摔进泥坑,爬起来接着干,就为了那五十块钱全勤奖。"
程叙白蹲在小宝出事的墙角,指甲深深掐进掌心。
那天他明明躺在家里的大床上,抱着林悦吃进口车厘子,听着窗外的雨声抱怨天气闷。
他又去了夜市摊位。卖炒粉的大姐还记得许知棠,"那姑娘总在我们收摊后捡剩菜,说是要喂流浪狗。其实我们都知道,她是舍不得扔,自己偷偷带回家吃。"
程叙白摸着油腻的塑料桌椅,想起家里的法式大餐,每次林悦嫌摆盘不好看就全倒掉。
整整一个月,程叙白像个幽魂似的游荡在城市角落。
林悦打来电话他直接挂断,公司文件堆成山也不管。
有天深夜,他站在自家别墅窗前,看着亮着灯的落地窗,突然想起许知棠在工地住的工棚连玻璃都没有,冬天北风能灌进来......
他终于明白,那些年自己假装瘫痪,搂着林悦说情话的时候,许知棠正在冒着大雨搬砖。
他嫌弃小宝身上有工地的汗味时,孩子正攥着皱巴巴的零钱,满大街捡废品。
程叙白把自己关在小宝的房间,抱着发霉的简笔画哭到失声。
7.
程叙白每天都被愧疚、自责折磨的想死,他想道歉、想赎罪。
他开始疯狂寻找许知棠的踪迹,翻遍了所有航班记录、酒店登记,甚至雇佣私家侦探在全国追踪。
可没找到许知棠,却找到了林悦给包工头转账的流水清单。
转账日期正是小宝出事的前一天。他握着手机的手开始不受控制地发抖,太阳穴突突直跳。
原来小宝的死根本不是意外,是林悦为了除掉这个"累赘"精心策划的阴谋。
他红着眼睛冲进林悦的房间,把流水单甩在她脸上:"为什么?小宝才五岁,他那么乖!"
林悦却不慌不忙地捡起纸张,冷笑一声:"还不是你总嫌他们碍眼?那个脏小孩天天在你面前晃,看着就恶心。不过是帮你清理垃圾,怎么,现在装起慈父来了?"
程叙白气得浑身发抖,反手给了她一巴掌。林悦捂着脸凄厉地叫喊。
这一刻,他突然想起许知棠倒在休息室地上脸色苍白却紧紧咬住下唇不做声的模样,立刻让人去调取宴会当天休息室的监控。
监控清晰地记录下,是林悦故意提起小宝的死,用恶毒的语言刺激许知棠,然后一脚踹向她的肚子。
而自己,竟然听信了林悦的谎言,还指责许知棠"没教养"。
程叙白看着监控画面,喉咙像被一只大手死死掐住,眼泪不受控制地流下来。
原来这些年,他一直被林悦的谎言蒙蔽,亲手把最爱他的人害得生不如死。
许知棠为他吃尽苦头,他却一次次伤害她,甚至间接害死了自己的儿子。
"来人,把她拖下去关进地下室,找几只饿急的藏獒,一起丢进去!"
"程叙白!你疯了吗?我是你大嫂啊!你敢这样对我,你大哥变鬼也不会放过你!"林悦依旧一副理直气壮的模样。
却在被保安架住胳膊时突然慌了神,高跟鞋在大理石地面划出刺耳声响:
"叙白!我是你最爱的人啊,你忍心对我这样吗?”
她挣扎着踢掉鞋子,赤脚扑到程叙白脚边。"你不是说我天生残缺最可怜吗?你这样我会死的!"
程叙白弯腰揪住她的头发,将监控画面怼到她眼前。
"你知道她被送进医院时,子宫都保不住了吗?"程叙白声音发颤,眼眶通红,"你杀了我的儿子,还毁了她做母亲的资格!"
"你放心,我不会让你轻易死掉,我要让你,生、不、如、死!"
地下室铁门重重关上的瞬间,林悦终于崩溃。
三只藏獒在角落低吼着踱步,她浑身发抖地缩在墙角,裤腿被冷汗浸湿:
"叙白!我错了!我不该害小宝!你饶了我吧!"指甲在铁门上抓出长长的血痕,"我给许知棠道歉,我去坐牢!求你别让狗咬我......"
程叙白盯着她扭曲的脸,喉咙里发出一声冷笑,转身大步离开,地下室的铁门彻底隔绝了林悦凄厉的哭喊。
8.
澳大利亚的一座小岛上,我撸着路边的橘猫,它正发出舒服的呼噜声。
来到这座小岛后,我将小宝的骨灰撒在了海里。
他生前最向往的就是大海,却到死也没感受过海水的温度。
后来我应聘了动物收容所的店长职位。
我一直想养一只小动物,却因为怕花钱耽误了程叙白治病一直没能如愿,现在终于能实现了。
在岛上的日子过得飞快。每天给流浪猫洗澡、喂饭,不知不觉中,我晚上睡觉不再做噩梦,也淡忘了那些痛苦的记忆。
那天傍晚收工,我走在回家的路上。突然有人从后面拽住我的手腕。
我吓得差点尖叫,转身就对上一双布满血丝的眼睛,程叙白胡子拉碴,头发乱的像枯草。
"知棠..."他声音沙哑,手却攥得很紧,"我找了你整整四个月..."
我使劲甩开他的手,后退几步拉开距离。
程叙白眼里闪过受伤,
"知棠,我真的知道错了。这些天我整宿整宿睡不着,一闭眼就是小宝的样子......我连畜生都不如......"
说到这,他突然哽咽着用拳头捶打自己胸口,"我亲手害死了儿子,还把你往死里逼,我根本不配当丈夫、当爸爸!"
我冷眼看着他崩溃的样子,一言不发。
他颤抖着从口袋里掏出皱巴巴的合同,纸角被汗浸得发皱:"我已经把林悦送出国了,公司也转回你名下,我把所有财产都给你。"
"求你,知棠!跟我回去好不好?我们以后好好过日子,再要一个孩子,现在医疗那么发达,一定能治好的......"
我盯着他手里的合同冷笑,
"你凭什么提孩子?小宝被你当杂草踩在脚下的时候,你可曾把他当过孩子?现在用"再要一个"轻飘飘带过?"
海风掀起我的衣角,露出小腹上狰狞的疤痕,
"看看这个,这是你和林悦送我的礼物,我永远失去了当母亲的资格,而你,不配再做任何人的父亲!"
程叙白突然转身冲向路边的轿车,从车里拽麻袋似的拽出个人,是林悦。
曾经精致艳丽的女人如今瘦得脱了形,身上布满青紫的咬痕,右腿血肉模糊,显然是被什么动物撕咬过。
"知棠你看!"程叙白声音发狠,一脚踢在林悦背上,"我把她关在地下室整整三个月,让藏獒咬她,让她生不如死!"
林悦勉强抬起头,她看着我,嘴唇哆嗦着想说话,却只咳出一口血沫:"对......对不......"话没说完又栽倒在地上。
我浑身发冷,忍不住后退了几步。
眼前这副惨状让我胃里直翻腾,那些被藏獒撕咬的伤口还在渗血,她身上的味道比腐肉还难闻。
"满意了吗?"程叙白突然扑过来抓住我的肩膀,眼睛里全是血丝,
"我把她交给你处置,要打要杀随便你!只要你肯跟我回去,我什么都能做到!"
他的指甲几乎掐进我肉里,"小宝的仇报了,我们重新开始好不好?"
9.
我被程叙白攥得生疼,就在我几乎喘不过气时,身后传来脚步声。
两个警官快步上前,按住了癫狂的程叙白。
他还在挣扎,嘴里喊着:"知棠!你听我说!"但很快就被两个警官按在地上,戴上了手铐。
地上的林悦已经昏了过去,嘴角还挂着血渍。另一个女警走过来,轻声问我:"女士,你受伤了吗?"我摇摇头,手脚却还在止不住地发抖。
女警脱下警服披在我身上,说:"先送你回家吧,别害怕。"
警车载着程叙白和林悦开走了。女警开着车,一路上都在轻声安慰我:"别担心,有什么事都可以跟我说。这种情况我们见得多了,会处理好的。"
......
几天后,我在收容所打扫卫生时,电视新闻突然插播一则快讯。
程叙白戴着手铐的画面出现在屏幕上,他眼神空洞,头发凌乱。
新闻主播语气严肃地播报着他非法拘禁、故意伤害等多项罪名成立,将面临长达十五年的监禁。
我握着扫把的手顿了顿,橘猫蹭了蹭我的脚踝,我轻轻摸了摸它的头,转身继续干活。
窗外的阳光依旧明媚,海浪声轻柔地漫过小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