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我在医院干了二十年金牌护士长。
新来的院长为了给他侄女铺路,竟以“服务态度老化”为由将我辞退。
他将我二十年的功勋抹零,只给我三万块的遣散费,还当众嘲讽:
“孙丽,你都快五十了,哪个医院还敢要你这种老护士?”
他不知道,我刚接到调令,将出任市医疗纠纷仲裁委员会的首席调查员。
离职第二天,我穿着制服重返医院,他吓得腿软,想把私下收受的红包都塞给我。
我冷冷一笑:“刘建国,现在,我们来聊聊你那几起医疗事故的真相吧。”
在仁爱医院当护士长的第二十年,我被辞退了。
理由是“服务态度老化,跟不上时代发展”。
周一的科室主任例会上,新上任的院长刘建国,当着所有人的面,轻飘飘地宣布了这个决定。
“孙丽同志,在医院也辛苦二十年了,该歇歇了。”
“年轻人思想活络,得给她们更多机会嘛。”
他话里话外的意思,就是我老了,该滚了。
我坐在下面,看着他那张油腻的脸,心里一片冰冷。
我,孙丽,从二十五岁进入仁爱医院,是全院第一个拿到国家级护理奖章的护士。
我亲手主导制定的护理流程规范,至今还是全市三甲医院的学习范本。
前任老院长退休前总拉着我的手说,我是仁爱医院的定海神针。
现在,这根定海神针要被新院长一脚踹开了。
目的嘛,在场的人心知肚明。
就是为了给他那个刚毕业、毫无经验的侄女刘倩,腾出护士长的位置。
会议室里鸦雀无声。
所有人的目光都若有若无地瞟向我,带着同情、惋惜,还有一丝藏不住的幸灾乐祸。
我心里冷笑,面上却没露出半分。
刘建国大概以为我会哭,会闹,会求他。
我偏不。
市医疗纠纷仲裁委员会的调令,上周五就已经通过内部系统发给我了。
首席调查员,正科级。
我正愁找不到合适的理由开口辞职,他就主动把梯子递到了我面前。
我站起身,平静地看着他:“刘院长,我服从医院的安排。”
刘建国显然没想到我这么好说话,明显愣了一下。
随即,他眼底闪过一丝毫不掩饰的轻蔑。
他大概觉得,我一个快五十岁的女人,离了这家医院就活不下去,只能任由他拿捏。
“孙护士长能这么想,就说明思想觉悟还是高的。”
他假惺惺地夸了我一句,然后话锋一转,露出了狐狸尾巴。
“当然了,医院也不会亏待老员工。”
“但是呢,孙丽同志,你最近的工作,确实也存在一些疏漏。”
来了,戏肉来了。
“上周三,7号床的病人投诉,说你查房的时候板着脸,态度不够热情。”
“还有,你负责的几个科室,药品申领成本一直居高不下,一点都不知道为医院节省开支。”
我差点当场气笑了。
7号床的病人,是我硬拉着他做完检查,才发现他有隐匿性心脏病,及时送进ICU才救回一条命的。
他家属送来的锦旗,现在还挂在科室的墙上呢!
至于药品成本,我坚持用疗效最好的原研药,拒绝那些疗效不明的仿制药,这是对病人的生命负责。
这些救命的细节,他刘建国会不懂?
他就是想找由头,克扣我的遣散费!
“刘院长,7号床病人的情况,您可以去问问心内科的李主任。”
我声音不大,却足以让会议室里每个人都听得清清楚楚。
“至于药品成本,如果为了省钱,用廉价药耽误了治疗,一旦引发医疗事故,这个责任,医院担得起吗?”
刘建国的脸色瞬间阴沉下来,像是被人当众打了一巴掌。
“你这是在威胁我?”
“我只是在陈述事实。”
我迎着他的目光,不闪不躲。
“医院的宗旨,是救死扶伤,不是开超市做买卖,更不是某些人中饱私囊的工具。”
他的脸瞬间涨成了猪肝色,猛地一拍桌子,指着我的鼻子。
“孙丽!你别仗着自己资历老,就跟我摆架子!我告诉你,这医院现在是我说了算!”
我看着他气急败坏的样子,没再说话。
多说无益,反正我已经打开了手机录音。
下午,人事科长老王把一份《离职补偿协议》递到我面前。
当看到上面的数字时,我还是被这无耻的程度惊呆了。
补偿金额:三万元整。
我二十年的青春和心血,就只值三万块。
“科长,这不对吧?”
人事科长老王一脸为难,不敢看我的眼睛。
“孙姐,这是刘院长亲自定的,我......我也没办法。”
我捏着那张薄薄的纸,像捏着一个天大的笑话。
按照我二十年的工龄,N+1的补偿,加上这些年的绩效奖金,怎么也得有个四五十万。
现在,他刘建国就想用三万块打发我?
这已经不是克扣了,这是赤裸裸的抢劫!
我拿着协议,直接冲进了院长办公室。
他想干什么?真以为我一个老实本分的护士,就好欺负吗?
第二章
“刘建国,三万块?你打发叫花子呢?”
我把那份屈辱的协议,狠狠摔在他办公桌上。
他慢悠悠地端起茶杯,吹了吹上面的热气,连眼皮都没抬一下。
“怎么?嫌少?”
“那你一分钱都别要。”
“孙丽,你也不看看自己多大年纪了,快五十的老护士,出了这个门,哪个医院还敢要你?”
他终于抬起头,嘴角挂着一丝残忍的讥笑。
“我劝你,拿着这三万块,赶紧滚蛋,别给脸不要脸!”
我看着他那副小人得志的嘴脸,怒极反笑。
好,好得很。
这笔账,我记下了。
“钱我可以不要。”我盯着他的眼睛,一字一顿地说,“但我的东西,我会全部带走。”
“随便你!”他一脸不耐烦地挥挥手,像是在赶一只苍蝇。
离职手续办得异常“顺利”。
刘建国大概是怕我闹事,催着人事科一天之内就给我办完了所有流程。
最后一天,我去护士站收拾个人物品。
那些曾经被我亲手带出来的徒弟们,一个个都红着眼圈,却又不敢大声跟我说话,只能偷偷塞给我一些小礼物。
新上任的护士长,刘院长的亲侄女刘倩,正抱着手臂,趾高气昂地靠在护士站台子上,指挥着别人干活。
“那个谁,去把3床的输液管换了,没看都快滴完了吗?磨磨蹭蹭的!”
一个刚来不久的年轻护士小声提醒:“倩姐,3床的药有特殊要求,医嘱上写了,得严格控制滴速,不能快。”
“我让你换你就换,哪那么多废话!我是护士长还是你是护士长?”
刘倩眼睛一瞪,满脸不耐烦。
我心里猛地一沉。
3-床的病人有严重的心衰史,输液速度过快,极易引发急性肺水肿,那是会出人命的!
我快步走过去,一把按住那个年轻护士的手,沉声道:“不能换,严格按照医嘱执行。”
刘倩见我插手,顿时像被踩了尾巴的猫,炸了毛。
“孙丽!你已经被辞退了,这里轮不到你指手画脚!你是想故意捣乱吗?”
“我是在救人。”我冷冷地看着她,“刘护士长,如果你连最基本的用药安全都保证不了,我劝你还是别在这个位置上害人了。”
“你!”刘倩气得满脸通红。
周围的病人和家属也听到了动静,纷纷投来质疑的目光。
刘建国恰好巡视经过,看到这一幕,脸色立刻黑得像锅底。
“孙丽!你还想干什么?赖着不走,还想煽动护士对抗管理层吗?”
他不由分说地给我扣上一顶大帽子。
我懒得跟他争辩,只是平静地说:“刘院长,我只是提醒新护士长,注意3床病人的用药安全。”
“用不着你提醒!”刘建国厉声喝道,“我们医院的护士都专业得很!倒是你,交接工作做完了吗?还不赶紧滚!”
他指着走廊尽头的储藏室,语气里满是厌恶。
“把你以前那些乱七八糟的资料都清走,别在这儿碍眼!”
那间储藏室里,放着我二十年来整理的所有护理案例、培训资料和学术论文。
每一本,都凝聚着我的心血。
我什么也没说,默默地走进储藏室,开始收拾东西。
刘倩跟了进来,抱着手臂,像个监工一样,用幸灾乐祸的语气说:“孙丽,我劝你别白费力气了。”
“我叔叔已经跟市里几家大医院都打过招呼了,说你业务能力差,医德有问题。”
“你这辈子,都别想再穿上这身护士服了。”
她这是要彻底断了我的生路!
我抬起头,看着她那张因为嫉妒和得意而扭曲的脸,心里没有愤怒,只有一片刺骨的寒意。
我默默地将一叠整理好的病案分析报告放进箱子。
其中一本的封皮下,露出了“李文娟”三个字。
刘倩的眼神闪烁了一下,似乎有些不自然。
李文娟,是半年前一个因为“术后并发症”去世的病人。
当时的主治医生,就是刘建国。
我收拾好最后一箱东西,抱着它走出医院大门。
回头看了一眼这栋我奉献了二十年青春的白色大楼,我深吸一口气。
刘建国,刘倩,你们不会得意的太久。
游戏,现在才刚刚开始。
回到家,我反锁上门,从柜子深处取出一个尘封的盒子。
里面,是我为李文娟的案子,悄悄保留的所有原始资料和一份关键的录音。
我打开手机,屏幕上跳出一条新的短信。
【市医疗纠纷仲裁委员会】尊敬的孙丽同志:您好!请于下周一上午九点,凭本短信及相关证件,至委员会人事处报到。
下周一,就是明天。
一股压抑已久的畅快感,瞬间席卷了我的全身。
刘建国,你大概做梦也想不到,我不仅会重新穿上“制服”,而且,这身制服,将是审判你的利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