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娜娜,我吃饱了。”
江汐言擦了擦唇角,瞟都没瞟裴翊,一眼,也不等他再开口,拉着周娜就走。
“裴军长慢慢吃吧,我和娜娜先走。”
裴翊拿着筷子,坐在那看着江汐言离去的背影,自己也不知道自己这是怎么了?
从昨晚,他从家属院回部队,路上撞见慕容振阳和江汐言在路上搂搂抱抱,脑子里就开始出现幻觉。
这两天在家属院确实喝了不少酒,回到营房半夜又莫名开始发烧。
迷迷糊糊中,他也不知道是怎么去急诊科的。
只记得,他做了一场梦。
那个梦很真实,梦里,他嗅到了姜禾君的味道,梦里的姜禾君长着和江汐言一样的脸。
找了姜禾君五年,他想她已经想疯了。
她越挣扎,越想逃,他越失控。
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那样痴迷姜禾君,就像中了毒一样,碰到她根本克制不了。
那种毒大概是深入骨髓了,只要闻到她身上的气息,根本无法控制强烈的占有欲望。
可惜,那个梦他在醒来后,就忘了大半。
而且,不知道为什么,庄温柔居然坐在他病床前。
庄温柔一脸娇羞地看着他,
“医院打电话,让家属来照顾,俺这不就来了吗?昨晚上,你还抱着人家叫禾君禾君的,怎么,醒来见是我,你就这般冰冷?不认账啊?”
当时他只觉得五雷轰顶,他在梦里亲吻的那个女人,不是姜禾君,也不是江汐言,而是庄温柔?
这,不可能!
他死都不会信,那个女人是庄温柔。
他记得很清楚那张脸,和江汐言一模一样,不会错的,一定是江汐言!
裴翊端起手里的那碗汤,一口喝下去。
空旷的食堂大厅里静悄悄的。
许久,玻璃门打开,有人进来。
“裴翊!”
“裴军长!”
是庄温柔,小碎步焦急跑过来,身后还跟着王江凤。
“哎呀,裴军长,你怎么回事?你这病还没好呢,点滴都没打完,怎么就从病房跑出来了?”
庄温柔上前,挽他手臂,“裴翊,快回去病房吧,别让大家担心你。”
回到病房,庄温柔像个真正的家属一样,又是给他削水果,又是给他喂水喝。
他烦不胜烦。
“我的病已经好了。”
旁边,王江凤拿着药单,
“好什么?江医生可说了,你得多住两天,观察了没事儿,才能让你走!还有,江医生说,要让庄同志好好照顾着呢。”
庄温柔体贴地给他盖被子,“就是,江医生和我说了,你这病不能离人,让我在这守着。”
“我自己来。”
裴翊很不情愿地扯过被子,躺在床上,背过身,不看庄温柔。
关于昨夜那个亦真亦幻的梦,他怎么也想不明白。
如果他真的在梦里把一个女人当成了姜禾君,那个女人只可能是江汐言,可江汐言为什么要装作什么也没发生过?
她在躲什么?
“裴翊,吃苹果。”
庄温柔拿着一个苹果,仔细削好,放在他手边。
“不吃!”
裴翊没好气地甩开,一会儿,庄温柔就抽抽噎噎的开始哭了。
裴翊不理她。
这些年,他已经疲于争辩。
就因为那一张写着父亲裴翊的出生证明,他早就说干了嘴。
因为孩子比预产期出生得晚,在兰山村,原本支持他照顾战友遗孀的村民,也开始怀疑他在照顾庄温柔时,和庄温柔发生了不该发生的事,都在背后骂他是个混账。
他照顾了庄温柔五年,每个月把大部分津贴都用在了改善他们母子的生活上。
最后,就落到这样的骂名。
他争辩过,没有人信他。
所有人都觉得,是他欺负庄温柔。
如今他才明白,庄温柔在人前‘软弱’,哭哭啼啼的性子,是人后其实是最锋利的刀。
他之所以调回京城,也是想躲避庄温柔的逼婚,却没想到,她不依不饶地追了过来。
“护士长,11号床病人的药单开好了。”
不知道过了多久,门外响起一道熟悉的声音。
是江汐言的声音。
裴翊一下从床上翻身起来,庄温柔不知道什么时候出去了。
他赶紧拔掉手背上的针头,出了病房。
……
医生办公室。
江汐言正伏案写报告,听见办公室门口有人敲门。
“进来!”
一抬头,见裴翊站在门口。
办公室门大开着,他高大的身影,堵在窄小的门框里。
一手指节轻敲了敲门板,眼眸微挑,“娃娃亲,我可以进来吗?”
娃娃亲?
江汐言一愣,“你胡说什么?什么娃娃亲,我可没同意!”
“我知道江医生眼光高不同意,可你亲妈非要我认下你这个娃娃亲。”
裴翊就径直进来了,顺便还关上了门。
江汐言心下紧张,不由得从位置上起身。
虽然她知道那天晚上,裴翊是创伤复发,加上发烧,意识不清醒,才做那样出格的事,事情过了,他肯定什么也记不清。
可裴翊那人性子危险难测,她着实摸不清他要干什么。
“裴军长,我打电话叫你们家属来照顾,陆阿姨让庄温柔来。她一来就和整个医院的护士说,她和裴翊有个孩子,裴家上下都认了她这个儿媳妇,不久就要和裴军长结婚呢。”
江汐言清冷明亮的眼眸弯了弯,长睫在白皙面颊投下一小片淡淡阴影。
“裴军长,你家里都已经有现成的结婚对象了,还好意思在这里和我提娃娃亲?”
裴翊没说话,走近了。
颀长的身影军装肃冷,声音却染着几分散漫随意。
“江医生,李阿姨可说了,这娃娃亲,要是我裴家不认,她也学庄温柔赖在我家不走。”
“李九梅认的娃娃亲,你找她去。”
她转身想走,裴翊反而逼上来。
“放心,又不是真结婚,我只想让你帮我赶走庄温柔。”
他一靠近,高大的身躯将她逼在角落里,炙热的呼吸逼近耳边。
手很自然的,仿佛习惯动作放在她身侧,江汐言不自在地,将脸撇向一边。
“江医生,说实话,我很好奇,为什么你总是让我想起一个人?”
江汐言冷冷抬眸,“裴军长,我们好像不熟吧?还请你自重!”
自重?
裴翊指尖从她背后发梢上轻轻掠过,垂眸看着她。
那个角度能清楚的看见她纤长的睫毛。
氤氲着雾气的眼睛,像小鹿一样躲闪。
她这反应,和他梦里一模一样。
这样的距离,刚好能闻到她头发里的暖香气息。
那种感觉,真的很奇异。
和姜禾君真实地在一起时,他蒙着眼看不见,不知道有没有这样的画面。
但江汐言就是能让他,忍不住想要靠近。
每次他靠近一点,江汐言就这样警告他,可是,他真的很想告诉她,男人都是很坏的,你越警告,他越想僭越。
裴翊那样看着她,却不说话,江汐言咬着唇角,头低到胸前。
“裴军长,请你让开!”
用力掀开裴翊手臂,就要走。
门外,却忽然传来庄温柔焦急的声音。
“裴翊!你在哪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