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翊!”
门外,庄温柔焦急细碎的脚步声传来。
透过绿漆木门上的小玻璃窗,能清楚看见,庄温柔穿着蓝色碎花衬衫的身影,正在和护士攀谈。
“庄同声,找裴军长?”
“是啊,可是他病房里怎么没人啊?快帮我找找。”
“不可能啊,他刚刚不是还在这里的吗?”
“我到处找过了,就办公室没找了,不会在这里面吧?”
江汐言掀开裴翊要出去,裴翊轻握住她的手腕,将她拉回怀中。
低头,气息相促。
“别担心,她暂时发现不了我们。”
“裴军长,现在整个19集团军,都知道,庄温柔是带着儿子来逼婚的,你还不娶了人家,还想用我来挡庄温柔?你简直太不负责任了!”
“责任?”
裴翊冷笑,“我对她没责任,我对你,倒有些,毕竟是娃娃亲。”
江汐言气愤挣扎,
“什么娃娃亲,你放手!事情闹出去,你这个军长,要不要脸?要不要名声?”
裴翊根本不管,一只手仍然撑在她身侧的墙面,环绕着她将她逼在角落里。
声音淡然,“她闹最好,女人就是这样,闹完不能如意她就死心了,以后不要再缠着我,正合我意。”
女人就是这样,闹完不能如意她就死心了……
呵!
江汐言心里冷笑,心里深藏的记忆在那一刻,像带刺的黑色藤蔓裹缠住心脏。
是啊,曾经她和裴翊做了三年夫妻,对他付出一片真心,到头来,裴翊却为了哄庄温柔开心,就让她打掉肚子里的亲生孩子。
她永远忘不了裴翊那句绝情的,“打掉啊!”
即使五年过去,想起来,心里仍然隐隐作痛。
好笑。
当年他不是把庄温柔放在心尖上疼吗?
怎么如今,他对庄温柔又腻了?
转身对她这个肖似前妻的女人产生了几分兴趣,而且,还想利用她,对付庄温柔?
“裴翊。”
门外,庄温柔的脚步声就停在了门口。
办公室里,两人对峙着。
男人高大的身躯拢着江汐言的白色医生制服,背后,白墙上绿色墙裙斑驳。
“裴军长,你最好放手。”
裴翊垂着眼帘,暗沉眸色如墨,捏住她下巴。
距离近得,她看不清裴翊的脸。
她根本不敢动,生怕他突然发疯变成那天晚上那个不可控制的样子。
裴翊见她隐忍着泪光的眼睛,握着她下巴的手指,轻轻撩起她耳边碎发。
“江医生,我很疑惑,我昨晚梦里出现的那个人,是不是江医生……”
江汐言心里一惊,昨晚上,他有记忆?
怎么可能呢?
她慌乱挣扎,将手上的文件紧紧抱在胸前。
想要挣脱他的手,“你也知道你在做梦?快放手!”
裴翊轻睨着她,“我很好奇,为什么你那么像一个人?”
“像谁?你在胡说什么?”
江汐言那点力气,在裴翊手里根本没有反抗的机会。
裴翊轻易捏着她手腕俯身,捕食者的气息落在猎物耳边。
锋利的目光近在咫尺逼视,像要将她穿透,“你和她,真的很像!”
江汐言睫毛发颤,心都在发抖。
“裴翊,你再不放手,我喊人了!”
“呵!”
裴翊轻笑。
眼底不羁的冷光浮现又隐藏。
这男人在军队磨练多年,已经是严谨肃冷的将领了,可骨子里的不羁叛逆仍在。
她太清楚裴翊那性子了,他想要的,你必须给,越反抗,他越要得到。
以前,当了他的妻子三年,他说什么就是什么,她从来不敢多言。
惹火了他,从来没有好果子吃。
“喊啊,怎么不喊了?”
裴翊细细看着她,目光描绘着她的眉眼。
“大声喊,让大家都知道,你是我娃娃亲。”
“吧嗒。”
身后办公室门蓦然被打开,走廊光线陡然照进来的那一刻,照亮江汐言惊愕的眼瞳。
一大堆人挤在门口,看着裴翊和江汐言那奇怪的姿势。
护士们眼珠子一个比一个瞪得圆,仿佛他们刚刚干了什么羞耻的事情。
江汐言满脸通红。
裴翊却是不慌不忙,松开江汐言的手,好像什么事都没发生一样。
庄温柔站在门口,红着眼眶,看着这情景。
“江医生,裴翊,你们,刚刚在干什么?”
江汐言连忙放下手里的文件,“庄同志,你别误会,我和裴军长只是在看文件……”
发红的眼眶看向裴翊,希望裴翊点个头,可是裴翊偏偏含笑不语。
偏要让众人去猜想。
庄温柔眼睛一下就下来了。
“别解释了,我知道你们在干什么。”
哀哀戚戚地看向裴翊,
“裴翊,院里的护士都给俺出主意,让俺去部队里申请结婚,她们都说,孩子都有了,你作为男人就得负责任,可你呢,你就是这么对我的?”
裴翊嗤笑一声,“庄温柔,这些年我已经看多了你演戏,可是孩子不是我的,假的真不了,真的也假不了。你看清楚了,我已经有对象了,你随便去闹啊,怎么闹都没用。”
男人越是淡然,庄温柔越是哭得伤心。
“裴翊,俺对你是真心的,就算你真不想娶俺,也不用这样侮辱俺!”
她转身扒开人群,边哭边跑开了。
一众护士惊叹,“天,这到底怎么回事啊?怎么江医生又成裴军长对象了?”
“谁知道,这关系可真乱。”
护士们怪异的目光扫向江汐言,好像她才是那个十恶不赦的第三者。
那种羞辱的感觉,在心中漫开。
她用力推开裴翊。
“裴翊,我再说一遍,我不是你对象!别想利用我。”
江汐言大步冲开门口的人群,裴翊却是长腿悠闲,走出办公室,回了自己病房。
一众护士连忙让道。
对着他的背影,交头接耳议论。
“裴军长真渣,把战友遗孀肚子搞大了,生了娃又不想认!”
“哎呦喂,庄温柔真可怜,这么多年无名无份地跟着他,到头来什么都没有,还被他嫌弃。”
“到是便宜了那个江汐言,她是怎么攀上裴军长的?”
“谁知道呢,反正她是挺厉害的,带个拖油瓶,还能攀上裴军长……”
江汐言从锅炉房打水回来的时候,那些人居然还在聊。
清冷修长的身影,从走廊走过,一手揣在白大褂口袋里,一手端着搪瓷牡丹茶缸。
里面是刚打的开水。
听见迎面过来的小护士们,正兴致勃勃议论,脸上已经比刚刚平静不少,可心情还是和这开水一样滚烫。
呵,没事,她要是太在意,早让她们的唾沫星子淹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