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玉明白,祖母说这番话是未雨绸缪,娇俏的皱了皱鼻子:“我便是心悦他,他绝情绝义,我为他一辈子不嫁人,那多不合算。”
唐老夫人很是满意唐玉的说辞:“你昏迷的这几日,明月公主让人参了宝珠公主一本。圣上震怒,禁足宝珠公主一月不准出公主府。还赏了许多东西安抚你。”
“你那首安能摧眉折腰事权贵,使我不得开心颜,得到一众读书人的追捧。你啊,便是不嫁给曹丰年,也不必为终身大事犯愁。”
唐玉沉默下来,如果可以,她想要嫁给他。
他是落魄的寒门,她是庶女,她的身份,不至于低他太多。两个多月的相处下来,她自认为可以笼络的住他的心,和他琴瑟和鸣。
他就连公主和郡主都不放在眼里,她更不必担心他会纳妾。
但他碍于郡主和公主的双重威压,不上门提亲,她也不怪他。
人都是趋利避害的,他家道中落,受的嘲笑和讥讽,是旁人无法想象的。为了一个女子放弃大好的前程,实在得不偿失。
唐晴儿听说唐玉醒了,便去墨香汀看她。接过芙蕖递过来的药,舀了勺药送到唐玉唇边:“阿弥陀佛,你总算醒了。你性子素来柔软坚韧,怎么和宝珠公主犟起来了。”
唐玉揉了揉发胀的额角,把事情的大致经过说给唐晴儿听。
唐晴儿啐道:“唐灿真比猪还蠢笨,人又坏。破坏了你的幸福,她又能得到什么。”
唐玉冷笑:“大抵能心中痛快,都是我太过大意,才会让她抓住把柄。”
唐晴儿笑:“恶人自有恶人磨,在你昏迷的这几日,江艇州和姜小娘子的婚事定了下来。”
唐玉挑眉:“哪个姜小娘子?”
唐晴儿幸灾乐祸:“就是户部侍郎的姐儿姜静宁,听闻她和郡主交好,上次你去郡主府,没准还见过她。”
唐玉的脑海,浮现一个模糊的身影。
唐晴儿接着说:“当初江艇州和大姐姐有婚约那会,她就说要做江艇州的妾。拖到今年二十岁,还闹着要嫁江艇州。姜家没辙,厚着脸皮央宰相上门说亲。”
“林氏体谅姜小娘子一片痴心,再者江艇州脸上那一道狰狞的刀疤,委实太过吓人。与其娶一个只看中江家门楣的贵女,倒不如娶一个心悦江艇州这个人的小娘子。”
“当年大姐姐和江艇州退婚,姜小娘子恨不能扒大姐姐的皮,抽大姐姐的筋。唐灿落到姜小娘子的手里,姐债妹偿,唐灿焉有好日子过。”
唐玉喜的鼓掌:“最好叫姜小娘子把唐灿折磨的生不如死,才叫人解气。林氏倒深谋远虑,可惜许多事不会如她所想的那般进行。以我这几次和江艇州的接触,我以为江艇州不会爱上姜小娘子。至多人前维系夫妻和睦,人后貌合神离。”
唐晴儿拧了拧唐玉的脸颊:“爱不爱的有什么重要,你看看盛京这些高门大户的小郎君,哪一个不是三妻四妾。”
“所以爱是什么?”
“生一个哥儿,稳住当家主母的位置,将掌家大权牢牢地掌握手心,那些上不得台面的妾室,能掀出什么风浪来。”
“玉儿,你因为是庶女,小娘去世的早,没有得到好的教养。你记住,争风吃醋的事,都是小妾博取爷们欢心的手段。我们这些正头娘子,只管冷眼旁观的看着就好。”
唐玉轻笑出声,唐晴儿说的没错,若非她不是来自现代的灵魂,早就被秦氏养废了:“你会是唐家众多姐儿中,过的最幸福的一个。”
唐晴儿将碗递给芙蕖,幽幽长叹:“你别看我嘴上说的好听,仅是用想的,我便难受的心仅仅的攥在一起。”
“倒是你,明着为曹小郎君遭了罪,他果真不上门提亲,你反而能坦然面对。”
唐玉苦笑,她是庶女,还是个不得宠的庶女。从小到大,凡是她所求的东西想要得到,先是遭到唐灿和唐妍的刁难,再就是秦氏的羞辱。
失望的多了,对于身外之物的念想就淡了。
为了一口好吃的,冬日一件遮寒的衣裳,对外她温温顺顺。
夜深人静的时候,褪下那层伪装的外表,就只剩一片冷漠。
唐晴儿略坐一坐便就走了,唐玉又沉沉睡去。待她醒来,天色已经擦黑。
唐玉挣扎着起身,陪唐老夫人一道用膳。二人正话家常,唐灿来到墨香汀,跪在唐老夫人脚边鼻涕横流:“祖母,江艇州和姜静宁订亲了。姜静宁从小仰慕江艇州,嫉妒成性。大姐姐和江艇州退婚,江家阖府都不待见我,姜静宁公报私仇,我在她手底下讨生活,别想过一天安生日子。”
“祖母,您可怜可怜我吧。”
唐老夫人心酸:“并非我袖手旁观,江艇州不肯要玉儿,指定要纳你做妾,我有什么办法。”
唐玉用茶盖拨动着碗里的茶叶,唐灿真是蠢,和整个唐府的利益相比,别说唐灿哭闹没用,就是祖母最疼爱的大姐姐来了,估计也无济于事。
唐灿脸上挂着两行清泪:“祖母,你和爹爹去江家求情,让江艇州放过我。”
唐老夫人摇头:“好孩子,死了这条心吧。近些日子宝珠公主担忧曹丰年上门提亲,你爹爹答应下来,明里暗里的给你爹爹施压。唐府已经在风雨中飘摇,你爹再经不住江艇州的弹劾。”
唐灿蹭的站了起来,冲过去就想打唐玉:“贱蹄子,都是你害累了我和整个唐府。”
唐玉把茶碗放在桌面,委屈的眼泪在眼眶打转:“祖母,若非二姐姐去告状,郡主和宝珠公主怎会知道我和曹丰年私下往来。说起来,二姐姐是自作自受。”
唐灿蛮不讲理:“说到底,还不是你自甘下贱。你明知道郡主和公主爱慕曹丰年,你还和他幽会,不是故意把爹推向风口浪尖。”
唐老夫人叱道:“玉儿和曹丰年幽会,是认定他能高中。你自己要去过苦日子,竟心思歹毒到不让玉儿获得幸福。灿儿,玉儿嫁的好,于你是有利的。姜静宁果真要折辱你,还需顾及你们几姐妹答不答应。”
唐灿不明白从前疼她如珠如宝的祖母,不过数月,怎么就陌生的她都不认识她了。
她一边哭,一边往后退。退至门槛边,扭身跑进了黑暗里。
唐玉用帕子捂着眼睛,鼻子一抽一抽的:“祖母,都是我的错。是我住进祖母的墨香汀,惹的二姐姐误以为您不疼她了。我去江府,求江艇州让我嫁给他做妾,免去二姐姐受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