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老夫人被唐玉的深明大义深深的打动着:“好孩子,你太善良,将来嫁做人妇,准要被欺负。”
唐玉敛眸,将满心的算计敛下,温声道:“将心比心,时日一久,他们会看到我的好。”
唐老夫人将唐玉搂进怀里:“祖母对你没有别的要求,祖母亦不阻止你和曹丰年往来。万一曹丰年上门提亲,你爹顶不住宝珠公主的压力拒绝此事,你莫要怨怪你爹。”
唐玉苦涩的扯了扯唇,爹真的拒绝,她还能和曹丰年私奔不成。
且不说奔为妾,曹丰年寒窗苦读十几载,好不容易中了进士,怎肯为她离开盛京。
她强颜欢笑:“爹不同意,就是我和曹丰年有缘无份。”
唐老夫人悬着的心安然落下,唐玉名声大噪,她病着的这些日子,不乏名门望族托官媒上门提亲。
在她看来,唐玉和曹丰年不会有好结果。可她并没有马上答应下来,一则她在赌,赌曹丰年承受不住公主的压力,不敢上门提亲。
那么就并非唐家不答应,是曹丰年主动放弃的唐玉。
二来唐灿因为要嫁给江艇州做妾,对唐家心生怨恨。哪怕是要拒绝把唐玉嫁给曹丰年,她也希望用更温和的方式。
病来如山倒,病去如抽丝。唐玉这一病,足足养了两个月才彻底好干净。
眼看着就到会试的日子,唐玉日日跪在佛堂前,替曹丰年祈求菩萨的保佑。
许是心诚则灵的缘故,放榜那天,芙蕖飞一样入内,激动的摇晃着唐玉的手臂:“三娘子,中了,曹小郎君中了进士。”
唐玉点燃三根香,对着佛祖拜了拜。中了进士,相隔一月左右就要进行殿试,希望佛祖保佑他,让他高中前三甲。
如此,他就会履行承诺来娶她吧?
这一日天光放晴,唐玉想要出去走走。行到花园,管家拿着一张请柬,说是明月公主府上的腊梅花香浓郁,请他们去赏梅吃茶。
明月公主和宝珠公主是姐妹,即是设宴,没准会请宝珠。上次吃了大亏,她只想好好的休养生息,静待曹丰年来上门提亲。
继而一想,曹丰年果真上门提亲,她是他的夫人,来日免不了替他出去应酬。
唐玉让芙蕖去回话,明日一定准时参加。
…
次日唐玉坐在镜前,将昨儿夜里唐老夫人送她的玉簪子插在头上,故意走到唐老夫人面前显摆:“祖母,好不好看?”
唐老夫人睁眼一看,一个面如傅粉,唇如涂朱的绝色少女站在她面前。朝她盈盈一笑时,真是令百花黯然失色。
她喜的不住的点头,亲去打开妆奁,拿了一对金凤钗插在唐玉头上,将手腕上一对金手镯褪下,戴在唐玉的手上。
满意的笑一笑,才放唐玉去公主府。
唐玉下了马车,一个管事模样的妇人笑脸相迎:“想必你就是唐鹜的三姐儿唐玉,唐小娘子吧。”
唐玉笑问:“姐姐怎么知道是我。”
妇人领着唐玉往府内行去,一面说:“公主请来请去,就是那么些人。便是有几个眼生的小娘子受邀,必有相熟的陪同。小娘子不仅眼生,还是独自前来。是以奴婢大着胆子猜,小娘子就是唐三娘子。”
唐玉暗衬,怨怪都说宁娶大家奴,不娶小家女。
跟着妇人穿过九曲回廊,行了一射之地,来到一座宽阔的院子。一棵粗壮的腊梅树底下,坐着许多小郎君和小娘子。
曹丰年亦在其中。
唐玉含羞的睇一眼曹丰年,朝穿着锦衣华服,气度不凡的女子道:“臣女唐玉,拜见明月公主。”
明月将茶碗放下,上前拉着唐玉的手走进人群中,眼睛看着宝珠和郡主,故意说:“你们瞧瞧这张脸和这浑身的气度,别说是庶女,就说她是哪个王侯将相的姐儿,旁人都不会起一点疑心。”
“这也就罢了,偏生还才华过人。不像某些人,除了会投胎之外一无是处。”
“哎呀,我说错了,还会拈酸吃醋。”
和明月公主交好的小娘子嗤的一声笑了,其他人急忙用帕子掖了掖嘴,免得惹恼了宝珠。
郡主敢怒不敢言,宝珠仗着圣上的喜欢,冷冷道:“明月,主意你的言辞。”
明月冷笑:“我哪点说错了?难道你比唐玉有才华?那好,你们就腊梅做一首诗。你赢了唐玉,不用你棒打鸳鸯,我自有法子拆散唐玉和曹小郎君。”
宝珠平素最厌恶的东西莫过于舞文弄墨,唐玉作诗的水平,她望尘莫及。她不愿丢脸,更不愿成全唐玉和曹丰年。
郡主爱慕曹丰年,不惜顶着得罪明月的压力,替宝珠解围:“表妹此言差矣…”
明月打断郡主,一点面子都不给她:“表妹?我看你的表妹就只有宝珠,你何曾把我放在眼里过。”
郡主脸涨成了猪肝色,宝珠得圣宠,可惜母舅家不如明月。且明月的兄长是长子,将来要继承大统。
她的母亲和当今圣上非一母同胞的兄妹,她并不敢十分得罪明月,唯有将气咽下。
明月得意非凡,今日她宴请众人赏梅,为的就是给唐玉和曹丰年创造见面的机会。拉着众人说了会话,便让他们自个逛去。
唐玉对明月心存感激,便独自去逛院子。
曹丰年紧随其后,郡主刚起身,明月冷笑:“他们两情相悦,几月未曾相见,自有说不完的话。你去瞎凑什么热闹。”
郡主对明月的恨意加深,身份不如人,她不敢忤逆明月。
宝珠比郡主好不到哪里去,郡主被明月斥责,她要追出去,明月同样会阻止她。
不过不要紧,只要她想,她有的是法子让曹丰年不敢去唐府提亲。
唐玉一面走,一面放缓步伐等曹丰年追上来。不过须臾,曹丰年的声音在身后响起:“玉儿。”
唐玉扭身,朝他嫣然一笑:“曹郎。”
曹丰年在唐玉一臂之遥顿住脚步,上下打量着她:“听闻你病了两月有余,可恨我没有理由上门拜访,只有干着急的份。你身体可痊愈不曾。”
唐玉羞涩的垂下脸:“你有这份心,我就已经满足。”
曹丰年走到唐玉身边,紧紧的握着她的手:“再等我一个月,不论殿试能否拿到名次,我一定上门提亲。”
唐玉将手抽回:“叫别人看见了,我以后怎么做人。”
曹丰年很是难为情,却没有放开她的意思:“是我不好,是我唐突了你。玉儿,下次郡主和宝珠公主为难你,你把所有事情都推到我的头上来,莫要独自承担。”
唐玉咬唇递他一眼:“我不想亵渎我们之间的感情,我想和你一起承担公主的怒火。”
曹丰年的心被唐玉的话融化:“此生能遇到你,真不知我上辈子做了什么好事。”
唐玉打趣:“油嘴滑舌。”
曹丰年慌忙解释:“我真恨不能把心掏出来给你看,里面全都是你的影子。玉儿,你病着的这些时日,我把你写给我的信翻来覆去的看。特别是那句,两情若在长久时,又岂在朝朝暮暮。”
“就是有这句话,我才能按捺住上门拜访的冲动。”
唐玉用十分认真的神色盯着曹:“公主和郡主使绊子,用你的仕途相要挟,你还娶我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