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玉搓了搓冰冷的手:“过几日郡主生辰,祖母说要携我一道参加。若有可能,我想…”
唐晴儿把手炉放进唐玉的手心:“不是我泼你冷水,仅凭一日的功夫,你就想让那群出身名门望族的小郎君上门提亲,真比登天还难。”
“纵使他们贪图你绝美的容貌,奈何你庶女的身份,会让他们望而却步。”
唐玉呼出一口热气:“听闻郡主惜才,她生辰那日,受邀的肯定不止王公贵族,还有那些有才华的穷酸才子。我的目标,就是他们。”
唐晴儿道:“只怕秦氏不会同意。”
唐玉嘲讽的勾唇:“我是个庶女,能嫁给有才华的郎君,从长远的角度来讲,并不是吃亏的买卖。唐府看似由秦氏掌管中馈,实际掌权人还是祖母。”
“祖母她…不会由着秦氏乱来。”这番话,唐玉说的并没有多少底气。
自打她小娘病死,她有意无意的去奉承祖母,奈何祖母眼里心里都是唐妍姐妹二人。
唐晴儿很替唐玉担忧:“但愿如此。我看你平常也没个什么好看的首饰,去参加郡主生辰那日,我把我娘给我打的金首饰借你戴。”
唐玉喜道:“那就先谢过四妹妹了。”
姐妹二人又说了会话,便就各自散去。
唐玉回了自己的院子,她闲来无事坐在房中刺绣。也不知过了多久,房门被哐当一脚踢开,唐灿气势汹汹的走了进来。
唐玉暗观唐灿的样子,便知祖母和秦氏回了府。八九成宰相幼子和唐晴儿的婚事也成了,否则唐灿不至于气的跟只发怒的大虫一样。
唐灿手里拿着根棍子,目之所及,砸了个稀巴烂,嘴里一面说:“贱人,都是你,害我成了阖府的笑柄。”
唐玉坐着不动,她不怕唐灿手里的棍子会挥舞到她身上。唐灿到底是个贵女,还需顾及一点子颜面。
至于茶碗瓷瓶,坏了正好换新的。
芙蕖吓得不轻,飞一样跑去唐老夫人的院子搬救兵。
唐灿犹不解气,冲过去就想扇唐玉耳巴子。
唐玉蹭的站了起来,握住唐灿的手腕:“二姐姐这是做什么?二话不说来我院中就是一顿打砸。”
唐灿目眦欲裂:“你还好意思问?如果不是你,唐府和宰相府退亲也罢了,何至于让唐晴儿得了便宜。”
唐玉好言相劝:“我有此提议,也是为了唐府和你着想。你想想,唐家的形势大不如从前,江艇州对大姐姐的怨恨难以消除,攀上宰相府,江艇州便是要磋磨你,还需顾虑唐家和四妹妹。”
唐灿怒极反笑:“如此说来,我还要感激你了?唐玉,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对我积怨已久,就等着看我笑话。”
“你也到了婚嫁的年纪,你不让我好过,我马上让你嫁给我表哥秦武做妾。”
“唐家姐儿的婚嫁,还轮不到你做主。”唐老夫人走进屋内,一地狼籍,连个落脚的地儿都无,对唐灿的失望之情溢于言表。
唐灿怪唐老夫人不近人情,心中同样有恨:“祖母,你明知我和晴儿不睦,你还把本就属于我的婚事让给她,你实在太叫我伤心。”
唐老夫人体谅唐灿刚和宰相幼子退亲,又要嫁给江艇州做妾,好言相劝:“灿儿,祖母这么做,并非厚此薄彼,是为唐家着想,亦是为你日后在江府有底气。”
“你想想,娇娇性子软弱,二房只有她一个姐儿,让她嫁给宰相幼子,将来不可控的因素太多。”
“三房则不同,只要你荣哥哥活着一日,你三婶娘处处都要顾虑他。”
唐灿哪里顾得了大局,她只想到属于她的好婚事落在了她最厌恶的唐晴儿身上,她还要嫁给和唐家有仇的江艇州,她就恨的牙痒痒。
她泪眼滂沱:“你就是狠心,要牺牲我一人,来换阖府的安宁。”
唐老夫人冷冷的盯着唐灿,思及唐玉要嫁给江艇州做妾的温顺,对唐灿的疼爱不由消减了几分:“你便是恨我,此事和玉儿无关,不该拿她撒气。”
唐玉故意添火加柴,用她的温柔体贴,来放大唐灿的可恶:“祖母,不怪二姐姐,我原是一片好心,对二姐姐却是造成了实打实的伤害。”
唐灿疯了一样撕扯唐玉的头发,发狠似的说:“贱人,你在这里装什么好人,我打死你,我打死你。”
唐玉只护着脸,任唐灿撕扯,彰显她的柔弱无辜。
唐老夫人大怒,唐灿的做派,是不把她放在眼里:“看来是我从前太过疼你,才让你恃宠而骄。来人,把二娘子送去佛堂跪三天冷静冷静,磨一磨她的性子。”
唐灿放声尖叫,李婆子素来看不惯唐灿,逮到机会,不论唐灿如何挣扎,用尽全身的力将人带走。
唐玉猫哭耗子假慈悲:“祖母,可不可以不要惩罚二姐姐。她平常并非蛮不讲理之人,今日是受了太多打击,才会作出失去理智之事。”
唐老夫人从前只看到了唐灿的娇俏,却不想遇到点事,就跟换了个人似的疯魔。
还是唐玉好,性格温柔和顺,又顾全大局肯吃亏。
等唐灿从佛堂出来,还不知要怎生寻唐玉的不是。因此握住唐玉的手,满心愧疚道:“好孩子,我看你这院子阴冷潮湿,久住伤身,你可愿意去我的院子住。”
“能去祖母的院子住,是我做梦都不敢想的事,岂会不愿。”唐玉用力掐了一把自己的大腿,眼泪从眼眶滚落,模样别提多凄楚可怜。
唐老夫人虽然多年不掌持中馈,府中的一应大小事物都尽收耳底。
唐玉在府中的艰难,她并非不清楚。只是她从前觉得,一个不太出彩的庶女,犯不着她花费精力。
唐玉这两日的表现令她刮目相看,或许施舍点爱给她未尝不可。将来给她谋一份好亲事,于整个唐府的前程大有裨益。
唐玉怕夜长梦多,立马着手收拾东西。
她的衣裳本就不多,收拾出来用一个衣箧就已装好。
“怪可怜见的,”唐老夫人拉着唐玉的手往墨香汀行去,一面吩咐冬梅:“你马上去找管家,让他打开库房拿两匹新料子送去绣纺,务必在郡主生辰头天送过来。”
冬梅道一声是,便就走了。
回到墨香汀,唐老夫人指挥婢女,把她厢房的侧屋收拾出来给唐玉住。
墨香汀的婢女个个都是人精,唐老夫人的举动无疑在告诉众人,三娘子得宠了。
唐玉摸着用锦缎做成的被褥,不由感慨万千。 怨怪宫里的女人明争暗斗,小小的一个唐府,她不过是得了祖母的青睐,待遇天差地别,何况是吃人的皇宫。
把衣箧放好,唐玉走出屋子,故意对正在吃茶的唐老夫人说:“祖母,母亲尚不知道我搬到墨香汀的事,我过去和母亲说一声。”
唐老夫人指了指凳子,让唐玉坐下:“你母亲因晴儿和宰相幼子定亲的事,正不痛快。你此时过去,岂非撞枪口上去了。”提高声音喊:“老李家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