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司宣布晋升七名主管,我不在其中。
看着那些不如我的同事兴高采烈,我的心像被冰锥扎透。
我没有争辩,只是平静地拿起笔,写下辞职信。
当总裁看到我的辞呈时,他的脸色瞬间煞白。
“你不能走!”他失态地吼道。
“这个季度的三千万核心项目,只有你懂,谁也交接不了。”
我抬眼看向他,眼底一片冰冷。
好戏,才刚刚开始……
总裁办公室里,昂贵的香氛也掩盖不住空气中的腐朽气息。
陈东,我们公司的总裁,一个五十多岁,正用两根手指夹着我那封薄薄的辞职信。
他的手指在轻微地颤抖。
冷汗从他保养得宜的额角渗出,顺着他紧绷的下颌线滑落。
我站在他对面,姿态平静,背脊挺得笔直。
我递上的不是一封辞职信,而是一颗我亲手埋下,算准了时间引爆的炸弹。
“李燃,你这是什么意思?”陈东的声音试图维持镇定,但那份虚张声势的威严,被他颤抖的尾音出卖得一干二净。
“闹情绪?耍脾气?”
他把那张纸拍在桌上,发出沉闷的响声。
“我知道,这次晋升名单没有你,你心里不舒服。”
“但你要理解公司的难处,要看大局!”
我心里冷笑。
大局?
大局就是把我这个为公司拼死拼活五年的核心骨干,为了给他不成器的侄子王明腾位置,一脚踢开?
大局就是让那个只会拍马屁、技术能力连实习生都不如的赵彬,坐上技术总监的位置,来管我?
“我没有不舒服,陈总。”我开口,声音平稳得连自己都感到意外。
“我只是累了。”
陈东的眉头拧成一团,他显然不信我的说辞。
他从抽屉里拿出一包特供香烟,抖着手点燃,猛吸了一口,似乎想从尼古丁里汲取一些力量。
“李燃,我们不是一天两天的交情了。”
他换上一副语重心长的口吻,开始打感情牌。
“你从一毕业就跟着我,我看着你从一个黄毛丫头成长为公司的顶梁柱。我对你怎么样,你心里有数。”
“这次的事情,是我考虑不周。这样,我给你加薪,30%,不,50%!下个季度,下个季度我一定把主管的位置给你补上!”
他吐出一口浓重的烟雾,那张虚伪的脸上堆满了自以为是的诚恳。
空头支票。
又是空头支票。
我看着他,忽然觉得有些可笑。
他真的以为,我还是那个可以被他几句话就安抚住,继续埋头做牛做马的李燃吗?
“陈总,”我轻轻打断他的长篇大论,“项目进度很紧迫,您再不找人交接,我怕是真的要耽误不起了。”
我的话音不高,却像一把锋利的刀子,精准地刺向他的要害。
他脸上的血色瞬间褪尽。
三千万的核心项目,那是公司今年最大的一块蛋糕,也是我呕心沥血一年的成果。整个项目的底层架构、核心算法、关键模块,全是我一手搭建。不夸张地说,每一行代码都刻着我的名字。
他找不到第二个人能接手。
他知道。
我也知道。
我的辞职消息像一阵风,迅速传遍了整个技术部。
我回到自己的工位,周围的空气瞬间变得诡异起来。
平日里热络的同事们,此刻都低着头,假装在忙碌,但他们不断交换的眼神,和竖起的耳朵,暴露了他们内心的八卦之火。
有人担忧,有人同情,更多的是幸灾乐祸。
我的核心开发团队的几个年轻人围了过来,脸上写满了震惊和不安。
“燃姐,你真的要走?”小张,我一手带出来的徒弟,眼眶都红了。
“为什么啊?是不是因为晋升的事?那帮人也太不是东西了!”
我拍了拍他的肩膀,示意他冷静。
“和那些没关系,是我自己的职业规划。”
我当然不能告诉他们真相,现在还不是时候。
就在这时,一道不阴不阳的声音从背后传来。
“哎呀,李燃,这是怎么了?听说你要走?这么大的事怎么也不跟我们商量一下?”
我回头,看到了赵彬那张堆满假笑的脸。
他新官上任,穿着一身崭新却不合身的西装,像一只偷穿了大人衣服的猴子,滑稽又可笑。
他的眼睛里藏不住的得意和幸灾乐祸,那感觉,就像心里一块悬了很久的石头终于落了地。
我一直是他往上爬的最大障碍,现在我主动离开,他怕是做梦都要笑醒。
“赵总监日理万机,我这点小事,就不劳您费心了。”我语气平淡,却带着不易察觉的讥讽。
赵彬的假笑僵在脸上,他显然没想到我会这么不给他面子。
“话不能这么说嘛,”他干咳两声,试图找回场子,“你可是我们项目的核心,你这一走,很多工作不好开展啊。陈总也是,怎么就准了呢?”
他假惺惺地叹着气,眼角的余光却瞥向周围的同事,仿佛在炫耀他如今的地位。
我看着他拙劣的表演,心中毫无波澜。
我当着他的面,拿出了手机。
我没有理会他,而是直接拨通了我的核心开发团队的群组电话,开了免提。
“喂,是我,李燃。”
电话那头立刻传来几个核心成员的声音:“燃姐!”
“通知一下,从现在开始,我正式离职。所有关于‘星辰计划’(三千万项目的代号)的技术性汇报和工作对接,全部暂停。”
“在我完成正式交接之前,任何人,包括赵总监,问起任何技术细节,你们的统一回复就是:不清楚,需要等李总监的交接文档。”
我的声音不大,但在安静的办公室里,清晰地传到每个人耳朵里。
赵彬的脸色,瞬间从洋洋得意,变得铁青。
他那双小眼睛里充满了震惊和愤怒,死死地瞪着我,仿佛要用眼神把我凌迟。
我挂断电话,将手机放回口袋,然后抬眼看向他,嘴角勾起一抹冷冽的弧度。
“赵总监,现在,压力给到你这边了。”
他嘴唇哆嗦着,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他意识到,我不是在赌气,我是在将军。
我釜底抽薪,直接锁死了整个项目的咽喉。没有我的配合,他这个新上任的技术总监,面对这个三千万的项目,就是个睁眼瞎。
陈东很快就得到了消息,他的电话几乎是立刻就打了过来。
这一次,他没有再吼,语气软了很多,但依然带着上位者的傲慢。
“李燃,你到底想怎么样?不要做得太过分!”
“我没有过分,陈总。”我走到窗边,看着楼下车水马龙,“我只是在履行一个离职员工的正常程序。”
“交接可以,但我需要时间整理我‘个人’的事务。毕竟,我在这个项目上投入了太多,很多东西需要梳理清楚,免得以后有什么知识产权的纠纷。”
我特意在“个人”和“知识产权”上加重了语气。
电话那头的陈东沉默了。
他是个商人,他听懂了我的言外之意。
我不是在威胁他,我是在告诉他,游戏的规则,现在由我来定。
这场精心策划的复仇,才刚刚拉开序幕。
第二天,我准时出现在公司。
总裁办公室的门为我敞开,陈东和新上任的技术总监赵彬,以及那个凭着裙带关系上位的总裁侄子王明,都坐在里面。
会议室的气氛,像是凝固的沥青,沉闷又压抑。
“李燃,你说要交接,我们今天就专门为你开这个会。”陈东的脸色很差,眼底有明显的黑眼圈,显然一夜没睡好。
“这几位都是公司新提拔的主管,以后项目会由他们共同负责,赵总监主导,王明协助。”
我扫了一眼那几张或心虚、或倨傲、或茫然的脸,心中一片了然。
这就是陈东的安排,一群乌合之众。
尤其是那个王明,二十多岁的年纪,穿着一身潮牌,吊儿郎当地靠在椅子上,看我的眼神里充满了不屑和审视,仿佛我是一个不识抬举、给他惹了麻烦的低等员工。
“好,那我们开始吧。”我打开我的笔记本电脑,连接上投影仪。
屏幕上亮起的是“星辰计划”的系统架构图,那是我画了无数个通宵才完成的杰作,复杂而精密,像一张巨大的蛛网。
“‘星辰计划’的底层架构基于我个人优化的微服务框架,核心数据处理模块采用了异步事件驱动模型,为了保证高并发下的数据一致性,我引入了Saga模式并进行了深度定制……”
我开始“交接”,语速不快不慢,吐字清晰。
但我说的每一个字,每一个技术术语,都像一颗颗投入深海的石子,没有激起半点涟漪。
我看到王明脸上的不屑慢慢变成了茫然,然后是烦躁。他开始坐立不安,不停地看手机。
其他几个新主管也好不到哪里去,他们努力地想在脸上装出“我听懂了”的表情,但那游移的眼神和僵硬的嘴角,出卖了他们的无知。
只有赵彬,拿着笔在笔记本上奋笔疾书,但他的笔尖,有好几次都因为用力过猛,几乎要划破纸张。他在伪装,伪装自己能跟上我的思路。
“……关于用户画像的动态标签系统,这里的算法逻辑比较特殊,我当时为了追求极致的性能,直接用汇编语言手写了一小段核心代码,注释我都写得很清楚了。”
我指着屏幕上一段天书般的代码,语气平淡。
会议室里一片死寂。
汇编?
在这个高级语言满天飞的时代,为了一个项目去手写汇编,这已经不是普通程序员的范畴了。这是疯子,是匠人,是他们完全无法理解的怪物。
赵彬的笔“啪”的一声掉在了桌上。
他脸色涨红,终于忍不住了。
“李燃!你这是在交接吗?你这是在故意为难我们!”他站了起来,指着屏幕,“你把东西搞得这么复杂,谁能接手?你是不是存心想让项目瘫痪?”
他开始给我扣帽子,试图在道德上压制我。
我冷冷地看着他,等他说完。
然后,我转向陈东,语气依旧平静:“陈总,项目的复杂性,不是我今天才决定的。当初立项的时候,您亲自审批过技术方案,上面明确写了项目的技术难点和实现壁垒。”
“赵总监如果觉得这个方案太复杂,那只有两种可能。第一,他当初审方案的时候没看懂,或者没看。第二,他的技术能力,不足以理解这个级别的项目。”
“既然赵总监觉得简单,不妨让他亲自来试试?也许他有更简单、更高效的方法,可以替代我这套‘复杂’的方案。”
我轻轻地把皮球踢了回去,踢得又快又准。
赵彬的脸,瞬间从涨红变成了猪肝色。
他敢说他行吗?
他不敢。
他要是敢说,陈东马上就会让他立下军令状。到时候项目出了问题,他就是唯一的责任人。
他要是有那个本事,也不至于这么多年一直被我压着。
陈东的目光在我和赵彬之间来回扫视,眼神里的失望和烦躁越来越浓。
他挥了挥手,像驱赶苍蝇一样,“赵彬,你坐下!听李燃继续说!”
赵彬悻悻地坐下,看我的眼神里充满了怨毒。
这时,一直没说话的王明,突然清了清嗓子,开口了。
“我觉得吧,技术上的东西,没必要搞这么玄乎。”他翘着二郎腿,一副指点江山的样子。
“现在市面上那么多成熟的解决方案,我们直接买一套不就行了?非要自己造轮子,又慢又费劲。李经理,你是不是有点技术洁癖,为了炫技而炫技啊?”
他这话一出,会议室里几个新主管纷纷点头附和,仿佛找到了救命稻草。
“是啊是啊,王总说的有道理。”
“外包也行啊,找个大厂的团队来做,肯定比我们自己弄快。”
我看着王明那张年轻而无知的脸,忽然笑了。
“王总,您说的对,市面上确实有很多成熟的方案。”
“但我们这个项目,核心竞争力就是这套自主研发的算法,它能让我们的用户匹配精准度比市面上最好的产品高出至少15个百分点。这是我们能拿到三千万投资的关键。”
“如果去买通用的解决方案,第一,成本不会低于七位数。第二,效果会大打折扣,客户那边根本无法交代。第三,我们的核心技术将完全受制于人。”
我顿了顿,目光直视着他,一字一句地说道:
“您作为公司高层,在提出‘创新性’建议之前,是不是应该先把项目的商业计划书和技术白皮书,至少看一遍?”
王明脸上的傲慢瞬间凝固了。
我的话,就像一记响亮的耳光,狠狠地抽在了他脸上。
他一个空降的关系户,哪里看过什么计划书。
他的脸色青一阵白一阵,张了张嘴,却一个字也反驳不出来。
整个会议室,尴尬得能用脚趾抠出三室一厅。
陈东的脸色已经不能用难看来形容了,他看着自己这个不争气的侄子,又看看我,眼神复杂到了极点。
他大概终于开始意识到,我的离开,对他来说,远比他想象的要致命得多。
这不仅仅是失去一个技术骨干,而是他亲手拆掉了公司的发动机。
接下来的几天,“交接”在一种诡异的氛围中继续。
我每天准时来开会,不厌其烦地“讲解”着那些无人能懂的代码和逻辑。
而赵彬和王明他们,则像一群被罚听天书的小学生,从最初的试图反抗,到中期的茫然,再到最后的彻底放弃。
他们开始用各种理由缺席会议,赵彬说要去协调资源,王明说要去见客户。
我知道,他们是在逃避。
逃避自己的无能。
核心项目组的同事们,在我之前的“授意”下,对交接内容守口如瓶。
无论赵彬怎么威逼利诱,他们都只是一句话:“这个技术细节太深了,我们也不懂,还是得等李总的文档。”
项目,就这么顺理成章地,陷入了彻底的停滞。
陈东办公室的灯,开始彻夜不熄。
他频繁地召集会议,在会议上大发雷霆,但毫无用处。
没有我,这台精密的机器,就是一堆废铁。
终于,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来了。
客户方的质询邮件,一封比一封措辞严厉。
从最初的“询问项目进展”,到后来的“要求解释为何延期”,再到最后一封,直接附上了合同的违约条款,要求我方在三天内给出明确的解决方案,否则将启动法律程序,追讨预付款并索要巨额赔偿。
那一天下午,陈东把我叫进了他的办公室。
他关上门,没有开灯。
夕阳的余晖透过百叶窗,在他脸上投下斑驳的光影。
他整个人仿佛老了十岁,曾经梳得油亮的头发也有些凌乱。
“李燃,”他开口,声音沙哑而疲惫,“回来吧。”
“只要你回来,什么条件我都答应你。技术总监的位置是你的,薪资翻倍,期权我也给你。王明那里,我让他给你道歉。”
他看着我,眼神里充满了恳求。
我静静地看着他,没有说话。
如果是在一周前,听到这番话,我或许会有动摇。
但现在,不会了。
我看到了他的虚伪,他的无能,和他为了利益可以轻易牺牲任何人的凉薄。
我想要的,从来就不是他施舍的怜悯。
“陈总,”我摇了摇头,声音冰冷,“晚了。”
“我要的,不是一个被你施舍的位置。”
“我要的是公正。”
他愣住了,似乎没想到我会拒绝得如此干脆。
“你到底想怎么样!”他终于压抑不住,声音再次拔高,带着气急败坏的绝望。
我看着他,一字一句,清晰地说道:
“要么,公司给我一个合理的解释,和让我满意的处理方案。”
“要么,咱们法庭上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