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说凤阳吧,皇上免了三年的税,乡亲们日子好过了吗?”
“反而比从前更难熬!”
“唉,这种话,说了也是白说。”
“殿下,您这话是什么意思?”
徐妙云听到这里脸色骤变:“殿下何出此言?”
她父亲和当今天子是穿开裆裤的交情,她徐妙云也算半个凤阳人。
自打大明立国,皇上就把凤阳定为中都,
还免了淮西百姓三年赋税。
朝堂上的奏章都说凤阳百姓天天念着皇恩浩荡,
可朱橚这番话,听着实在刺耳。
“你个小太监打听这些做什么?”
“殿下,小的就想知道,您给说说呗?”
“要不...我给您捶捶背?”
徐妙云连哄自家老爹的招数都用上了。
“手法倒是不错。”
被这小太监伺候着,朱橚心情舒畅。
反正闲着也是闲着,这小小太监也掀不起风浪:
“我爹心疼老百姓,可他那些老兄弟未必啊!”
这句话吓得徐妙云手一抖。
这边徐妙云和朱橚说着话,
那边大明天子朱元璋带着马皇后和太子朱标,
正阴沉着脸往朱橚住处赶。
半道上,
朱元璋还派人去徐妙云失踪的破院子搜查,
掘地三尺也要把人找出来。
“报——”
还没到地方,搜寻的人火急火燎来禀报。
“陛下!有重大发现!”
“我们在院里找到一条密道!”
“密道?!”
朱元璋一行人闻言变色。
这皇城大内,竟藏着条谁都不知道的地道?
“这条地下密道通向何处?”
“陛下,臣等未曾踏入密道内部,但从方位判断,恐怕……”
“或许直通吴王寝宫!”
“放肆!”
传讯的侍卫话音未落,大明皇帝已然震怒。
竟敢在禁宫私掘地道,究竟意欲何为?
太子朱标、大将徐达与在场众人相顾失色。
这位皇族混世魔王的胆大妄为,他们早已司空见惯。
但猖狂到这般地步,堪称弥天大罪。
作为天潢贵胄,竟在皇城根下开挖地道?
到底是何居心?
往轻里说,此举可能引发宫闱秽乱之 ** ;
往重了论,那可是……谋逆!
“父皇!”
朱标急忙出声欲替朱橚辩解,朱元璋反手一指:
“住口!”
** 低头审视跪拜的侍卫,忽觉面善。
“报上名来。”
“臣朱暹,家父永嘉侯朱亮祖。”
“永嘉侯的公子都这么大了,何时入的值?”
“回禀陛下,臣入职禁卫已满一载。
家父与李大人常言,昔 ** 们为陛下沙场冲锋,如今年迈,该由我等后辈为陛下、为大明尽忠了!”
“好!好!好!朕的老兄弟们有心了!”
朱元璋闻言大悦,重重拍打朱暹肩头。
永嘉侯朱亮祖乃开国三十六勋臣之一,淮西起兵时的老兄弟。
如今功臣子弟已入朝效力,
可自家那个孽障……
思及第五子,皇帝额角青筋又跳。
“带路,先不去老五那儿,去看看地道入口!”
朱皇帝忽然改弦更张,众人只得随驾前往朱橚挖掘地道之处。
踏入幽僻小院,满目萧瑟景象。
深宫之中此类荒废之所本就不稀罕,
多是安置获罪宫娥或被贬嫔妃之地。
开国之初崇尚俭朴,宫人嫔御本就不多,
致使禁苑内闲置院落星罗棋布。
却未料这般地方,倒成了那逆子的作案之地。
跟着朱暹来到灶房旧址,老朱面色阴沉如铁。
灶台下赫然出现的地道,让朱元璋愣在原地,
朱标与徐达众人也惊得屏住呼吸,
这朱橚当真不走寻常路。
正经事不做,偏门歪道却玩得风生水起?
朱元璋气得双手发颤,
突然开口问道:
"朱暹,朕要你如实回答!"
被点名的朱暹慌忙跪下:
"陛下请说。
"
"你在宫中当差,可知道私挖地道该当何罪?"
朱暹顿时冷汗涔涔,
这分明是道催命题。
踌躇片刻后还是硬着头皮答道:
"按律当斩!"
"但吴王身为皇子..."
"微臣以为死罪可免,活罪难逃!"
"家父永嘉侯常教导微臣..."
"陛下的安危关乎天下苍生。
"
"臣日夜忧心陛下安危..."
"今日见吴王所为,实属大逆不道!"
"在皇宫私挖地道形同谋反!"
"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
"臣恳请陛下严惩..."
"夺其王爵,终身囚禁!"
"朱暹!"
朱标听他要给亲弟弟扣谋反帽子,顿时怒不可遏。
朱元璋抬手制止太子,
脸上看不出喜怒。
连丢了女儿的徐达都觉事态严重。
"徐达!"
"臣在。
"
"陪朕走一趟这地道如何?"
"陛下三思!"
马皇后和太子连忙劝阻。
"朕倒要看看..."
"这逆子能挖出什么花样!"
"若真敢私挖地道..."
"休怪朕不顾父子情分!"
徐达二话不说跳进地道,
见皇帝心意已决,
朱暹也跟着下去。
朱标见状说道:
“父皇若执意前行,儿臣愿为父皇探路!”
太子踏入地道后,朱元璋紧随其后,马皇后也不假思索跃入其中。
“这小子,胆量不小!”
地道内漆黑一片,但空气却异常通畅。
朱元璋越是深入,胸中怒火越是翻腾。
“带路!”
他对前方的人沉声命令。
一行人缓慢地向前摸索。
没过多久,他们便发现了出口。
推开遮挡的暗门,一束光线泄入地道。
徐达与朱暹率先跃出地面,朱元璋也紧跟着爬了上来。
远处隐约传来对话声。
“果然是老五的地盘,好得很!”
“朕朱重八,倒是生了个出息的儿子?”
朱元璋大步走出阴影,徐达和朱暹紧随其后。
然而,看到徐妙云正在为朱橚揉肩的一幕,众人当场愣住。
徐达脸色瞬间涨得通红。
朱元璋怒吼:“混账东西,你在做什么!”
“父皇?”
朱橚猛然抬头,同样一脸惊愕。
**013 事态失控,徐妙云请婚**
地道中突然出现的朱元璋、徐达、朱标等人,让朱橚和徐妙云措手不及。
徐妙云尤为窘迫,被父亲等人撞见与朱橚亲近,顿时面红耳赤。
眼看徐达几乎要冲上前去教训朱橚,徐妙云反应极快,当即跪伏于地。
“奴才徐通,叩见陛下,叩见太子殿下!”
“奴才不慎闯入此地,幸得殿下收留,罪责全在奴才,恳请陛下惩处!”
她重重叩首,反倒让盛怒中的朱元璋和徐达怔了怔。
“徐通?”
徐妙云此前虽曾觐见朱元璋与马皇后,但此时的身份显然另有隐情。
众人从她的举止中似乎察觉到了什么。
徐达刚欲喊出“女儿”
二字,又生生咽了回去。
朱元璋回过神,见朱橚亦跪倒在地,怒火更甚。
“好啊,老五竟敢谋逆!”
“来人,即刻将这逆子押入天牢,待朕亲自审问,再发配凤阳!”
“凤阳”
二字一出,旁人无不屏息。
太子朱标与周围的大臣们都不由得浑身一震。
凤阳二字对皇室成员而言,如同挥之不去的噩梦。
"糟了,闹大了?"
就连朱橚自己也被皇帝的举动惊到。
凤阳——难道是要将他送入那囚禁宗室的"高墙"?所谓高墙,乃是洪武皇帝开国后专门为朱氏子孙修建的牢狱,一旦踏入便永无自由之日。
这仅次于斩首的惩罚,自然令众人骇然。
但朱橚早已想好对策,很快镇定下来。
他低头看向小太监徐通,眼中闪过一丝怜悯——这个无辜之人恐怕要受他牵连了。
在被侍卫押走前,他突然开口:"父皇,这是四哥派来照料我的人,还请饶他一命!"
"带走!"
朱元璋与徐达等人却从这句话里品出了异样。
待朱橚被带离后,皇帝立即屏退闲杂人等。
"徐家丫头,可算找到你了!"老朱脸上瞬间换上慈爱的神情,"没伤着吧?"
徐达急忙上前扶住女儿:"你怎么会在此处?"
"燕王突然离宫,女儿扮作太监跟随,却被宫卫驱散迷了路。
"徐妙云垂首解释,"吴王殿下误以为女儿是燕王派来的随从,因怕女儿被抓,便将我安置在此。
"
这番话说得众人啼笑皆非。
难怪搜遍皇宫都寻不见人,谁能想到她竟在禁足的吴王住处?
想到朱橚,朱元璋又阴沉了脸色:"丫头莫怕,朕定严惩那个逆子!今日之事绝不会外传,你且安心。
"这话里的深意徐达自然明白——女儿的清誉必须保全。
徐妙云郑重行礼。
她深知其中利害:若此事传出,除非下嫁吴王,否则此生难觅良缘。
然而,朱皇帝不仅没有逼迫她,反而替她掩饰,更准许她在三皇子和四皇子中择一为婿。
这对徐家而言,简直是莫大的恩典。
就连徐达眼中也浮现出深深的感激之色。
徐家父女跪地叩首,恭敬谢恩。
“谢主隆恩!”
“陛下!”
徐妙云略微迟疑,低声问道:
“吴王殿下……会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