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更新时间:2025-11-17 21:03:47

梅雨季的雾把“知阅书店”裹得严实,连巷口的监控都蒙着层白翳,拍不清进出的人影。林薇薇失踪案悬了整月,赵东手里的案卷边角都被翻得起毛,沈砚的名字被圈了又圈,却始终缺个能刺穿他温和表象的口子——直到7月15号傍晚,张萌室友慌慌张张跑来说:“张萌下午两点去书店拿《简爱》,到现在没回来,电话也不接,她临走前说……说陈教授也在书店,要帮她辨书的真伪。”

“陈砚秋?”赵东指尖顿在案卷上——那个总穿青布长衫、戴圆框眼镜的中文系教授,每次去书店都抱着本线装书,坐在靠窗的位置,不言不语,像幅嵌在书店里的旧画。之前查林薇薇案时,他说自己“两点到四点都在书店看书”,沈砚也帮腔作证,监控里确实有个模糊的身影坐在窗边,可谁也说不清那到底是不是他。

与此同时,寒星的侧写越来越清晰:“凶手30-35岁,外表整洁、有文化气质,擅长伪装;选20岁左右、对‘权威’有信任感的女大学生,因为这类人警惕性低;作案地点固定、有运输工具,是高智商有组织犯罪。”

“调巷口监控。”赵东沉声道,“把符合条件的人全都找出来”。可画面比预想中更糟:下午两点,张萌的身影晃进巷口,雾突然浓了,监控镜头像被蒙上层纱;两点十分,书店后门似乎开了条缝,却只闪过个青布衣角,快得像错觉;两点十五分,巷尾的白色面包车动了,缓缓往城郊开,车窗贴着深色膜,看不清里面坐的是谁,只隐约看见副驾有个浅色的影子——像沈砚常穿的白衬衫。车窗贴了深色膜,看不清袋子里装的是什么。

“拦住他们!”赵东对着对讲机喊,可等警员赶到巷口,面包车早没了影,只剩雾里浮动的车尾气味。

他带着人往城郊赶,心里的不安越积越沉。刚到巷口,就撞见沈砚一个人从外面回来,手里的帆布袋没了,白衬衫上沾着点泥,看见警察,眼神瞬间慌了,下意识往后缩。

“沈砚,你去哪了?袋子里装的什么?陈砚秋呢?”赵东上前一步,语气逼仄。

沈砚攥着衣角,指尖发白,半天挤出句:“我……我去城郊仓库了,陈教授说帮我把店里的旧书收拾收拾,拉去仓库存着,省得占地方……”

“仓库在哪?”赵东追问。

沈砚支支吾吾,眼神躲闪:“就……就在山脚下,顺着土路走能看见,是我远房亲戚早年开厂子剩的,荒了好几年……我把书卸在仓库就回来了,陈教授说还有事,开车先走了……”

“旧书?”赵东盯着他沾泥的裤脚,“这么大的雾,你去卸旧书?张萌呢?她去拿书,怎么没回来?”

“我……我不知道啊!”沈砚的声音发颤,“张萌拿了书就走了,陈教授帮她辨完书,她两点多就出巷了,许是雾大,走慢了……”他说着,眼神飘向别处,不敢看赵东的眼睛。

赵东心里冷笑——沈砚的话漏洞百出,哪有人选雾天下午去卸旧书,还偏偏在张萌失联的时间点;而且他身上的泥,不是卸书能沾到的,倒像是在荒草里蹭的。

“带我们去仓库。”赵东没戳破,示意警员跟上。

沈砚没办法,只能前头带路。雨又淅淅沥沥下起来,土路泥泞难走,车轮碾过碎石子发出“咯吱”声,雾浓得连前方十米都看不清。沈砚走得磨磨蹭蹭,一会儿说“路太滑,慢点开”,一会儿说“我记不清具体在哪了,好像是这边”,绕了快半小时,才指着前方一处锁着门的仓库:“就……就是这儿。”

仓库铁门锈迹斑斑,锁上积了层厚灰,显然很久没人来过;地面没有新鲜车辙,更没有卸书的痕迹。赵东盯着沈砚:“你确定是这儿?你刚卸的旧书呢?”

沈砚脸瞬间白了,支支吾吾说不出话,半天又改口:“我……我记错了,是前面那个!”

又往前开了十分钟,才到另一个仓库。这个仓库藏在一片荒草里,门虚掩着,沈砚刚要推门,赵东突然拦住他——地面有新鲜的车辙,轮胎纹路和陈砚秋的车完全一致,而且仓库门口的草被踩倒了一片,上面沾着点青布纤维,和陈砚秋的长衫料子一模一样。

“沈砚,你还想装?”赵东的声音冷下来,“你根本不是去卸旧书,是帮陈砚秋转移人!这个仓库,才是你们真正的目的地!”

沈砚的腿一软,差点栽倒,嘴里反复念着:“不是我……是陈教授让我做的……我不敢不听……”

赵东没再理他,示意警员推开仓库门。“吱呀”一声,门轴的摩擦声刺破雾的沉闷,里面没开灯,只有几道月光从破窗缝里漏进来,照得地面的灰尘像浮动的银线。空气里飘着股淡淡的墨香,混着乙醚的刺鼻味,还有一丝若有若无的、属于张萌的香水味——那股不祥的预感,终于在此刻落了地。

“搜!仔细搜!”赵东下令。小林拿着手电筒扫过墙角,突然停住:“赵队,这儿有本书。”

是本原版《简爱》,封面被蹭得脏污,扉页上用铅笔写着“张萌”,字迹被水晕开了一半;书旁的水泥地上,有几滴暗红色的印记,被蹭得模糊,像口红,又像血迹;更远处的铁柜旁,吊着根青布布条——和陈砚秋常穿的长衫料子一模一样。

技术科的人很快来了,用鲁米诺试剂喷洒地面,淡蓝色的荧光在黑暗里亮起,断断续续连成条轨迹,从仓库门口延伸到铁柜,又往后门去——显然有人被拖拽过。“印记里检出了口红成分,和张萌常用的那款一致;还有微量血迹,DNA比对需要时间,但……”技术科的人顿了顿,“乙醚残留和林薇薇案里的完全一样,而且,这本书的扉页上,除了张萌的指纹,还有陈砚秋和沈砚的。”

另一边,小林查到了新的线索:陈砚秋下午两点十五分之后的课,让学生自习,说“临时有事”;他的车没动过,但沈砚的面包车,在下午四点多回了城,停在巷尾,沈砚一个人下来,手里提着个黑色袋子。

“沈砚是幌子,陈砚秋才是藏在后面的人。”寒星的声音从对讲机里传来,带着点沉郁,“他利用教授身份获取张萌信任,以‘辨书’为借口把人留在书店;沈砚负责望风、开车,帮他转移人、清理痕迹;仓库里的青布布条、书上的指纹,都是他没来得及清理的破绽——他以为雾能遮住监控,却遮不住这些细碎的痕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