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超……超能力?”他结结巴巴地吐出这三个字,声音都变了调。这都什么跟什么?末世,丧尸,现在又来了个超能力?这是在拍电影吗?
谢临渊看着他一脸“我是谁我在哪儿”的傻样,难得有耐心地解释起来:“我感觉自己的速度变得很快,力气也比以前大得多,而且……”他顿了顿,似乎在寻找一个合适的词,“浑身上下都充满了力量。”
他看了一眼林天,补充道:“就像今天在超市里,杀了那么多东西,我一点都没觉得累。”
这句话,像一道闪电划破了林天混乱的思绪。
他想起了那个血腥的场面。谢临渊像一尊杀神,在尸群中穿梭,刀光过处,残肢断臂横飞。那种超越人类极限的速度和力量,那种仿佛永不枯竭的体力……原来,是这个原因。
不可思议的感觉慢慢压过了恐惧。他看着谢临渊,眼神从惊恐,慢慢变成了……好奇。
“其实,在你给我发短信之前,我就已经变异了。”谢临渊继续说,“之所以电话没打通,是因为我那时候正在……变异的过程中。”
他似乎不太确定该用什么词,最后还是用了这个。
“或者可以说是,进化?”
谢临渊的视线飘向窗外漆黑的夜空,像是在回忆什么。
“那天之前,我突然感觉浑身都疼,像是骨头要碎开一样。疼了一阵,我就什么都不知道了。”他的声音很平淡,像是在说别人的事,“等我再有意识,就听见高振在旁边咋咋呼呼。”
“据他所说,我昏过去之后,身上就起了一个发着金光的茧,把我整个人都包在了里面。”
发光的茧?
林天脑补了一下那个画面,一个大活人被裹在发光的茧里,怎么想怎么诡异。
“过了好几天,那个茧才慢慢化掉,变成一堆黏糊糊的液体。”谢临渊说到这里,眉头微不可查地皱了一下,显然对那“黏糊糊的液体”没什么好感,“然后我就醒了。醒过来之后,就感觉和以前不一样了。”
整个过程,被他用最简单的语言轻描淡写地带过。但林天能想象到其中的凶险。无缘无故的剧痛,未知的变化,长达数天的昏迷,无论哪一样,都足以让人崩溃。
他看着谢临渊平静的侧脸,心里忽然一阵发堵。在他不知道的时候,这个家伙,竟然经历了这样九死一生的事情。
“进化……”林天喃喃地重复着这个词。
这个词,比“变异”听起来要好太多了。它意味着新生,意味着强大,意味着……希望。
他心里的石头,终于落了地。紧绷的神经一放松,后知后觉的疲惫和困意就涌了上来。他打了个大大的哈欠,眼角渗出了生理性的泪水。
他看着谢临渊还坐在冰凉的地板上,忍不住伸手推了推他:“喂,你睡沙发,我睡地上。”
谢临渊瞥了他一眼,没说话。
“你睡沙发!”林天加重了语气,态度很坚决,“你刚‘进化’完,身体肯定还虚着呢,得好好休息。”
他自己都不知道这逻辑是哪来的,反正他就是觉得谢临渊现在是重点保护对象。
谢临渊看着他一脸“你必须听我的”的倔强表情,沉默了片刻,最终还是站了起来,一言不发地躺到了沙发上。
林天心满意足地在谢临渊刚才躺过的地方躺下,枕着自己的胳膊。地板的凉意丝丝缕缕地渗进后背,但他心里却莫名地踏实。
黑暗中,谁也没有再说话。
林天闭着眼睛,脑子里乱糟糟的,一会儿是刘桦背叛时怨毒的脸,一会儿是谢临渊从天而降、大杀四方的背影,最后,所有的画面都定格在了“进化”这两个字上。
原来,这个操蛋的世界,不只有绝望。
夜色渐深,包厢里静得只剩下两种不同的呼吸声。林天不知翻来覆去多久,终于沉沉睡去,呼吸变得平稳而绵长。沙发上的谢临渊始终没有完全入睡,他抱着那把横刀,耳朵捕捉着地板上那人的每一丝动静。直到确认林天睡熟了,他才缓缓闭上眼,任由自己沉入黑暗。
也不知过了多久,一阵压抑的、断断续续的呻吟声,像一根针,猛地刺破了包厢里的寂静。
谢临渊豁然睁眼,视线第一时间就投向了睡在地上的林天。
只见林天蜷缩着身体,像一只被丢进滚水里的虾,整个人都在痛苦地抽搐。他的眉头死死拧在一起,额头上沁出细密的冷汗,嘴里发出的已经不是呻吟,而是濒临极限的嘶磨声。
“林天!”
谢临渊瞬间从沙发上翻下,几步跨到他身边。他单膝跪地,伸手想去扶,却被林天剧烈挣扎的动作甩开。他抓住林天的手,那只手冰得吓人,却又在剧烈地颤抖。
“林天,醒醒!”他低声呼唤。
林天似乎听到了他的声音,挣扎的幅度小了一些,但身体的扭曲却更加剧烈。他疼得连眼睛都睁不开,牙关咬得咯咯作响,仿佛身体里的每一根骨头都在被寸寸敲碎,又被强行重组。
看着林天这副样子,谢临渊的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攥紧了。
这一幕,何其相似。
他想起自己“进化”前的那一天。那股从骨髓深处炸开的剧痛,让他一个一米八几的大男人,疼得在地上打滚,甚至控制不住地用头去撞墙,把额头磕得鲜血淋漓。当时高振和另一个室友两个人一起上,都按不住发了疯的他。
他告诉林天时,只用了“浑身都疼”四个字轻描淡写地带过。可只有亲身经历过的人,才知道那是一种怎样将人的意志碾成粉末的地狱折磨。
林天……也要进化了?
这个念头让他心头一震,可随之而来的,是更加汹涌的心疼。他看着林天苍白如纸的脸,看着他因为剧痛而毫无血色的嘴唇,一种无力感席卷而来。
他不再试图叫醒他,而是俯下身,小心翼翼地避开他抽搐的四肢,将他整个人连拖带抱地搂进了怀里。
“没事了……我在……”
谢临渊将林天的头按在自己的肩膀上,一下一下地轻抚着他汗湿的后背。他感觉到怀里的人因为疼痛而绷得像一块铁,那细微的战栗通过紧贴的胸膛,清晰地传递过来。
如果可以,他真想替他承受这一切。
时间在林天无意识的痛苦嘶磨中,一分一秒地流逝。窗外的夜色,从浓墨染成了青灰,天边渐渐泛起了一丝鱼肚白。
怀里的人挣扎的力道终于慢慢弱了下去,最后,身体一软,彻底昏死过去。
谢临渊松了一口气,只觉得浑身都快要散架。两人身上都出了一层黏腻的汗,分不清是谁的。他刚想把林天放平,异变陡生。
林天的身体里,毫无征兆地爆发出了一道刺目的金光。
“唔!”
谢临渊只觉得一股沛然莫御的巨力猛地从林天身上传来,像被一辆高速行驶的卡车迎面撞上。他整个人被这股力量掀飞了出去,后背重重地砸在对面的墙壁上,发出一声闷响。
他喉头一甜,强行咽下一口血,撑着地想站起来,眼前的景象却让他停住了所有动作。
那道金光在将他推开后,并没有消散,反而开始收缩、变形。光芒的颜色也开始发生诡异的变化,从纯粹的金色,逐渐分化出赤、橙、黄、绿、青、蓝、紫……七种颜色交织流转,如同一道绚丽的彩虹。
最终,这道七彩的光华凝聚成一个半透明的、散发着柔和光晕的茧,将昏迷的林天整个包裹在了里面。
谢临渊坐在地上,有些发怔地看着眼前这个华丽得不像话的彩色大茧。
高振说过,自己当初是被一个金色的茧包起来的。
可林天这个……怎么是彩色的?
他忽然想到了什么,眼睛微微一亮。
难道说,进化得到的能力,还有强弱之分,或者说,种类不同?自己的金光茧,带来了力量和速度的极致强化。那林天这七彩的茧,又代表着什么?
谢临渊想不明白。这个末世里未知的东西太多了,他第一次感觉到自己的认知出现了空白。他索性不再去想,从地上站起来,拍了拍身上的灰,走到那彩色的茧旁边,盘腿坐下,安静地守护着。
不知过了多久,包厢门被“笃笃”地敲响了。
谢临渊的目光从茧上移开,皱了皱眉,起身过去拉开了门。
门外站着的是马成功。他显然是一夜没睡好,眼下带着淡淡的青黑,看到谢临渊,他刚想开口说点什么,视线却越过谢临渊的肩膀,看到了房间里那个巨大而绚丽的发光体。
他准备好的所有话,瞬间都堵在了喉咙里。眼睛一点点睁大,脸上是全然的震惊和茫然。
谢临渊没有解释,只是侧身走出包厢,反手将门轻轻关上。
“跟我来。”
他的声音不大,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冷静。
马成功像是被按下了重启键,僵硬的表情有了一丝松动。他愣愣地看着紧闭的房门,又看了看谢临渊冷峻的侧脸,脑子里一片混乱,只能呆呆地跟了上去。
两人一前一后地走到大厅。
大厅的沙发上零零散散地坐着几个人,气氛有些沉闷。朱梦雨和关照手里拿着面包在啃,其他人看样子都已经吃过了。
马成功还沉浸在刚才那匪夷所思的景象里,整个人都有些魂不守舍,一屁股坐进沙发里,眼神发直,显然还在纠结那个彩色的茧。
谢临渊扫视一圈,在单人沙发上坐下,他身上还带着彻夜未眠的疲惫和一丝血腥气,但眼神却清明得吓人。
“林天在进化。”
他开口,声音不大,却像一颗石子投进死水,瞬间打破了沉寂。
所有人的动作都停住了,目光齐刷刷地投向他。
“进化?”夏东辰喃喃自语,镜片下的眼睛里满是迷茫。
“就是你们想的那样。”谢临渊的语气很平淡,像是在陈述一件再寻常不过的事,“我之前经历一段极度痛苦的日子,身体像是要被撕裂重组。挺过去,后被一个茧包裹起来,等再出来,身体就得到了全方位的强化。”
他顿了顿,看了一眼身旁的高振。
高振心领神会,清了清嗓子,接过了话头:“对。老谢当初进化的时候,那场面……啧啧,简直不是人受的罪。疼得拿脑袋撞墙,我和另一个哥们儿俩人都按不住他。后来他就被一个金色的光茧包了起来,睡了一天一夜,再出来就……就跟现在一样了,猛得一塌糊涂。”
高振说得绘声绘色,听得众人心惊肉跳。原来谢临渊那非人的力量,是这么来的。
大厅里陷入了新一轮的死寂,每个人都在消化这个颠覆性的信息。
只有朱梦雨,在听到“极度痛苦”四个字时,捏着面包的手指紧了紧,视线不自觉地飘向了那扇紧闭的包厢门,冰冷的眼底掠过一丝难以察觉的担忧。
“哈哈!我就说嘛!我就说嘛!”
一阵突兀的大笑打破了寂静。关照猛地一拍大腿,从沙发上弹了起来,几步冲到马成功面前,抓住他的肩膀一阵猛摇。
“老大!老大你听见没!还真被你给说中了!真的有进化!真的有超能力啊!哈哈哈哈!”
他笑得前仰后合,像个得到了心爱玩具的孩子。马成功被他晃得七荤八素,好不容易才把他推开,一脸的生无可恋。
关照笑了一会儿,自己又慢慢冷静了下来。他摊开自己那双蒲扇般的大手,翻来覆去地看,脸上的笑容渐渐变成了困惑。
“不对啊……我也没经历过什么极度痛苦啊,更没被什么茧包过。我就是……莫名其妙的力气就变大了。”
他这话一出,众人的脑子更乱了。
是啊,关照的情况和谢临渊、林天完全不同。如果说谢临渊的是豪华升级版,那关照这算什么?普通版?
“难道进化还分好几种?”夏东辰声猜测,“有的人需要经历痛苦才能变强,有的人……就直接变强了?”
“那为什么我们没有?”韩星滔忍不住插了一句,语气里带着几分不甘。
这个问题没人能回答。进化是怎么出现的?是随机的,还是有特定条件?为什么关照只是力气变大,而谢临渊却像个全能的战神?还有林天,他那个七彩的茧,又会孵出个什么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