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冰冷的雨水如同鞭子,抽打着三人踉跄的身影。黎明前的黑暗浓得化不开,废弃厂区如同巨大怪兽的尸骸,在雨幕中投下幢幢扭曲的阴影。身后,安全屋方向传来建筑结构彻底垮塌的沉闷轰鸣,混合着消防车刺耳的警笛,如同为他们敲响的丧钟。

陈铭被沈翊和叶岚架着,每一步都踩在刀尖上。肋骨的剧痛如同烧红的烙铁在胸腔里搅动,左小腿的伤口麻木中带着钻心的灼烧,每一次呼吸都带着浓重的血腥味和肺部撕裂般的疼痛。大脑深处,那场失控的脉冲风暴虽然平息,却留下了一片被彻底犁过般的废墟——撕裂的剧痛变成了深入骨髓的钝痛和一种被掏空般的巨大疲惫。意识如同风中残烛,摇摇欲坠,全凭手中那枚冰冷灰暗的“黑曜石”密钥里,最后一丝微弱到几乎消失的暖意,勉强维系着。

叶岚的状态同样糟糕。强行剪断高压电缆的反噬让她左臂不自然地垂着,每一次移动都牵扯着肌肉的剧痛和电流灼伤的麻痹感,脸色苍白如纸。只有沈翊还算支撑得住,他背着那个从废墟里抢出来的、沉重变形的金属箱,里面装着叶岚口中“能解读密钥核心数据的东西”,眼神警惕如鹰,不断扫视着雨幕中每一个可疑的阴影。

他们像三只被猎犬逼到绝境的伤兽,在迷宫般的废弃厂区里亡命奔逃。叶岚凭借对这片区域的熟悉,带着他们避开主路,钻进一条条堆满锈蚀集装箱和废弃机械的狭窄缝隙。空气中弥漫着铁锈、油污、雨水和……一丝若有若无的、被刻意掩盖的追踪剂气味?

“甩不掉……”叶岚喘息着,声音嘶哑,“他们……动用了嗅觉追踪犬……或者更先进的生物嗅探无人机……在雨里效果差,但……他们知道大致方向了!”

陈铭的心沉了下去。秦岳明的报复,来得比他想象的更快、更狠!

“去……去哪?”沈翊咬着牙问,汗水混合着雨水从额角滑落。

“前面……污水泵站……地下……有路……”叶岚指向一片被巨大冷却塔阴影笼罩的区域,那里隐约可见一个半埋入地下的、锈迹斑斑的混凝土建筑轮廓,入口处巨大的铁栅门早已锈蚀变形,虚掩着。

污水泵站?陈铭看着那黑洞洞的入口,如同巨兽张开的咽喉,散发着浓烈的铁锈和淤泥的恶臭。但此刻,这恶臭之地,竟成了唯一的生路。

三人跌跌撞撞地冲进泵站。里面一片死寂,只有雨水顺着顶棚裂缝滴落的“滴答”声。巨大的、早已停止运转的泵机如同沉默的钢铁巨兽,覆盖着厚厚的灰尘和蛛网。空气粘稠潮湿,恶臭更加浓烈。

叶岚没有停留,带着他们绕过巨大的泵机残骸,来到泵站最深处。那里有一扇厚重的、几乎与墙壁融为一体的暗绿色金属防爆门。门上没有任何把手,只有一个早已锈死的、需要专用液压工具才能开启的圆形转盘锁。

“据点……在里面……”叶岚喘息着,指着那扇门,眼神带着一丝绝望,“锁……锈死了……暴力破不开……”

沈翊立刻放下沉重的金属箱,抽出腰后那柄救过命的合金扳手,试图插入转盘缝隙撬动。

“嘎吱……嘎吱……”

令人牙酸的金属摩擦声响起,扳手弯曲变形,转盘纹丝不动!巨大的反震力让沈翊虎口崩裂,鲜血直流!

“不行!太厚了!”沈翊脸色难看。

就在这时!

“嗡……”

陈铭掌心中那枚沉寂的“黑曜石”密钥,极其极其微弱地震动了一下!如同垂死心脏的最后一次搏动!一股微弱到几乎无法察觉的暖流,如同回光返照般,再次渗透出来,流入他冰冷的掌心。

几乎同时,陈铭那被剧痛和疲惫占据的混乱意识中,一个极其模糊的“感觉”被这暖流激活了——不是画面,不是声音,而是一种……对金属内部应力分布、对锈蚀锁死点的……“感知”?就像他能感知记忆异常一样!

这感觉一闪而逝,却无比清晰!

“沈翊……左下方……锁芯……第三颗铆钉……右侧……锈蚀最薄弱……撬那里!”陈铭的声音嘶哑微弱,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指向性。

沈翊和叶岚同时一愣!但沈翊没有丝毫犹豫!他立刻按照陈铭指示的位置,将扳手变形的一端狠狠插入!

“嘎吱——砰!”

一声沉闷的断裂声!锈蚀的锁芯内部,一个关键的应力支撑点竟然真的被撬断了!沉重的圆形转盘锁发出“咔哒”一声轻响,松动了一丝!

“开了!”沈翊狂喜!和叶岚一起,用尽全身力气转动沉重的转盘!

“嘎吱……嘎吱……”

厚重的防爆门,终于被缓缓拉开一条缝隙!一股更加冰冷、干燥、带着淡淡电子设备散热味道的空气,混合着浓重的尘埃气息,扑面而来!

门后,是一条向下延伸的、仅容一人通过的狭窄金属楼梯,深不见底。

“快进去!”叶岚催促,警惕地看了一眼泵站入口方向。雨声中,似乎隐隐传来了引擎的轰鸣和……犬类低沉的吠叫?

三人迅速闪入门内。沈翊和叶岚合力将沉重的防爆门重新关上、反锁。门栓合拢的沉重声响,如同隔绝了两个世界。

顺着狭窄陡峭的楼梯向下走了几十级台阶,眼前豁然开朗。

这里……与其说是安全屋,不如说是一个被遗忘的、小型的地下末日堡垒!

空间比叶岚之前那个“实验室”大上数倍,结构异常坚固,显然是利用冷战时期的旧防空洞改造而成。墙壁和天花板是厚实的钢筋混凝土,覆盖着厚厚的隔热隔音层。空气循环系统发出低沉的嗡鸣,驱散着地下的沉闷。角落里堆放着大量的密封罐头、桶装水和医疗物资。中央区域,则是一个比叶岚之前工作台更庞大、更专业的电子作战平台!数块巨大的曲面屏幕占据了一整面墙,下方连接着数台造型狰狞、闪烁着幽绿指示灯的服务器机柜和信号处理设备。工作台上布满了各种精密的仪器探头、焊接设备和拆解到一半的、明显带有“棱镜”风格的复杂电子模块。

这里,才是叶岚作为前顶级“雕塑师”真正的老巢!她的底牌!

“呼……”叶岚背靠着冰冷的墙壁,滑坐在地上,剧烈地喘息着,脸上露出一丝劫后余生的放松。“总算……到了……”

沈翊也瘫坐在一旁,大口喘着粗气,检查着自己虎口的伤口。

陈铭则被沈翊小心地扶到一张覆盖着防尘布的旧沙发上躺下。身体的剧痛和精神上的巨大消耗如同潮水般再次涌来,他几乎要立刻昏睡过去。但他死死咬着牙,目光死死盯着叶岚,嘶哑地问:“密钥……数据……”

叶岚挣扎着站起来,走到那个庞大的电子作战平台前。她打开主控电脑,屏幕上亮起复杂的启动界面。她拿起陈铭递过来的那枚冰冷灰暗的“黑曜石”密钥,眼神凝重。

“希望……核心没被烧毁……”她低声祈祷,将密钥小心地放入工作台上一个带有密集探针接口的特殊基座中。

基座亮起微弱的蓝光,探针自动伸出,与密钥表面的纹路精准对接。巨大的主屏幕上,数据流开始瀑布般滚动。

【连接“黑曜石”生物密钥……】

【密钥状态:能量核心枯竭,物理结构完整度87%,核心数据库区域……存在物理性烧蚀损伤!】

【正在尝试绕过受损区,读取深层数据碎片……】

【警告:检测到多重量子加密锁及未知生物神经特征绑定……】

【正在尝试破解……进度0.01%……】

读取进度极其缓慢,如同在浩瀚的沙漠中寻找一滴特定的水珠。屏幕上不断跳出红色的警告框,显示着数据损毁和加密阻碍。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陈铭在剧痛和疲惫中煎熬,每一次心跳都像在倒计时。沈翊紧张地盯着屏幕,叶岚的手指在键盘上飞舞,额角渗出细密的汗珠。

突然!

主屏幕上,一个独立的、被特别标注出来的加密数据包被成功分离了出来!数据包的图标,是一个抽象的、燃烧的火焰符号——普罗米修斯之火!

【核心数据碎片01:普罗米修斯之火 - 第0号实验体原始观察记录(秦婉) - 片段提取成功!】

叶岚立刻点开!

屏幕上跳出一份残缺不全、带着大量乱码和烧蚀痕迹的文档。但关键的文字部分,依旧清晰可见:

观察对象:陈铭(0号实验体,男,3岁)

观察记录:

实验体表现出对“记忆碎片”(编号#M-001,关联场景:生日蛋糕被意外打翻)的异常同步性感知。在未接触任何外部媒介的情况下,实验体手臂对应记忆中“被碎瓷片划伤”的位置,出现深度约0.5mm的同步性物理创伤(编号:SyncTrauma-001)!伤口真实,存在微量出血!

天赋强度远超预期!其神经结构(杏仁核、海马体、前额叶皮层)存在独特的“谐振腔”效应,能被动接收并“实体化”强烈情感记忆的物理信息残留(理论命名:现实映射)!……

关键警告:

此天赋极度危险!过度使用或遭遇强烈负面记忆冲击,可能导致天赋失控(理论模型:精神风暴),引发不可逆的神经损伤甚至意识湮灭!必须严格限制其接触强烈情感记忆源!建议永久封存项目数据!立即终止所有相关实验!……

附加记录(加密):

……作为母亲,我无法将铭铭视为实验品。我已秘密配置“遗忘血清”Beta-7型,准备封锁其核心感知区域。同时,伪造其童年记忆,将其托付给可信赖的福利机构(新港慈安院)。愿上帝宽恕我的罪孽,保佑我的孩子远离这黑暗的漩涡…… ——秦婉

陈铭躺在沙发上,看着屏幕上母亲(秦婉)那熟悉的字迹,看着那份冰冷记录下自己三岁时就显现的、如同诅咒般的天赋真相,巨大的悲伤如同冰冷的潮水,瞬间淹没了全身的伤痛。原来……自己从小就是个怪物……原来母亲为了保护他,承受了如此巨大的痛苦和抉择……“遗忘血清”……篡改记忆……送走亲生儿子……

“现实映射”……“精神风暴”……陈铭咀嚼着这些冰冷的名词。这不正是他在“镜厅”失控爆发的那种恐怖力量吗?原来……那不是密钥的力量,那是他自己的力量!被逼到绝境后爆发的、源自“普罗米修斯之火”的毁灭性能量!

叶岚的脸色也极其凝重。“秦教授……她是对的。你的天赋是双刃剑,强大到能映射现实,却也危险到能毁灭自身。”她的目光扫过陈铭身上崩裂的伤口,“‘镜厅’那一下,如果不是密钥最后引导释放,你已经被自己的精神风暴撕碎了。”

沈翊看着屏幕上秦婉最后那句充满绝望和母爱的加密记录,沉默不语。

就在这时,主屏幕上的数据流再次出现变化!

【核心数据碎片02:棱镜 - 致命缺陷(苏晴) - 片段提取成功!】

一份更加残缺、烧蚀痕迹更严重的文档被打开:

记录者:苏晴(神经外科研究员)

主题:“棱镜”Prototype-7 核心缺陷及反制建议

关键发现:

1. 能量反噬:“棱镜”在进行深度记忆剥离(DMP)时,若遭遇目标强烈的情感反冲(尤其是绝望、愤怒峰值),其定向能量场会产生不可控的谐振畸变!畸变能量会沿神经接口反向传导,严重威胁主机稳定性,甚至引发局部能量过载爆炸(参考:37号实验体事故)!

2. 蜂巢漏洞: “蜂巢”指令系统的底层协议(v3.1.5),存在一个未被修复的“后门”逻辑陷阱。利用特定频率的“混乱记忆噪音”进行反向载波注入,可诱发其指令序列崩溃,甚至……(数据损毁)……

3. 阿卡夏接口:“棱镜”主机试图强行接入“阿卡夏档案”的尝试,已造成不可逆的“档案污染”!档案内部正孕育着某种……(数据严重损毁)……极其危险!必须阻止!坐标……(坐标数据部分烧毁,残留:北纬31.23……东经121.47……地下深度……负……)

反制建议:

针对缺陷1:在靠近“棱镜”核心区域时,主动制造强烈的、混乱的负面情感记忆冲击(需“钥匙”引导),可诱发其能量场畸变,瘫痪其功能!

针对缺陷2:利用“蜂巢”后门……(具体方法数据损毁)……可制造大规模指令混乱!

终极目标:摧毁“棱镜”主机物理核心!坐标……(坐标数据完全烧毁)……只有摧毁核心,才能阻止“阿卡夏污染”扩散!

个人备注:

我已将关键数据备份至“黑曜石”。陈铭,如果看到这个……小心……“守护者”……他可能已经……被污染……钥匙……是希望……也是……最后的火种……

文档到此,被大片的烧蚀黑斑覆盖,彻底中断。

安全屋内陷入一片死寂。只有服务器风扇低沉的嗡鸣。

苏晴留下的信息,如同黑暗中的惊雷!

“棱镜”的致命缺陷!

“蜂巢”的漏洞!

“阿卡夏档案”的污染!

摧毁“棱镜”核心的终极目标!

还有……秦岳明可能已经被“污染”?!

巨大的信息量冲击着每一个人的神经。希望与绝望交织。苏晴用生命换来的情报,指向了一条无比艰难、却唯一可行的反抗之路!

“坐标……”叶岚死死盯着屏幕上残留的坐标碎片,“北纬31.23,东经121.47……这个范围……就在新港市中心!地下深度负……后面被烧毁了!但结合‘镜厅’的位置…

“是市政厅!”沈翊猛地抬起头,眼中爆发出惊人的光芒!“市政厅地下深层!那里有冷战时期修建的、号称能抗核爆的超级防空洞!后来被改造成了城市核心数据备份中心!‘棱镜’的主机核心……一定藏在那里!”

市政厅地下!秦岳明势力的核心老巢!同时也是摧毁“棱镜”的唯一希望所在!

陈铭躺在沙发上,感受着肋骨的剧痛和大脑的钝痛,看着屏幕上母亲和苏晴留下的、如同遗言般的记录,一股混杂着悲伤、愤怒和更强烈决心的火焰在胸中熊熊燃烧!

钥匙……是希望……也是最后的火种……

母亲的火种,苏晴的火种,现在,传到了他的手中。

“沈翊……”陈铭的声音依旧嘶哑,却带着一种前所未有的、淬火般的坚定,“破解……‘蜂巢’后门……需要什么?”

叶岚深吸一口气,眼神锐利如刀:“需要‘钥匙’的神经特质作为引导核心!需要一台能承载‘混乱记忆噪音’的强功率发射器!还需要……一个能让我们靠近市政厅地下核心的机会!”

机会?在刚刚炸了“镜厅”、被全城通缉的情况下,如何靠近守卫森严的市政厅地下?

就在三人陷入沉思时——

“嘀嘀嘀——!!!”

刺耳的警报声突然从电子作战平台的另一台监控终端上响起!一块屏幕上,显示着泵站入口外部的几个隐藏摄像头画面!

画面中,雨幕下,数辆没有任何标识的黑色装甲越野车如同幽灵般悄无声息地停在了泵站周围!车门打开,十几个穿着黑色作战服、装备精良、动作迅捷如同猎豹的身影迅速散开,封锁了所有出口!他们手中的武器不再是能量枪,而是大口径的实弹枪械和震撼弹发射器!为首一人,身材异常高大魁梧,赫然是之前在“镜厅”被陈铭撞倒、手腕被沈翊砸断的秦岳明亲信——“屠夫”!他的手腕打着厚重的合金固定支架,眼神如同淬毒的刀子,死死盯着泵站黑洞洞的入口!

更恐怖的是,在队伍后方,两个穿着白色密封防护服、如同生化人员的身影,正小心翼翼地抬下一个半人高、闪烁着幽蓝色冷光的金属箱!箱体表面,蚀刻着那个令人心悸的抽象沙漏符号!

“是‘调音师’小队!”叶岚的声音带着一丝颤抖,“他们带了‘棱镜’便携式干扰单元!他们要强行攻进来!用‘记忆噪音’洗掉我们的意识!”

“妈的!这么快就找上门了!”沈翊脸色铁青,迅速拔出手枪上膛!

厚重的防爆门外,已经传来了沉重的撞击声和切割金属的刺耳噪音!对方显然不打算废话,直接暴力破门!

“走!去后路!”叶岚当机立断,冲到堡垒另一侧墙壁,飞快地在墙上一块不起眼的控制面板上输入密码!墙壁无声地滑开,露出一条仅容一人弯腰通过的、漆黑狭窄的维修管道!管道深处,传来水流的声音!

“顺着管道!通往旧城区的排污主管道!出去就是码头区!”叶岚语速飞快,“我断后!启动自毁程序!不能把这些设备留给他们!”

“一起走!”沈翊吼道。

“没时间了!”叶岚猛地推了沈翊一把,眼神决绝,“带着他!带着数据!去码头区!找‘老鬼’!他知道怎么弄到船!记住坐标!摧毁‘棱镜’!”

沉重的防爆门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切割的火花已经透了进来!

陈铭挣扎着被沈翊架起,拖向那条漆黑的逃生管道。他回头,最后看了一眼站在庞大电子作战平台前、手指在自毁程序确认键上悬停的叶岚。她的背影在昏暗的光线下,显得如此单薄,却又如此决绝。

“走啊!”叶岚没有回头,嘶声喊道。

沈翊一咬牙,架着陈铭,弯腰钻进了漆黑狭窄、散发着恶臭的管道!

就在他们身影消失在管道口的瞬间——

“轰——!!!”

身后传来震耳欲聋的爆炸声!不是破门!是自毁程序启动!炽热的气浪和刺目的白光从管道口汹涌灌入!巨大的冲击波推着他们在狭窄的管道里向前翻滚!

陈铭在翻滚中,最后看到的画面,是叶岚被爆炸的烈焰瞬间吞噬的模糊身影,和她最后按下的那个猩红色的确认键。

冰冷、污浊的污水瞬间淹没了他们。陈铭被沈翊死死拽着,在黑暗恶臭的管道中随波逐流。爆炸的轰鸣和叶岚最后的背影,如同烙印般刻在他的视网膜上。

火种……正在一个个熄灭。

但遗落的火种,必须燃烧下去。

为了母亲,为了苏晴,为了王坤,为了周伯庸,为了林晚……也为了叶岚。

市政厅地下。

“棱镜”核心。

最后的战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