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母脑子里嗡了一下，张口就要说话。
然而司了了比她还快，猛地站起身，居高临下地看过去：“我从小在这个家里长大。你说我不是这个家的人？”
司清澜也缓缓站起，她身量比司了了高两三公分，气势上的不足，被身高拉平：“你不该姓司。”
如果没有抱错，司了了根本不姓司，也不会在这个家里生活二十几年。
“你要谨记自己的身份。”司清澜居高临下，清冷的眸子，流露出轻蔑的目光。
司了了心头窜起火气，死死掐着手心，咽下即将脱出口的话。
转头看向司母：“司阿姨。我以后是不是该这样叫你？”
司母好气，抬手给她胳膊一下：“乱叫什么？”
然后看向司清澜，不赞同道：“清澜，有些话能说，有些话不能说。”
对亲生女儿，她当然不会委屈她。
但对养女，朝夕相处了二十几年，司母也不会踩她的线。
这个家里，每个人都清楚司了了的底线，哪怕是佣人。毕竟她一直很好懂。
“别吵了。”司母难得严厉起来，“你们都是我的孩子！”
司了了和司清澜相视一眼，互相不服输。
“我是姐姐。”
“我是姐姐！”
两人的声音重叠在一起，火花四溅。
司母头大：“了了，清澜先出生，我跟你说过的。”
司了了抱臂，望着司清澜，理直气壮地道：“我不信。”
司母气结，扬声道：“我是上午生的清澜。到了下午，才听见你的哭声。”
“我的哭声？”司了了朝她看去。
司母点点头：“对。隔着一个小院，你出生在我对面的客房里。”
司了了不紧不慢，说道：“妈，有没有可能，我早就出生了。但你要生妹妹，身体太疼，你没听见我哭？”
司母愣住。
“你生完妹妹，休息过来了，下午我哭的时候，才被你听见了。”司了了扬起眉头，理所当然。
这为什么不可能？
产妇要生小孩，身体那么疼，怎么有精力注意别的？
司母张了张嘴，接不上她的话，渐渐皱起眉头：“你怎么非要争？”
“妈！”司了了猛地放下手臂，看向她大声道：“你只看到我争！你怎么没看到，她也在争？！”
她指向司清澜。
只有她争吗？
他们所有人，都说她争！
如果司清澜后退一步，她还用争吗？
难道不是司清澜一直跟她较劲，她们才会争个没完？！
“你偏心！你还不承认！”司了了大声喊道。
眼眶里奔涌出热意，她拼命压抑，却还是模糊了视线。
司了了扭头就往楼上跑。
司母愕然在原地，想到刚才看到的晶莹，脚下一动，下意识就想追上去。
“妈。”身边传来悠悠的声音，“你看妹妹，这么不成熟，动不动就哭。怎么当姐姐？”
司清澜已经坐下，还从茶几上拿了颗桔子，不紧不慢地剥起来。
司母脚步钉在地上。
神情闪动挣扎。
“你们是想要我的命。”司母坐在沙发上，揉着额头。
旁边递过来一半剥好的桔子。
司母哪里有心情吃，接过来，直叹气。
司了了脾气霸道，又任性，这几天却好很多了，没怎么跟清澜争斗。
还提醒她给司清澜买房子。
——司母当时气得骂人。但凭心而论，这对司清澜是坏事吗？她但凡有坏心，都不会说这种话。
司母犹豫时，楼上传来咚咚咚的声音。
“你要去哪儿？”司母站起来，看着拎着小皮箱下楼的司了了问道。
司了了绷着脸，提着小皮箱，哐哐下楼。
“是要离家出走吗？”司清澜看过去，神情满意，“不回来了吧？”
“你闭嘴！”司母瞪了她一眼，然后走向楼梯，“你去哪儿？”
司了了把行李箱放在脚边，看看司母，又看看司清澜：“我要当姐姐！”
司母头疼：“你别犟。”
司了了忍着怒气，看向司清澜，昂起头：“你知道爸爸喜欢吃什么吗？”
司清澜剥桔子的动作微顿。
“你知道，妈妈最喜欢什么牌子的红酒吗？”
司清澜不知道。
“你知道大哥最讨厌什么吗？”
“你知道二哥最喜欢什么吗？”
司清澜只在最初脸色变了变，就恢复如常：“我以后会知道的。”
她回来不久，这个家里的人还没见全，不知道这些很正常。
“那你知道，你的养父母喜欢什么吗？”司了了平静问道。
桔子被捏破，汁水染上她白皙的手指。
司清澜坐不住了，抽了纸巾站起来，清丽的脸上带了恼怒。
“你不知道？”司了了挑动眉头，神情玩味，“我替你生活在这个家，尽到了女儿的责任。你呢？”
这话很诛心。
如果司清澜不知道，她就不算一个孝顺女儿。
但如果她知道，说明她在那个家至少是用了心的，那她说跑就跑？
在司家，她没资历。在楚家，她没人品。配当姐姐吗？
“了了！”司母打断她，“你不要找事！”
很多人都说司了了霸道任性，可从没有人说过她蠢。
司母知道，她是故意的。
“你们抓阄。”司母不耐了，“谁抓到姐姐，就是姐姐，不要再争了。”
司清澜唇上的血色慢慢褪去。
司了了说了那么多，她没有放心上。但司母这句话让她知道，司了了的计策奏效了。
司母有些不喜欢她了。
“你要去哪儿？”她看向司了了，“不让你当姐姐，你就要去楚家吗？”
楚家。
司了了本该是楚了了。
“你要去楚家？！”司母猛地看过去，神色惊怒，“就因为这？！”
看向司了了的脸上，写着大大的“白眼狼”三个字。
司了了看着她，“你不想让我去啊？”
司母怎么可能想让她去？
如果舍得，早在接司清澜回来的那天，就送她走了！
“你到底要去哪儿？”司母脸色不好看。
回答她的是司清澜：“妹妹应该是去楚家。”
她神色恢复，昂起下巴，“去楚家问问，究竟什么时候出生的。我没猜错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