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们坐得不算近，中间还能再坐下一个人。
中年女人的视线在两个女孩之间扫过，清风徐徐的声音：“他快高考了，我们没告诉他。”
她在为楚钰打了司了了的事道歉。
这会儿楚钰不在。
屋子里只有四个人，沙发上的司了了、司清澜，坐在椅子上的夫妻俩。
楚钰被支出去买饮料了。
“你好。”女人的视线落在司了了身上，介绍自己，“我是楚若云。”
顿了顿，“你的生母。”
司了了终于将注意力从沙发上收回来。
原来楚家是楚若云的楚。
这家居然是女主人为户主。因为这点敬意，司了了点点头：“你好。”
这点敬意，不足以让她开口更多。
楚若云并没有因此而不悦，手搭在旁边男人的肩上，说道：“郑槿，你的生父。”
其实不用她介绍。
司了了看向她旁边，长得高高大大，容貌极为英俊，穿着白衬衫、黑西裤的中年男人。
他跟司了了长得很像，眉眼几乎是一脉相承。因此楚钰一见到她，就以为是表姐。
没有一点血缘关系，长不了这么像。
听到妻子介绍自己，男人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你好！”
他声音极好听，胜任播音员不在话下。整个人透着一股爽快的明朗，司了了几乎立刻感到一股热度。
她皱了皱眉。
司清澜始终不发一语。抱臂坐在沙发上，目光看向窗外。
司了了懒得理她，整个人向后一倚，靠坐在沙发背上。
突然而来的软陷感，令她舒服得几乎出声，顿了顿，才压下。
展开一条手臂，随意搭在沙发背上，习惯性扬起下巴，看向对面道：“我来问一件事。”
楚若云客气示意：“你说。”
“我是几点出生的？”司了了问道。
不等楚若云回答，她接着道：“我记得我是早上，差不多六七点出生的。对吗？”
这让楚若云差点接不上话。
她见过很多人，形形色色的人都见过，但女孩儿张口就这么离谱，还是让她差点闪了舌头。
“司了了！”这话惹到了一旁的司清澜，一改总是清冷的神色，脸上有些恼火，“你不要耍手段！”
她这是问问题吗？
她这是敲死了答案！
“呵！”司清澜冷笑一声。她懂了，司了了根本不是来问问题，她是买口供来了。
司了了看也不看她，倚在沙发上，下巴昂起，派头十足。
这模样让郑槿不禁笑出声。
楚若云轻飘飘看去一眼，他还是忍不住，撑着腿站起来：“我记得昨天刚买了苹果，我去洗两个。”
抖着肩膀，大步走开了。
楚若云有些没好气，但眼里也有笑意。
这么嚣张的孩子，一看就过得不错。
“我有点记不清了。”楚若云的声音很清柔，“你们大老远跑来，就是问这个吗？”
楚若云不是不好奇的。
对自己的亲生女儿。
她长的什么样子，她现在已经看到了。那么，她是个什么样的人呢？
看着她的脸庞，楚若云微微笑着，十分客气。
“你怎么会记不清？几点生的孩子记不清？”司了了却皱起眉头，感到不快。
在她看来，楚若云是在回避问题。
楚若云悠悠道：“我生孩子的时候，没戴表。”
产妇记不得时间，不是很正常吗？
司了了皱皱眉头，“那你好好想想。”
楚若云点点头。
她不温不火的模样，衬得那张秀丽的脸渐渐都不一样了。
司了了多看了她两眼，忽然发现她骨相很耐看，假如换个发型，换一身衣服……
似乎，她坐在司母对面喝茶，亦不显得失礼？这个发现，令司了了一下坐直了。
她突然变换坐姿，让旁边的司清澜看了她一眼。
“对我很好奇吗？”楚若云没有惊讶，面对女孩不加掩饰的打量，微微笑道。
“不好奇。”司了了重新倚回沙发中，瞥过眼神，“你想起来了吗？”
楚若云道：“时间太久远，我一时半会儿想不起来。”
谁信？
至少司了了不信。
“妈说，是我先出生的。”这时，司清澜开口了。
哪个妈？
显然不是眼前这个妈。
司清澜一改清冷疏离的模样，弯腰抓过茶几上的练习册，问道：“小钰最近学习怎么样？”
楚若云没有向着司了了，她心里难免得意。
想到在司家，司了了跟司母相处的情景，眉头一皱，“怎么都没做？小钰又偷懒。”
她虽然是教训的语气，却掩盖不了熟稔，那是亲近的人才会有的语气。
就听到对面传来：“你丢下那句话就走了，我以为你不关心。”
“哗啦。”
纸张翻动的声音，一下停止了。
司清澜微微僵住，抬起头，对上楚若云的眼神。
脑子里骤然空白。
楚若云是什么样的？优雅的，得体的，温柔的，像春风一样的。
而此刻，她目光中的冰冷与怒意，刺得司清澜屁股下仿佛长着针，坐不住。
“咦？丢下什么话就走了？”旁边传来一句，充满好奇的声音。
司清澜扭头，就对上一张兴致勃勃的脸，明摆着看好戏的样子。
“啪。”司清澜放下练习册，起身，“我去下卫生间。”
她高傲得扬起下巴，脊背笔直，形体优雅极了。
“她只学到了你的形。”司了了拿起那本练习册，翻开，“没学到你的神。”
楚若云没说话。
直到卫生间传来关门声，她才轻轻叹了口气：“唉。”
司了了低着头，翻动了几页练习册，“思路不错。”
楚若云有些意外，“谢谢。”
司了了没什么让她谢的，那个混蛋的确做得不错，把练习册扔回茶几，抬起头道：“你想起来了吗？”
“你叫什么名字？”楚若云不答反问。
“她刚才不是喊我了吗？”司了了说道。
虽然她进门后，根本没有介绍自己，但司清澜喊过她的名字。
“司了了，我听见了，你叫司了了。”郑槿端着一盘切好的水果，从厨房走过来。
“是吧？”他笑着，把果盘放在茶几上，对司了了笑得灿烂。
司了了点头。
“了了？哪个字？”楚若云问道。
司了了不耐烦了，但看到拼盘中间，有一只用连贯的苹果皮堆成的小兔子，不禁多看了一眼，“了不起的了。”
楚若云点点头，“好名字。”
司了了瞥了她一眼：“当然是好名字。”
很多人说她的名字，太潦草。
楚若云也是其中一员。看她给两个孩子起名就知道了，楚清澜，楚钰，她肯定看不上“了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