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更新时间:2025-11-19 01:08:06

“不要!”

甄珠儿猛然惊醒。

窒息感让她眩晕,手慌乱的打开床头灯,淡淡暖黄色的灯光给了她一些安全感,环顾四周,还好,床上没有别人,屋里只有她自己深深的呼吸。

掀开被子,她的睡衣也好好的穿在身上。

顶在门边上的春凳纹丝未动。

萧祈年没有来。

甄珠儿深呼一口气,放松,放松,只是一场梦。但是,心跳如雷,这样深沉的夜她无法让自己完全放松。

那些阴影里总觉得会藏起什么,窗帘后面的窗户不知道关紧了没有,甄珠儿从枕头下拿起剪刀,刀尖向外,猫儿一样赤脚踩在地上,走到窗前猛地拉开帘子!

没有人。

窗户也好好的关着。

窗外园子里玫瑰盛放,灯光悠悠,看起来岁月静好。

只有她心里惶惶然。

甄珠儿小时候读红楼梦,读到林黛玉作葬花吟,说“一年三百六十日,风刀霜剑严相逼”。她无法切身感受那些葬花的情绪,拿着书去找爸爸。

爸爸说风刀霜剑是冬日寒风似刀秋季冰霜似剑,她一年三百六十日都在风刀霜剑里过活。

那时候她多天真啊,天真的近乎愚蠢了,她是怎么说的,她说大观园里那么好玩,移步换景,林黛玉真是多愁善感。

爸爸说不是的小珠儿,只有寄人篱下的人,才能感受风刀霜剑严相逼,这不是多愁善感,是寄人篱下时切实的感受。

那时候怎么会想到,自己也会有寄人篱下,风刀霜剑严相逼的日子。

睡是睡不回去了,甄珠儿走到门边上,将手里的剪刀放到春凳上,双只手费力的掰住一条凳腿,身体向后倒,用整个身体的力量带动着春凳挪了挪,挪到她侧身能过的距离,才拿起剪刀,悄无声息的打开了卧室门。

她想去一楼水吧喝水。

走廊的角落里有自动感应的小灯,灯光微弱,不刺眼,堪堪能看清脚下。她光着脚,悄咪咪的,站在栏杆处往一楼看,微弱的光影下,一楼会客厅没人,餐桌处也没有。

别墅太大了,再往里,就看不到了。

甄珠儿赤着脚像飘荡的生灵,下楼一点声息都没有,只有一步一台阶上亮起的感应灯,显示着有人走过。

经过餐厅,她打开冰箱门,从里面拿了一瓶夏特丹矿泉水,犹豫着要不要再拿一盒冰淇淋。

甄珠儿进入娱乐圈,并没有控制体重,她净身高才168,但是体重过百,不是上镜好看的那种柴柴的身条,相反,她身上该丰腴的地方丰腴,在镜头里是有些肉感的。

现实中却刚刚好,她喜欢这样的自己。

当初经纪人小赵姐建议她将体重控制在90斤以下,是萧祈年站在她身边说新人不要过度追求干瘦,她有她的特点,珍珠嘛,圆润才好。现在想起来萧祈年说这句话的眼神,以及他隔空在他对面比划着她的身形,才反应过来他的话里有多少猥亵的成分。

负气似的将冰激凌放下,不吃了!瘦成骨头看他还怎么没完没了。

“怎么放下了?”

“啊...”

“砰~“

突然的声音让甄珠儿的头发都要竖起来,心脏狂跳,手里的夏特丹砰的一声掉到地上,碎玻璃与冰凉的水浸过她赤着的脚面,她急步往后退,手忙脚乱的将剪刀对着来人。

昏暗的空旷的客厅,有一个高大的人影靠在水吧台上。

她看不清他的脸,但是......好像是比萧祈年高一些,那么,“陆沉?”

“别动了!”

他不知从哪里打开了灯,一时间客厅灯光大亮,刺的她眼睛睁不开。她用一只手捂住眼睛,另一只手举着剪刀并没有放下。

陆沉是看着她下楼的。

他做了一晚上光怪陆离的梦,梦里一条白蛇缠在自己身上,潮湿、起伏,后来不知怎的变成了女人柔白的腰,在月光下泛着珍珠的光泽。他很少有这种半夜梦醒的时刻,莫名其妙,心里烦躁。

下楼吸烟,静静脑子。

这会儿正要上楼,便听见了楼上客房又响起了吱嘎吱嘎挪动家具的声音,他顺势靠在水吧台,想着看看这只小雀儿到底要搞什么。

果然不过几分钟的功夫,小雀儿穿着一件红色的真丝吊带睡裙,侧着身子悄咪咪的出了房门。哪里是小雀儿,分明是猫,小猫一样趴在栏杆上往下张望,白皙的肌肤发出雾一样的光泽,哪怕在黑夜里也格外扎眼。他往阴影里躲了躲,并没有让她看到。

接着便看到她赤着脚一步一莲花的往下走,站在冰箱前犹豫半天,原来是想吃冰淇淋。

只是,剪刀?

陆沉走向前去,皱着眉头将她手里的剪刀拿走,像抱小孩儿那样两手穿过胳膊,将她抱离了碎玻璃的区域。

甄珠儿就这样直愣愣的被她抱到了沙发旁。

“你...我...那个对不起。”

甄珠儿想问你怎么在这里,但这是他家,他想在哪里在哪里,好像不该问。

想说我只是想拿瓶水,但是自己还拿剪刀对着人家主人家,最后只好全都汇聚成一句对不起。对不起,以为你是萧祈年。

呃,还有,“谢谢你。”

陆沉低头看着这只小雀儿,真是有些好奇了,甄仕明到底是怎么养闺女的。

“挺有礼貌。”

“?”

甄珠儿有些诧异的抬头看他深邃的眉骨在灯光下投下冷峻的阴影,一时不知道他是真的夸奖,还是在嘲讽。

“脚没事吧。”

她赤着脚,脚趾有些无措的微微蜷缩,脚面上有亮晶晶的水渍,看起来并没出血,也不疼,应该是没有踩到碎玻璃。

“没事,谢谢你。”

“哦,真是礼貌。”他嘴角带笑,好像真的在逗弄一只雀儿,一张本该严肃的脸,此时竟像冰雪化开,接着说道:“坐下我看看。”

毕竟是脚,“不用。”

她推拒着往后退,谁知背后就是沙发,她没有防备,一屁股坐了下去。一下子做实了,倒像是身体比嘴诚实。

陆沉屈膝蹲在她前面,将她的脚放在膝盖上,抽出一张纸巾细细擦拭着上面的水迹,真是幸运,没有碎玻璃扎在上面,没有血迹,也没有伤口。

他本意确实是逗弄,像逗弄笼子里的一只漂亮的鸟雀儿。但当纸巾擦上她的脚,才发现这逗弄之心饱含欲望,她全身像是没有色差,柔白如雾,脚也是如此。纤细的脚踝,清晰的骨节勾勒出性感又顺畅的线条,皮肤细腻,丝滑如凝脂。

无端让他想起老爷子收藏的那张清朝紫檀浮雕卷云纹拔步床,介绍书上寥寥数语讲清朝贵族女子的一生,困在那张床上,脚不着地,脚底不染半分尘世的粗砺。

“真的没有受伤,我没感觉到疼。”

他手的虎口处有些粗糙,甄珠儿的脚心正贴着那里,像挠痒痒一样让人难受。她等了半晌见他检查完非但没有松手,反而目光灼灼的看着她的脚,不知在想些什么。

仿佛被烫到,甄珠儿一边说着,一边往回抽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