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夕阳的余晖彻底沉入地平线,荒原被一片深沉的靛蓝色暮霭笼罩,天幕之上,稀疏的星辰开始显现,散发着微弱却坚定的光芒。白日里喧嚣的伐木采石声早已停歇,只余下晚风吹过枯枝的呜咽,以及石屋前那堆小山般矿石、木材和石块投下的沉默剪影。

石屋内,篝火的光芒跳跃着,将我们四人的影子拉长、扭曲在坚固的石墙上。空气中弥漫着木材燃烧的烟火气、新鞣制狼皮的淡淡腥味、药草的清冽余韵,以及一丝若有若无、来自我左臂伤口的腐化冰冷。门窗经过加固后带来的安全感,如同厚实的毛毯包裹着疲惫的身躯,但每个人眼底深处,都藏着一丝对昨夜那头恐怖头狼的惊悸,以及对即将开始的那项“创举”的紧张与期待。

我的目光,如同被磁石吸引,牢牢锁定在石屋外那片被清理出来的平整空地上。意念沉入系统界面,那个模糊却象征着力量与希望的图标——【简易熔炉(粗糙)】,此刻清晰可见。

【简易熔炉(粗糙)】

【建造需求:人物等级Lv.4(已满足),黏土x30(已满足),石头x50(已满足),木材x20(已满足)】

【是否建造?】

【是/否】

“开始吧。”我的声音在寂静的屋内响起,带着一种近乎仪式感的庄重。

“是!”

随着我的确认,柔和而稳定的系统白光再次降临,精准地笼罩了石屋外那片选定的区域。光芒并不刺眼,却蕴含着强大的塑形之力。地面微微震颤,发出低沉的嗡鸣。

在四双眼睛的注视下,奇迹开始上演。

无形的力量操控着堆放在旁的石头。它们如同被赋予了生命,自动飞向光柱的中心区域。沉重粗糙的石块彼此碰撞、摩擦、嵌合,发出沉闷而有序的声响。底部,巨大的基石被深深压入泥土,形成稳固的基座。石块层层堆叠、垒砌,向上延伸,逐渐勾勒出一个直径约一米五、高度接近一米的矮胖圆柱体的雏形。石缝之间,细腻黏稠的灰褐色黏土如同最忠诚的泥浆,自动填充、弥合,将每一块石头都紧密地粘结在一起,构筑出厚实无比、足以承受高温的炉壁。

炉壁向上收缩,在顶部形成一个相对狭窄的、如同火山口般的炉膛开口。在炉身的中下部,一个拱形的、仅供一人弯腰进入的炉门被预留出来。炉门内侧,几条由坚硬石块构成的、类似格栅的支撑结构自动形成。

与此同时,大量木材被无形的力量牵引,精准地填入刚刚成型的炉膛底部,层层叠叠,形成厚实的燃料层。

整个建造过程如同快放的默片,充满了原始而厚重的力量感。仅仅几分钟后,白光如同退潮般散去。

一座由灰白石块和深褐黏土构筑而成、造型粗犷却结构稳固的熔炉,如同从大地深处生长出的古老造物,静静地矗立在石屋外的空地上!炉膛深邃,炉口微张,散发着泥土与石头的微凉气息,仿佛一头沉睡的巨兽,只待火焰将其唤醒!

【简易熔炉(粗糙)建造完成!】

【状态:待点燃。燃料:木材x20(已填充)。可熔炼材料:0/100单位(矿石/金属碎块)。】

成了!

一股难以言喻的激动和成就感瞬间席卷全身,暂时压下了左臂的刺痛和脑海中的低语。王大锤张大了嘴,围着这凭空出现的熔炉转了两圈,粗糙的大手用力拍打着厚实的炉壁,发出沉闷的“砰砰”声,脸上是纯粹的、近乎孩童般的惊奇和赞叹:“我的老天爷…真…真成了?!这炉子…够结实!”

陈小乐也凑近了看,小心翼翼地摸了摸炉口边缘还带着湿气的黏土,眼神里充满了对“造物主”(系统)的敬畏和对未来的憧憬:“苏木哥…有了这个…我们真能炼出铁来?”

“能!一定能!”我斩钉截铁地回答,目光灼灼地盯着这座熔炉。这是希望的熔炉,是力量的起点!

“接下来…就是点火了。”唐柔的声音带着一丝紧张。她手里拿着两根简易火把,橘黄色的火焰在晚风中摇曳。

点火,听起来简单。但我们都知道,要让这堆满木材的熔炉真正燃烧起来,达到足以熔化矿石的高温,绝非易事。普通的篝火温度远远不够。需要持续的、猛烈的火焰!

“直接点…恐怕不行。”王大锤皱着眉头,作为有经验的人,他立刻看出了问题,“木材堆在下面,光靠火把点上面,烧不透!里面的木头烧不着,温度上不去!”

他说的没错。传统的熔炉需要鼓风设备,强行将空气压入炉膛底部,加速燃烧,提升炉温。但我们没有风箱,没有鼓风机。

“用嘴吹?”陈小乐提出了一个天真却无用的想法。

“不行,那点风根本不够。”我立刻否定。目光扫过堆在旁边的材料:木材、石头、纤维、还有那张鞣制过的厚实狼皮……一个模糊的念头闪过。

“鼓风…我们需要一个…简易的鼓风装置!”我快速思索着,“用皮囊!做个皮橐(tuó)!”

“皮橐?”唐柔立刻反应过来,“就是用皮子缝个大口袋,一开一合往里鼓风?”

“对!原理类似风箱!用狼皮!够厚实!”我立刻指向那张初步鞣制好的厚实狼皮。“唐柔,你手巧,马上缝!做成一个能装下一个人脑袋那么大的气囊!留一个进风口,一个出风口!出风口接根管子,插进炉门下面的进风口!”我指着炉门下方预留的一个小孔——那是系统预留的鼓风口!

“好!我试试!”唐柔立刻行动起来,拿起骨针(用狼牙磨的)和坚韧的藤蔓纤维线,开始在那张坚韧的狼皮上穿针引线,动作飞快而专注。

“管子…用粗竹筒最好…没有竹子…”我环顾四周,“用…硬木!掏空!大锤!小乐!找根粗点的硬木棍!把中间烧通或者挖空!做成吹管!”

“掏空木头?这活细…”王大锤挠了挠头,但还是立刻和陈小乐行动起来,挑选合适的硬木,用石斧费力地劈砍、挖掘。这不是个轻松的活计。

时间在紧张的忙碌中流逝。暮色渐深,荒原上的风带着刺骨的寒意。篝火的光芒将我们忙碌的身影投射在石墙和熔炉上,如同原始部落在进行着神圣的祭祀。

唐柔的手指被骨针扎破了好几次,但她浑然不觉,全神贯注地缝制着那个由厚实狼皮制成的、略显粗糙的气囊。气囊最终成型,如同一个怪异的大水袋,一端用纤维绳扎紧作为进风口(可以打开塞入空气),另一端则接上了一根被王大锤和陈小乐勉强掏空、内壁凹凸不平、约手臂粗细的硬木吹管。

“好了!”唐柔将吹管的另一端用力塞进熔炉门下方预留的鼓风口,用湿泥仔细地封堵住缝隙,防止漏气。

“准备点火!”我深吸一口气,压下心中的激动和忐忑。成败在此一举!

王大锤拿起一根燃烧的火把,小心翼翼地探入炉膛上方的开口,点燃了最上层的几根干燥木柴。橘黄色的火焰很快升腾起来,发出噼啪的声响,照亮了炉膛内部。

“开始鼓风!”我低喝一声。

陈小乐自告奋勇,双手抓住皮橐气囊两侧,用力将其拉开!坚韧的狼皮气囊被撑开,发出轻微的皮革摩擦声,空气从打开的进风口涌入。

“合!”我下令。

陈小乐立刻用力将气囊向中间挤压!气囊内的空气被猛地压向吹管!

“呼——!”

一股强劲的气流顺着硬木吹管冲入熔炉底部的燃料层!炉膛内原本只是缓慢燃烧的火焰猛地一窜!如同被浇了油一般,火舌骤然变得明亮、炽白!无数细小的火星如同金色的精灵,在气流的裹挟下疯狂向上飞舞!

“有效!继续!快!用力!”王大锤兴奋地大吼,眼睛被火光映得发亮!

陈小乐精神大振,顾不上手臂的酸麻,再次拉开气囊,深吸一口气,用尽全力猛地合拢!

“呼——!”

更强劲的气流涌入!炉膛内瞬间变成了火焰的炼狱!木材在高温和充足氧气的助燃下疯狂燃烧!暗红色的炭火在底部堆积、发亮,温度以惊人的速度飙升!炽热的气流带着刺鼻的烟火味和灼人的热浪,从炉膛口喷涌而出,将站在旁边的我们逼得连连后退!火光将每个人的脸都映照得通红,汗水瞬间就冒了出来!

“温度!温度上来了!”唐柔激动地喊道,声音被火焰的呼啸声压得几乎听不见。

“加矿石!快!”我指着旁边分拣好的磁铁矿和赤铁矿,“先加磁铁矿!敲碎点!小块的!”

王大锤立刻操起石斧,将几块磁铁矿用力砸成拳头大小的碎块。陈小乐则用一根长木棍,小心地将这些沉重的、带着金属光泽的黑色石块,从炉膛口投入那熊熊燃烧的火焰地狱之中!

矿石落入炽热的炭火层,发出“滋啦”的声响,瞬间被跳跃的火舌吞没。高温舔舐着矿石的表面,空气中开始弥漫开一种淡淡的、带着金属腥气的焦糊味。

鼓风不能停!陈小乐咬紧牙关,手臂的肌肉因为持续发力而酸痛颤抖,但他依旧按照节奏,一次次拉开、合拢那沉重的皮橐气囊!每一次挤压,都换来炉膛内火焰的一次猛烈爆发!王大锤则负责不断将砸碎的矿石投入炉口,同时密切关注着炉内木材的燃烧情况,及时补充新的燃料。

时间在火焰的咆哮和鼓风的喘息中艰难流逝。汗水浸透了每个人的衣衫,又在灼热的气流中迅速蒸干,留下白色的盐渍。浓烟和高温炙烤着我们的皮肤和喉咙,眼睛被刺激得发红流泪。但没有人抱怨,没有人停下。所有人的目光都死死盯着那喷吐着烈焰的炉口,仿佛要将全部的希望都投入其中!

一个多小时过去了。炉膛内的火焰由炽白渐渐转变为一种更稳定、更内敛的、带着橘红色光晕的高温状态。那是足以熔化钢铁的温度!

“差不多了!应该开始熔化了!”王大锤抹了一把脸上的汗水和烟灰,声音嘶哑地喊道。作为工人,他对温度的变化有种本能的直觉。

就在这时!

“呼…呼…呼…” 陈小乐急促的喘息声变得异常沉重,他的脸色苍白,手臂剧烈颤抖,每一次拉开皮橐都显得异常艰难。长时间的、高强度的鼓风,已经耗尽了他的体力!

“我来!”王大锤立刻上前,从陈小乐手中接过皮橐。他魁梧的身躯爆发出更强的力量!皮橐在他手中如同玩具,每一次拉开都几乎撑到极限,每一次合拢都带着全身肌肉的爆发力!

“呼——!!!”

强劲到可怕的气流瞬间涌入!炉膛内的火焰猛地一缩,随即爆发出近乎纯白的刺目光芒!如同小太阳在眼前炸开!恐怖的热浪如同实质的墙壁般拍打过来!炉壁的石头甚至发出了细微的、不堪重负的“噼啪”声!

“小心!温度太高了!”唐柔惊叫道。

然而,就在这极致的高温之中,奇迹发生了!

透过炉口跳跃的火焰缝隙,隐约可见炉膛底部那堆积的炽热炭火之上,几处原本是黑色矿石的位置,竟然出现了……暗红粘稠的、如同熔融岩浆般的物质!它们缓缓地、艰难地在高温的炭床上汇聚、流淌!

“铁水!是铁水!熔化了!真的熔化了!”陈小乐不顾刺目的火光,激动地指着炉膛内,声音嘶哑却充满了狂喜!

王大锤也看到了那抹刺眼的暗红,如同注入了强心剂,更加卖力地鼓动皮橐!狂风般的空气持续不断地压入炉底!

越来越多的矿石在恐怖的高温下软化、熔融!暗红色的“铁水”如同蜿蜒的小溪,在炽热的炭床上艰难地汇聚、融合!刺鼻的铁腥味混合着焦糊味,在灼热的空气中弥漫开来,带着一种原始、粗粝、却令人血脉贲张的力量感!

这不再是虚幻的希望!这是正在我们眼前诞生的、真实的、滚烫的铁!

“保持住!让它们融合!”我强忍着左臂传来的、似乎被炉火高温引动而加剧的冰冷刺痛,嘶声指挥着。脑中那些细微的低语,仿佛也被这原始的、狂暴的火焰所压制,暂时沉寂了下去。

王大锤如同不知疲倦的机器,持续而有力地鼓动着皮橐。唐柔则不断将准备好的、相对小块的磁铁矿投入炉口,维持着炉内的熔炼量。陈小乐瘫坐在一旁,大口喘着气,脸上却洋溢着激动和满足的笑容,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炉膛内那流淌的暗红。

又过了近一个小时。炉膛内,那几股细小的暗红铁流终于艰难地汇聚成了一小滩。它不再仅仅是熔融状态,而是在高温和自身重力的作用下,开始缓慢地……沉降!它穿透了松散的炭层,向着炉膛底部那由坚硬石块构成的格栅支撑层流去!

“准备出炉!”我心脏狂跳,声音因为激动而变调!

王大锤停止了鼓风。炉膛内的高温火焰失去了强风的助燃,迅速黯淡下来,从刺目的白炽转为橘红,再转为暗红。灼人的热浪稍减,但炉体本身依旧散发着惊人的高温。

我们合力用两根粗壮的长木棍(前端包裹着湿泥和厚布隔热),小心翼翼地探入炉门,伸向炉膛底部。

炉门打开,一股夹杂着刺鼻铁腥、硫磺味和高温烟尘的热浪扑面而来!炉膛底部,炽热的炭火灰烬之中,一块约莫人头大小、形状不规则、通体呈现出一种灼热暗红色、表面坑洼不平、仿佛凝固岩浆般的金属块,正静静地躺在石格栅之上!它散发着惊人的热量,将周围的空气都炙烤得扭曲!暗红的表面之下,隐约可见金属的光泽!

【获得:海绵铁胚(粗糙)x1】

【说明:通过简易熔炉还原法冶炼得到的初级铁块。质地疏松多孔,含有大量矿渣杂质,硬度与韧性均较低。需经过反复锻打去除杂质,才能获得可用的熟铁。】

海绵铁胚!

虽然粗糙,虽然充满了杂质,但它是铁!是金属!是我们用双手、用智慧、用汗水,从冰冷的石头中,从狂暴的火焰里,生生夺取的力量之源!

我们四人围在炉门前,滚烫的热浪烘烤着脸颊,汗水顺着下巴滴落在灼热的地面,发出“嗤嗤”的轻响。但没有人后退一步。所有人的目光都如同被磁石吸引,死死地钉在那块散发着原始金属光泽的暗红铁块上。

火光在它粗糙的表面跳跃,映照出坑洼不平的孔隙,如同凝固的、滚烫的星辰。空气中弥漫的铁腥味,从未如此刻般令人迷醉。

“铁…是铁…”王大锤的声音干涩发颤,带着一种近乎朝圣般的虔诚。他伸出粗糙的大手,似乎想触摸,却又被那惊人的高温逼退。作为一个与钢铁打了一辈子交道的工人,没有什么比亲眼见证“铁”的诞生更震撼心灵。这不再是冰冷的工具,而是从蛮荒中亲手锻造的文明火种!

陈小乐激动得说不出话,只是用力地点头,眼镜片后的眼睛亮得惊人,之前的疲惫一扫而空。

唐柔捂着口鼻,抵挡着刺鼻的烟尘,但看着那块铁胚,眼中也闪烁着激动的泪光。她知道这意味着什么——更锋利的武器,更坚固的防御,活下去的更大希望!

我强忍着左臂深处因高温刺激而愈发清晰的冰冷刺痛感,以及脑海中再次隐隐浮现的低语,深吸了一口灼热而充满铁腥味的空气。成功了!第一步,最艰难的一步,我们迈过去了!这块粗糙的海绵铁胚,就是我们在这个残酷世界立足的基石!

“等它冷却!”我的声音嘶哑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兴奋,“然后…锻打!去除杂质!把它变成真正的武器!”

“锻打…需要铁锤…铁砧…”王大锤回过神来,眉头皱起。我们只有石斧石锤,对付这铁疙瘩,恐怕力不从心。

“先想办法降温!”我环顾四周,目光落在旁边木桶里收集的溪水上。但直接浇水淬火?不行!系统说明很清楚,这是海绵铁胚,结构疏松,急速降温可能导致碎裂。

“用沙子!慢慢埋起来降温!”唐柔立刻提议,她的冷静在关键时刻再次发挥作用。

“好主意!”王大锤立刻和陈小乐行动起来,用木锹(用木板和木棍简单绑成)从旁边挖来干燥的沙土,小心地、一层层覆盖在依旧散发着高温的铁胚上。沙土接触铁胚,发出“嗤嗤”的声响,蒸腾起白色的水汽。暗红色的光芒在沙层下渐渐黯淡。

处理完铁胚,我们才有空真正喘口气。陈小乐几乎虚脱,瘫坐在沙堆旁。王大锤也靠着熔炉尚有余温的炉壁坐下,大口喝着水。唐柔则小心地检查着我左臂的绷带,被汗水浸透的绷带下,灰败的印记似乎又加深了一分,暗红色的纹路如同活物般微微扭曲,散发出更明显的寒意。

“侵蚀…好像…加重了…”唐柔的声音带着担忧。

“炉火…高温…刺激了它…”我咬着牙,感受着那如同附骨之疽的冰冷刺痛正缓慢而坚定地向上臂蔓延。脑中的低语也清晰了一些,如同毒蛇在耳畔嘶嘶作响。生命药剂的压制效果正在被快速消耗。

“必须…尽快找到…彻底解决的办法…”我低声道,目光扫过系统界面。Lv.4的经验条因为成功建造熔炉和炼出第一块铁胚,已经涨了一大截,但距离Lv.5还很遥远。科技树上,【基础工具】分支在【简易熔炉】上方,一条新的、更加纤细的脉络延伸出来,尽头是一个灰色锤砧交击的图标:【基础锻造(粗糙)】。显然,这是处理海绵铁胚的下一步关键科技。

就在我们为铁胚的诞生而欣喜,又为我的伤势而忧心忡忡时——

“沙沙…沙沙…”

一阵极其轻微、却异常清晰的脚步声,混杂着枯叶被踩碎的声响,从石屋侧后方的黑暗中传来!

这声音在寂静的荒原夜晚显得格外刺耳!瞬间打破了短暂的放松!

“谁?!”王大锤如同被踩了尾巴的猛虎,猛地抓起身边的石斧,霍然起身!布满血丝的眼睛死死盯向声音来源的黑暗!陈小乐也一个激灵跳起来,紧张地握紧了弹弓。唐柔立刻挡在我身前,手中的小刀横在胸前。

我也瞬间绷紧了神经,左手下意识地握紧石斧,牵动伤口带来一阵剧痛,反而让精神更加集中。目光锐利如刀,刺向那片被石屋阴影笼罩的黑暗。是狼群?还是…其他幸存者?在这种时候出现,是敌是友?

脚步声停了下来。一个模糊的人影轮廓,在距离石屋约十几米外的黑暗边缘显现出来。他(她)似乎也被我们这突然的戒备吓了一跳,停在原地,不敢再靠近。

沉默的对峙,在灼热的铁腥味和冰冷的夜风中进行着。

几秒钟后,一个略显紧张、但刻意放得平稳的年轻男声从黑暗中传来,带着试探和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

“别…别动手!我没有恶意!”声音顿了顿,似乎在努力让自己的话更具说服力,“我…我叫林默。看到这里有火光…还有…烟囱?不,是那个奇怪的炉子冒烟…才过来的。”他的声音带着一丝困惑,显然无法理解我们这座熔炉是什么东西。“我…我只是想问问路…或者…有没有安全的地方可以待一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