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厚照几乎是连拖带拽,跟拎只炸毛小猫崽子似的,把那个面上“温顺小媳妇儿”实则浑身绷劲儿、眼睛里藏着刀子的夏雨荷,生拉硬拖拽回了坤宁宫内殿!
前脚刚踏进安全区!
朱厚照后脚就急吼吼地朝着那些竖着耳朵杵着当壁画的宫女太监们,大手一挥,声音压着兴奋劲儿低吼:“滚!都滚!立刻!马上!通通给朕爬出去!门关死!插销插严实了!谁敢靠近十步以内……哼哼,自个儿摸摸脖子够不够硬,扛不扛得住朕的刀片子!”
“哐当——!”
“啪嚓——!”
门栓死锁的瞬间!跟解了封印符似的!
夏雨荷脸上那张精心涂抹的“温婉贤良”面具,“咔嚓”一声,碎得稀巴烂!眼底那点子假模假式的柔顺全甩干净了,露出底下呼啦啦烧着的小火苗!活像被逼急了的母老虎,嗷呜就要亮爪!
“撒手!你个火烧屁股的玩意儿!拉拉扯扯干啥玩意儿!”夏雨荷手腕子猛地一拧,一股巧劲儿炸开,想甩脱那只铁钳似的龙爪。
朱厚照正上头呢,满脑子“撕开皇后真面目、破解变脸魔术”的狂热劲头,哪肯松手?反而攥得更死!不管三七二十一就想往那张昨晚刚躺过的千工拔步婚床上按:“皇后!别演了!快!给朕瞅瞅!你这脸皮咋变戏法的?刚在皇奶奶跟前儿那样儿……” 声音因为兴奋带着喘儿,那探究欲都从眼睛里喷出来了!
话,刚秃噜出半句!变故横生!
夏雨荷眼底寒光一闪!早就绷着的腰杆子猛地向下一沉!全身力道拧成一股钢鞭!压根儿没给他这便宜皇帝老公留半点反应空档!一记裹着彪悍东北基因的——贴身过肩摔!
人狠话不多!行云流水!娇小身板借力牵引,拧腰!沉肩!躬身!发力!
“嘿——!”
朱厚照只觉得一股子恐怖巨力猛地攫住他!天旋地转!眼前景物疯狂倒转——雕花彩绘的大床顶“哐”一下变成了冰凉硬实的金砖地!
他半边身子跟被千斤巨锤迎面怼了个实在!右半拉身板瞬间麻得没了知觉!紧接着,一股要撕裂灵魂的剧痛从右肩膀窝子里爆炸开!冲得他脑门子嗡嗡响,四肢百骸都像被钢针捅穿了!
冷汗“唰”地一下透背湿透!眼前金花乱蹦!
朱厚照像个被摔散架的破布娃娃,四仰八叉、狼狈万分地瘫在金砖地上,龙袍滚成了咸菜帮子。脸上血色“唰”地退得干干净净,惨白如纸!
他惊恐地想动动右胳膊——纹丝不动!那胳膊跟凭空消失了一般!巨大的恐惧瞬间冰水浇头!什么新奇刺激!全被“要残废”的惊悚感摁在地上摩擦!
朱厚照惊恐地抬起眼,嘴唇哆嗦得跟抽风似的,看向那个居高临下、冷眼俯视他、还悠闲拍拍手上根本不存在的灰的皇后夏雨荷。他声音因为极度恐惧尖利劈叉,带着哭腔儿和从未有过的哀求:“皇……皇后!手!朕的右手……呜……没了!痛杀朕了!快!快传太医啊!!!救命!快来人救命啊啊啊!!!”
夏雨荷抱着胳膊,跟欣赏一件摔坏了的高定瓷器似的,俯视着地上痛得五官乱飞、鼻涕眼泪糊一脸的朱厚照。
听他嚎得跟杀猪似的,心里那点被强行拖拽的邪火才稍微顺了点儿。她嘴角勾起个冰冷不屑的弧度:“啧!演!接着演!你朱厚照当老娘是吓大的?能被你这纸糊的龙威唬住?昨晚上抱着你那堆破烂玩意儿玩物丧志的劲儿呢?精神头不是挺足嘛?!”
“刚才扑过来那点子歪心思,当本宫眼瞎看不见?”
夏雨荷眼底闪过嫌弃,“想让本宫伺候你?行啊!拿出点真本事亮亮!光有贼心没二两劲儿的软脚虾,也敢学人霸王硬上弓?!活该找摔!”
说罢,夏雨荷恶劣地抬起脚,穿着精致宫靴的鞋尖,对准朱厚照那条完全瘫软、仿佛废掉的右胳膊——不轻不重地踢了一下!
“嗷呜呜呜——!!!”就这一下!朱厚照爆发出比刚才惨烈一百倍、如同被屠刀抹脖子的嚎叫!感觉那鞋尖不是踢在胳膊上,而是把烧红的烙铁直接杵进了他骨髓里!疼得他眼前发黑,魂飞天外!浑身汗出如浆!
啥帝王尊严?九五体面?
统统喂了狗!
朱厚照只剩一个卑微又强烈的原始念头:太医!朕要太医!朕的胳膊!要废了!
“别……别踢了……呜……真……真断了!……太医!朕要太医!救命啊!刘瑾!刘瑾死哪儿去啦?!朕要嗝屁了!传太医!快传太医啊啊啊!”
“皇后!皇后娘娘!姑奶奶!活祖宗!算朕求你了!叫太医吧!朕的胳膊……胳膊……呜呜呜……真断了!要废了啊!!!”
朱厚照那副痛不欲生、涕泪横流、甚至有丝丝失禁征兆、形象全无的凄惨嚎叫样子,还有那扭曲到变形的表情,如同一盆冰水,哗啦一下泼醒了夏雨荷。
夏雨荷脸上的冷笑和戏谑渐渐凝固,一丝极细微的怀疑爬上眉头。她蹲下身,凑近了点,仔仔细细端详朱厚照那痛得变形的帅脸,又小心翼翼地伸出自己那看似细嫩、实则有开碑裂石之力的手指头,试探性地、极其轻微地点了点朱厚照右肩膀头子那儿**肉眼可见、位置明显跑偏、肿起一小包的凸起地方……**
“嗷!!!别碰!疼死朕了!!!”
朱厚照又是一声破音的、能震碎房梁的惨嚎,整个人因为剧痛,跟只被油炸的虾米似的猛地向上狠狠一弓!
夏雨荷的手指僵在半空。指尖那触感……梆硬?错位?软塌塌的骨头茬儿?
这细皮嫩肉、比嫩豆腐还娇贵的皇帝夫君……貌似、可能、八成、大概……被她那记力道十足的东北虎妞式过肩摔,给当场摔成了——右肩膀脱臼了!
一丝比蜘蛛丝儿还细、可以忽略不计的、名叫“失手”的心虚感……第一次、极其艰难地、从夏雨荷这个天不怕地不怕、向来横着走的东北虎妞那坚硬如铁的心坎上……飘忽忽地……溜达过去了。
(喝口茶的功夫后)
殿里空气凝固,透着股挥之不去的尴尬和荒诞。
经验老道的老太医刘文泰,稳稳按住皇帝陛下疼得龇牙咧嘴、直抽冷气的右肩膀,另一只手沉稳有力,猛地运劲儿一旋!一提!再一送!
“嘎嘣儿——!”
一声如同掰断脆黄瓜的、清清脆脆的骨节复位响!那一瞬间涌起的酸!麻!胀!痛!交织的奇妙滋味儿,跟坐了趟地狱直通车又被甩回天堂,反而让朱厚照那颗提到嗓子眼儿的心,“咕咚”一下落回肚子!
夏雨荷抱着胳膊,跟个质检员似的站旁边冷眼瞧着。看着老太医手法干净利索,再看看朱厚照脸上虽龇牙咧嘴却明显卸了气的表情,她心底那点飘乎乎的“心虚小雪花”,“噗”地一声,蒸发得毛都不剩。嗯,胳膊保住了就行。
但是!夏雨荷松口气就代表这事儿完了?
想得美!
东北虎妞儿的脑子转起来,跟装了电动小马达似的!确认朱厚照这根宫里独苗暂时死不了后,夏雨荷那双黑葡萄似的大眼睛里,立刻贼溜溜地转开了!
一抹小狐狸般的狡黠光芒“嗖”地划过眼底!
**就在刘文泰小心翼翼帮朱厚照把肩膀归位固定好,长长舒了口气,准备弯腰告退的节骨眼上——**
夏雨荷突然清了清嗓子,声音不大却贼清晰,语气更是拿捏得贼到位——充满了“皇后”对“陛下”无微不至的深情关怀与焦灼担忧:“刘太医且慢!本宫还有件要紧事儿,得麻烦您多费费心。”
刘文泰心头一个激灵,赶紧转身,深鞠躬九十度:“娘娘但请吩咐,微臣肝脑涂地!”
夏雨荷微微蹙起那对好看的秀眉,忧心忡忡的目光投向正用左手笨拙地揉着酸胀右肩、一脸“谢天谢地朕还活着”表情的朱厚照,语气里的“忧虑”跟不要钱似的往外倒:“顺带着,再劳烦太医您……仔仔细细、从头到脚给皇上把个平安脉,一个角落都不能落下!唉!陛下昨夜……咳,龙体就略感欠安,不太爽利……本宫这心里啊,七上八下,实在慌得很呐!”
夏雨荷叹了口贼夸张的气,眼神无辜得像只小白兔:“正好今儿个太医在这儿,彻底查查,根儿到底在哪儿?千万、千万不能落下什么隐疾暗伤了!关乎龙体安康,这可是顶天的大事儿!马虎不得!”
刘文泰那双在宫里练就的火眼金睛,“噌”地一下爆亮如探照灯!
昨晚?
龙体欠安?!
在皇后娘娘新婚洞房花烛夜……龙体欠安?!
电光火石之间!一个极其香艳、非常合理、堪称宫廷太医生存必备技能的顶级脑补大戏,在刘文泰那颗充满“专业素养”的脑袋瓜里,疯狂生成!瞬间塞满了整个颅内小剧场!
‘嘶——!!!’
‘竟……竟是这般情形!!!原来如此!我就说皇后娘娘方才为何……失手?不!是误会!是心系陛下龙体安康,急火攻心才……’
‘看来……敢情陛下昨晚在洞房花烛之内,是操劳过甚了?元阳精露……泄得过于滔滔不绝,以致于亏耗过度?这才今日里瞧着气血两虚、中气不足、精神萎靡?啊!难怪方才皇后娘娘心急如焚,那“助人为乐”的出手也……嗯……颇为‘激烈’!原是为了遮掩陛下这……令人扼腕的龙体‘隐情’?!堂堂九五至尊……才十五岁就……唉!可怜可叹!更可怜皇后娘娘啊!难怪昨夜独守空闺……哦不,是陛下力有不逮?!新婚第一日便如此……这龙体,怕不是已经……虚了?!必须立刻、马上、赶紧大补特补、固本培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