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银星”在怀中发出近乎凄厉的“吱吱”声,小爪子隔着衣料拼命抓挠着陆离的胸膛,那股熟悉的、混合着浓烈药草味的阴冷气息如同跗骨之蛆,在浑浊的空气中显得格外刺鼻!斗笠男!他果然在这里,而且就在附近!
陆离瞬间绷紧全身神经,如同蓄势待发的猎豹,锐利的目光如同探照灯般扫过黑水区深处摇曳的诡异灯影和幢幢人影。裴芸娘也立刻感受到了陆离散发出的冰冷杀意,她不动声色地微微侧身,将半边身体隐在陆离宽大的胡商袍影里,纱巾下的眼神锐利如鹰,右手已悄然按在了腰间短刀的刀柄上。
哈桑被这突如其来的紧张气氛吓了一跳,茫然四顾:“陆…陆掌柜?怎么了?”
“没什么。”陆离的声音刻意压得平稳,带着一丝胡商特有的油滑腔调,“看到个‘熟人’,有点意外。哈桑,这黑水区深处,除了那老摊主,还有别的‘大主顾’常来吗?比如…穿黑衣服,戴斗笠,身上有股子药味儿的?”
“斗笠?药味儿?”哈桑皱着眉头想了想,摇摇头,“黑水区本就人少,来的都是些怪人。戴斗笠的不少,但您说的那种…好像没印象。不过…”他忽然压低声音,带着一丝神秘,“这老摊主附近,最近是有些生面孔晃悠,鬼鬼祟祟的,看着就不像好人!陆掌柜,咱们…还要过去吗?”他显然有些打退堂鼓。
陆离没有立刻回答。他敏锐地捕捉到,那股药草味的气息似乎在缓缓移动,并非锁定他们,而是…正在远离老摊主的方向?斗笠男似乎并没有发现他们,或者目标并非在此?
“过去看看。”陆离当机立断。不入虎穴,焉得虎子。他必须抓住这个机会,接触那个卖灯的老摊主!他暗中捏了捏裴芸娘的手腕,示意她警惕。
三人小心翼翼地靠近那个挂着骷髅幡的破落摊位。离得近了,那股阴森的感觉更加强烈。摊位上蒙尘的旧物在幽绿的磷火映照下,仿佛都带着不祥的意味。蜷缩在阴影里的老摊主依旧抱着酒葫芦,发出低沉的鼾声,仿佛对外界毫无知觉。
陆离在摊位前蹲下,目光扫过那些破铜烂铁,最后落在一个不起眼的、布满裂纹的陶土小罐上。罐口用蜡封着,罐身歪歪扭扭刻着一个模糊的符号,竟与幽冥令上的漩涡符号有几分形似!
“老人家?”陆离用刻意改变的、带着点西域口音的官话轻声呼唤,同时不动声色地将一枚成色不错的银角子放在摊位的破布上。
鼾声停了。
老摊主缓缓抬起头。那是一张布满深深皱纹、如同风干树皮的脸,浑浊的眼睛半睁着,眼白浑浊发黄,瞳孔却异常幽深,仿佛两口深不见底的古井。他浑浊的目光扫过银角子,又扫过陆离和裴芸娘,最后停留在陆离脸上,咧开嘴,露出几颗稀疏发黑的牙齿,发出如同夜枭般沙哑的笑声:“嘿嘿…生面孔?还带着个俏丫头?胆子不小啊…敢来我这‘鬼哭摊’买东西?”
他的声音带着一种奇异的穿透力,让人听了很不舒服。裴芸娘下意识地握紧了刀柄。
“听闻老人家这里有些…稀罕玩意儿。”陆离脸上堆起商人式的笑容,指了指那个陶土小罐,“比如这个罐子,看着就有些年头了。”
“罐子?”老摊主浑浊的眼珠转了转,嘿嘿怪笑,“不值钱,不值钱…装‘月光石’粉的破罐子罢了…早就空了…”
**月光石粉!**
陆离和裴芸娘心头同时一震!这个名字,在第一卷调查“醉梦甜”时,曾从柳依依口中听到过!是能增强致幻效果的关键辅料!难道“夺魂灯”的灯油里也掺了这东西?
“月光石粉?那可是好东西啊!”陆离故作惊讶,顺着话头问道,“听说最近鬼市出了盏神灯,灯油里就用了这宝贝?”
“神灯?嘿嘿嘿…”老摊主突然神经质地大笑起来,声音刺耳,“神灯?那是索命的阎王灯!灯油?嘿嘿…尸髓?狗屁!那是加了料的‘月光泪’!吸一口…嘿嘿…就能看到你心底最怕的东西…变成灯里的影子来抓你!”他手舞足蹈,状若疯癫,浑浊的眼睛里闪烁着诡异的光芒。
月光泪?心底最怕的东西?灯中鬼影?
老摊主的话虽然疯癫,却透露出关键信息!夺魂灯的灯油并非尸髓,而是某种被称为“月光泪”、混合了月光石粉的高度致幻物!它能诱发人内心深处的恐惧,形成所谓的“鬼影”幻觉!这与芙蓉娘子案中“醉梦甜”的致幻原理如出一辙,但效果似乎更加强烈和具象化!
“那…那灯真是您这儿出去的?”陆离趁热打铁。
“出去?嘿嘿…出去了…都出去了…”老摊主忽然又变得颓丧,抱着酒葫芦猛灌了一口劣酒,呛得直咳嗽,“波斯人…穿金戴银的波斯傻子…花了大价钱…抢着要…嘿嘿…找死…”
“那波斯人后来怎么样了?您知道他在哪儿落脚吗?”陆离追问。
“后来?”老摊主浑浊的眼睛里闪过一丝难以言喻的恐惧,他神经质地左右看了看,仿佛怕被什么听到,声音压得极低,如同耳语:“后来…影子就跟着他了…就在灯里…看着他…第三个晚上…影子就出来…把他拖走了…拖进灯里了…嘿嘿…都拖进去了…”
他越说越离谱,眼神涣散,显然又陷入了自己的疯癫世界。
线索似乎又断了。但陆离敏锐地注意到,老摊主在说“波斯人”时,浑浊的目光似乎无意识地瞟向了溶洞深处某个方向。那里,隐约传来一阵阵节奏感强烈、带着异域风情的鼓点和胡琴声,还有隐约的喝彩声。
裴芸娘也注意到了那个方向,她轻轻拉了拉陆离的衣袖,用眼神示意。陆离顺着她的目光望去,只见在溶洞深处靠近岩壁的一个较大洞窟前,悬挂着几盏色彩艳丽、画着妖娆胡旋舞女的灯笼,门口站着两个身材魁梧、腰间挎着弯刀、穿着波斯样式软甲的护卫!正是哈桑之前描述过的,跟随那个购灯西域豪商的护卫!
那洞窟门口挂着一个木牌,上面用波斯文和歪歪扭扭的汉字写着:“**丝路驼铃酒肆**”。
目标找到了!
“多谢老人家指点。”陆离又放下一块银子,拉着裴芸娘起身。老摊主看都没看银子,只是抱着酒葫芦,蜷缩回阴影里,口中喃喃念叨着谁也听不懂的呓语:“影子…吃人了…灯…是钥匙…幽冥的门…开了…”
钥匙?幽冥的门?陆离心中一动,将这句疯话牢牢记下。他给哈桑使了个眼色,三人不动声色地离开“鬼哭摊”,混入人流,向“丝路驼铃酒肆”的方向靠近。
酒肆门口守卫森严,那两个波斯护卫眼神锐利,警惕地扫视着靠近的每一个人。里面传出更加清晰的鼓乐声、喧哗声,以及一股浓郁的烤肉、香料和劣质葡萄酒混合的味道。
“陆掌柜,这地方可不好进。”哈桑低声道,“这是那些有钱胡商和跑远路商队头领消遣的地方,生面孔要熟人引荐或者…花大价钱买通守卫。”
陆离看着门口那两个护卫,又看了看酒肆旁边一个更小的、只挂着一盏昏暗油灯的侧门,似乎是后厨或者杂役进出的通道。他心中有了计较。
“哈桑,你留在外面,找个能看到门口的地方盯着,留意有没有形迹可疑的人,特别是…身上有药味儿的。”陆离吩咐道,又塞给他一小块银子,“我和阿兰想办法进去探探。”
哈桑得了银子,立刻点头哈腰地退到不远处一个卖劣质烟草的摊位旁,假装挑拣,眼睛却瞟着酒肆门口。
陆离拉着裴芸娘,绕到酒肆侧面那个昏暗的侧门附近。这里堆放着一些空酒桶和杂物,气味混杂。侧门虚掩着,里面隐约传来锅碗瓢盆的碰撞声和几句听不懂的胡语吆喝。
“你在这里守着,接应我。我进去看看。”陆离低声道,准备施展轻功溜进去。
“不行!”裴芸娘一把抓住他的胳膊,语气坚决,“里面情况不明,太危险!而且…我进去比你方便。”她指了指自己身上的胡姬骑装和遮脸的纱巾,“我扮作送酒的女奴,比你一个大男人溜进去更不容易引人怀疑。”
陆离一愣,看着裴芸娘露在纱巾外那双坚定而明亮的眼睛,心中一暖,知道她是担心自己。他犹豫了一下,点点头:“好,千万小心!一旦有不对,立刻退出来,或者制造动静!”
裴芸娘点点头,深吸一口气,迅速调整了一下纱巾,将大半张脸遮得更严实,只露出一双低垂的眼眸。她故意将衣服弄得略显凌乱,然后抱起旁边一个半空的酒桶,低着头,脚步略显踉跄(伪装成力气不足)地向侧门走去。
陆离则迅速隐入侧门旁的阴影里,屏息凝神,随时准备接应。
裴芸娘抱着酒桶,走到侧门口,用肩膀轻轻顶开门。一股混杂着油烟、香料和汗味的热浪扑面而来。里面是一个狭窄的后厨通道,几个穿着油腻围裙的胡人厨子和仆役正在忙碌。一个管事模样的胖胡人正叉着腰,用胡语大声呵斥着什么。
看到裴芸娘抱着酒桶进来,那胖管事皱了皱眉,用生硬的官话呵斥:“新来的?怎么这么慢!快把酒送到前面‘天字三号’雅间去!贵客等着呢!”他显然把裴芸娘当成了新买来的哑巴女奴,根本没多问。
裴芸娘心中暗喜,低着头,含糊地“唔”了一声,抱着酒桶,顺着胖管事指的方向,穿过忙碌的后厨,掀开一道厚重的、绣着西域花纹的棉布帘子,进入了酒肆的大堂。
一股更加喧嚣热浪的气息瞬间将她包围!
大堂里灯光昏暗而暧昧,空气中弥漫着浓烈的酒气、烤肉香、汗味和劣质香水味。中央一个铺着波斯地毯的小舞台上,一个身材火辣、穿着轻薄透明纱丽、露出纤细腰肢和雪白脚踝的胡姬,正伴随着激昂的鼓点和缠绵的胡琴声,疯狂地扭动着腰肢,跳着极具诱惑力的胡旋舞。她手腕和脚踝上的金铃随着舞步叮当作响,媚眼如丝,红唇如火,引得台下几桌客人阵阵喝彩、口哨和淫词浪语。
裴芸娘哪里见过这等阵仗?纱巾下的脸颊瞬间涨得通红,心跳加速。那些男人赤裸裸的、充满欲望的目光让她感到极度的不适和恶心,仿佛自己是待宰的羔羊。她强迫自己低下头,抱着酒桶,努力无视那些目光和舞台上的香艳景象,目光快速扫视着大堂。
大堂被分隔成几个用低矮屏风隔开的半开放“雅间”。其中位置最好、最靠近舞台的一个雅间,门口站着两个同样挎着弯刀的波斯护卫,神情倨傲。雅间里铺着厚厚的羊毛地毯,摆着矮几,几个穿着华丽波斯锦袍、大腹便便的男人正半躺在地毯上,一边欣赏着胡姬的舞姿,一边大声谈笑,怀里还搂着两个穿着暴露、喂他们吃葡萄的胡姬。为首的是一个留着浓密卷曲胡须、戴着镶满宝石小圆帽的中年胖子,手指上戴着好几个硕大的宝石戒指,一副暴发户的模样。他正唾沫横飞地说着什么,旁边一个随从模样的人频频点头哈腰。
就是他!那个购灯的西域豪商!
裴芸娘心中一凛。她抱着酒桶,低着头,假装怯懦地向那个“天字三号”雅间走去。门口的两个护卫只是冷漠地瞥了她一眼,并未阻拦,显然对这种送酒水的“女奴”习以为常。
裴芸娘走进雅间,浓烈的酒气和脂粉味让她皱了皱眉。她将酒桶放在矮几旁,低着头,准备退出去。她的目光快速扫过雅间内:地毯上散落着果核、啃过的羊骨,矮几上杯盘狼藉,放着精致的银酒壶和镶宝石的酒杯。在角落一个堆着靠垫的地方,似乎放着一个被华丽锦缎盖着的、一尺来高的方形物体。
那是什么?莫非就是…
裴芸娘的心跳陡然加速!她强压着冲动,不敢多看,转身欲走。
“站住!”一个带着浓重波斯口音的官话响起。是那个为首的胖商人。他醉眼惺忪地打量着裴芸娘,虽然她遮着脸,但那高挑的身段和低垂眉眼间不经意流露的英气,还是引起了这个好色之徒的兴趣。“新来的?把面纱摘了,让本老爷看看!”
他身边的两个胡姬也吃吃地笑着,带着幸灾乐祸的眼神看着裴芸娘。
裴芸娘身体一僵,停住脚步,低着头没动。
“聋了?老爷让你摘下面纱!”旁边一个随从狐假虎威地喝道。
胖商人见裴芸娘不动,有些不耐烦,竟然摇摇晃晃地站起来,伸出肥腻的大手,直接向裴芸娘脸上的纱巾抓来!带着浓重酒气的呼吸喷到裴芸娘脸上!
“滚开!”裴芸娘心中警铃大作,压抑的怒火瞬间被点燃!她条件反射般地低喝一声,身体本能地向后一撤,同时右手如电般探出,精准地扣住了胖商人抓来的手腕脉门!一捏一抖!
“哎哟!”胖商人只觉得手腕一阵剧痛酸麻,半边身子都使不上力,杀猪般嚎叫起来!“反了!反了!贱婢敢动手!给我抓住她!”
门口的护卫和雅间里的随从瞬间反应过来,怒吼着扑向裴芸娘!弯刀出鞘的寒光在昏暗的灯光下闪烁!
糟了!暴露了!
裴芸娘心中懊悔,但动作丝毫不慢!她猛地将手中酒桶砸向冲在最前面的一个护卫,同时身体如同灵猫般向旁边一滚!酒桶碎裂,浑浊的酒液四溅!
“抓住她!”
“别让她跑了!”
整个“天字三号”雅间顿时一片大乱!杯盘碎裂声、叫骂声、胖商人的哀嚎声、胡姬的尖叫声响成一片!大堂里的客人也被惊动,纷纷站起来张望,舞乐声戛然而止!
裴芸娘在狭窄的雅间内与两名护卫和随从周旋,凭借灵巧的身手和出其不意的攻击,暂时没被抓住,但也被逼得险象环生!她不敢恋战,只想尽快脱身!
就在一名护卫的弯刀带着风声劈向她肩膀时!
“嗤嗤嗤!”
几道细微的破空声响起!
护卫惨叫一声,手腕和小腿同时被不知从何处射来的细针击中,剧痛之下弯刀脱手!另一名护卫也闷哼一声,捂着眼睛倒地翻滚!
是陆离!他听到动静,立刻出手!
裴芸娘抓住这千钧一发的机会,一脚踹翻挡路的矮几,撞开厚重的棉布帘子,冲出雅间,扑入混乱的大堂!
“拦住她!”雅间里传来胖商人气急败坏的吼叫。
大堂里的护卫和酒肆的打手闻声而动,纷纷向裴芸娘围堵过来!人群一片混乱!
陆离如同鬼魅般出现在裴芸娘身边,一把抓住她的胳膊:“走!”
两人在混乱的人群和桌椅间快速穿梭,陆离不时甩出暗器阻挡追兵。裴芸娘眼角的余光瞥见,混乱中,那个角落里的、被锦缎盖着的方形物体似乎被一个身材瘦小、动作迅捷的仆役模样的人迅速抱起,从另一个侧门溜了出去!
灯!那一定是夺魂灯!
裴芸娘心中大急,但此刻自身难保,只能被陆离拉着向外冲。
两人冲出“丝路驼铃酒肆”的大门,撞入溶洞主道混乱的人流中。哈桑早已吓得面无人色,看到他们出来,连忙迎上来:“陆掌柜!阿兰姑娘!快!这边走!守卫被惊动了!”
果然,远处传来鬼市“鬼卒”特有的、低沉刺耳的骨哨声!几队穿着黑色皮甲、戴着狰狞鬼面具、手持长柄钩镰的“鬼卒”正快速向这边赶来!维持秩序的来了!
陆离和裴芸娘不敢停留,在哈桑的带领下,一头扎进旁边一条更加狭窄、堆满杂物的岔道,七拐八绕,试图摆脱追兵。
不知跑了多久,直到身后的哨声和喧哗渐渐远去,三人才在一个堆满废弃木箱的死角里停下,靠着冰冷的岩壁剧烈喘息。
“呼…呼…吓死我了!”哈桑拍着胸口,心有余悸,“陆掌柜,你们…你们到底干了什么?怎么惹上那些波斯煞星了?”
陆离没理会他,看向裴芸娘:“怎么样?受伤没?”
裴芸娘摇摇头,气息急促,眼中带着懊恼和急切:“我没事!但是…灯!我看到了!就在那个胖子的雅间里!被锦缎盖着!混乱时被一个仆役抱走了!”
“确定?”陆离眼神一凝。
“确定!那个形状大小…很像!”裴芸娘肯定道,“而且…我听到那胖子在混乱中喊了一句‘我的灯!别让人碰!’”
线索终于清晰了!夺魂灯就在那个西域豪商手里!但刚才的混乱,灯似乎被转移了!
“哈桑!”陆离转向惊魂未定的粟特向导,“那个波斯胖子,你知道他叫什么?住哪里吗?”
哈桑哭丧着脸:“陆掌柜,您饶了我吧!那些人一看就不好惹!我…”
陆离二话不说,又摸出一块更大的银饼子塞进他手里:“最后一次!告诉我他的名字和落脚点!然后你就当没见过我们!”
重赏之下必有勇夫。哈桑看着银饼子,咬了咬牙,压低声音飞快地说:“他叫卡里姆·伊本·哈桑,是撒马尔罕来的大商人,专门做宝石和香料生意的!财大气粗!他不住在鬼市,在城里西市旁边的‘波斯邸’包了一个大院子!门口有石狮子那个就是!我知道的就这些了!我走了!”说完,他像受惊的兔子一样,抱着银子飞快地钻进旁边的巷道,消失不见。
卡里姆·伊本·哈桑!波斯邸!
陆离和裴芸娘对视一眼,都看到了对方眼中的决然。灯的下落明确了!但更大的问题是——那个卡里姆购灯已经三天!今晚就是第三个午夜!如果老摊主的疯话是真的…夺魂索命的时刻即将来临!
就在这时,陆离怀中的“银星”突然再次发出尖锐的“吱吱”警告!同时,一股极其微弱、但无比清晰的冰冷杀意,如同毒蛇般从他们藏身的废弃木箱堆上方悄然锁定下来!
两人猛地抬头!
只见在溶洞顶部一根垂下的巨大钟乳石阴影里,一个模糊的、戴着斗笠的黑影,如同倒挂的蝙蝠,正无声无息地俯视着他们!幽冷的目光透过斗笠的缝隙,如同实质般落在陆离和裴芸娘身上!
斗笠男!他果然一直如影随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