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攥着灼魂的龟甲潜入东京湾。
>鲸族长化身礁石,在浊浪间为我导航。
>循着徐福残血的气息,竟撞破囚禁公主的秘牢。
>八颗巨首破海而出,毒涎如瀑:“始皇孽种,也敢觊觎祭品?”
>我徒手撕开蛇颈时,鳞片下无数童男童女的冤魂在哭嚎。
>公主的泪滴在龟甲上,千年诅咒第一次褪色。
>归航的破船里,她倚着染血的船舷低语:
>“他们说,我的血能解开徐福的封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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冰冷刺骨的海水包裹着我,每一次下潜,都像是坠入更深的墨色深渊。东京湾的海水浑浊得令人窒息,工业废料与城市排泄物的油腻气息混杂着海底淤泥的腐朽味道,粘稠地附着在皮肤上,挥之不去。巨大的阴影在水下无声滑行,那是钢铁巨轮的龙骨,如同搁浅的史前巨兽骸骨,散发着金属特有的冰冷和死寂。
“左转三十度,下潜二十米。”族长低沉浑厚的声音,如同海底最沉稳的鼓点,直接在我脑海中响起,精准地指引着方向。他那庞大得如同移动山峦的身躯,此刻正潜藏在我下方更深、更暗的水域。为了最大限度地隐匿行踪,他将自己化作了海底地形的一部分——粗糙黝黑的皮肤上,无数藤壶、贝类迅速增生、硬化,与海底的礁石、沉船残骸完美地融为一体。只有那双在幽暗中闪烁着温和而警惕光芒的巨大眼睛,偶尔转动,如同两颗沉入深海的星辰,为我这渺小的闯入者照亮前路。
我像一条沉默的箭鱼,在冰冷浑浊的洋流中穿梭。手中紧攥着那块来自徐福秘境的龟甲,它此刻冰凉死寂,但指尖触碰其表面那些深刻扭曲的古老刻痕时,一股难以言喻的悸动便顺着血脉蔓延开来。那不仅仅是龟甲的冰冷,更是一种跨越时空的沉重共鸣——徐福的绝望,童男童女异变的诅咒,以及……我自身那被污染、被封印的金毛本源。
越是深入海湾,这种感觉越是强烈。仿佛有一根无形的丝线,穿透千年的时光与厚重的海水,固执地将我拉向某个源头。
突然!
一股极其微弱、却又异常清晰的波动,如同黑暗中垂死萤火虫的最后一次振翅,穿透重重污浊的海水,直接撞在我的感知上!这波动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古老、枯寂,以及……一丝微不可查的、属于生命的独特气息!
是徐福残存的力量!更是……公主的气息!虽然极其微弱,如同风中残烛,但绝不会错!
心脏猛地一跳!方向骤然偏转,我毫不犹豫地朝着那感应的源头,如同嗅到血腥味的鲨鱼,加速潜游过去。族长那巨大的、礁石化的身影在下方幽暗中无声地跟随,如同最忠诚的守护阴影。
穿过一片如同水下森林般密集矗立的废弃桥墩,绕过一艘锈迹斑斑、长满海葵的万吨巨轮残骸,眼前豁然出现一片巨大的、倾斜插入海底淤泥的混凝土结构。那像是一个被暴力摧毁的巨型防波堤基座,又或者……某个水下秘密设施的遗迹。断裂的钢筋如同狰狞的骨刺,从破碎的混凝土中扭曲地伸出来。就在这巨大废墟的根部,一个被刻意掩盖、边缘布满人工焊接痕迹的圆形巨大金属闸门,赫然出现在眼前!
闸门紧闭,覆盖着厚厚的锈蚀和滑腻的海藻。但就在这冰冷死寂的金属巨门表面,几道早已干涸发黑、如同污渍般的暗红色痕迹,却散发着令我手中龟甲剧烈悸动的气息——徐福的精血封印!虽然历经千年海水冲刷,其蕴含的怨念与禁锢之力,依旧顽固地残留着,如同一个恶毒的标记。
而公主那微弱如丝的生命气息,正是被死死禁锢在这道封印巨门之后!
找到了!秘牢!
狂喜与愤怒瞬间冲上头顶!我毫不犹豫地游近,双手猛地按在那冰冷粗糙、布满锈蚀的金属巨门之上。掌心触及那干涸发黑的徐福血痕时,一股阴寒刺骨的怨念如同毒蛇般试图钻入体内!同时,龟甲在我怀中骤然变得灼热!
“给我……开!”心底的咆哮无声炸响!源自上神毛发的恐怖巨力毫无保留地爆发!双臂肌肉贲张,皮肤下的血管根根凸起,如同虬结的树根!
嘎吱——嘎嘣!
令人牙酸的金属呻吟声在死寂的海水中沉闷地扩散!厚重的、不知被海水锈蚀了多少岁月的巨大金属闸门,在我双臂的狂暴力量下,如同脆弱的硬纸板般猛地向内凹陷、扭曲!焊接的缝隙瞬间崩裂!覆盖其上的厚重海藻和锈块如同暴雨般簌簌剥落!
轰隆!
一声沉闷的巨响,伴随着大量浑浊气泡的喷涌,沉重的金属闸门被硬生生撕裂出一个足以容人通过的巨大豁口!一股更加浓烈、混杂着血腥、腐朽和某种奇异草药味道的污浊气息,如同囚禁了千年的恶鬼,猛地从豁口内喷涌而出!
就在闸门被暴力破开的瞬间——
一股无法形容的、源自洪荒的凶戾、贪婪与冰冷威压,如同无形的海啸,毫无征兆地从豁口深处、从这片海底废墟的四面八方,狂暴地席卷而来!海水瞬间变得粘稠、沉重,仿佛凝固的油脂!巨大的危机感如同冰锥,狠狠刺穿了我的脊髓!
“吼——!!!”
一声足以撕裂灵魂、震碎耳膜的恐怖咆哮,并非通过海水传播,而是直接在我和族长的灵魂深处炸响!那咆哮中蕴含着无尽的暴虐、饥饿,以及……被惊扰沉眠的滔天狂怒!
哗啦啦——!!!
豁口内原本污浊的海水猛地被排开!八条庞大到令人绝望的恐怖蛇颈,如同八根支撑地狱的擎天巨柱,带着毁灭一切的气势,破开浑浊的水幕,猛地探了出来!
每一根蛇颈都覆盖着房屋大小的、闪烁着幽暗金属光泽的墨绿色鳞片,鳞片缝隙间流淌着粘稠腥臭的深紫色毒涎!八个形态各异、却同样狰狞到令人魂飞魄散的巨大蛇头,高高昂起!它们的眼睛如同燃烧着地狱之火的巨大灯笼,有的猩红如血,有的惨绿如磷,有的浑浊如腐烂的沼泽,死死地锁定了刚刚破门而入的我!
中间那颗最为巨大、长着扭曲骨冠的蛇头,张开了布满獠牙、如同深渊般的巨口。粘稠的毒涎如同瀑布般流淌,一个混杂着无数男女老幼重叠嘶吼、充满了无尽怨毒与嘲弄的声音,直接在灵魂层面轰击而来:
“窃取神力的毛虫……始皇派来的孽种!也敢觊觎吾看守千年的祭品?!死——!”
最后一个“死”字,如同亿万冤魂的尖啸!八张血盆大口同时张开,酝酿着足以毁灭这片海域的恐怖攻击!暗紫色的毒雾、惨绿色的腐蚀酸液、猩红如岩浆的烈焰、足以冻结灵魂的寒冰吐息、撕裂空间的次元之刃……八种属性截然不同、却同样毁天灭地的能量洪流,在八个狰狞蛇口前疯狂汇聚、压缩!
整个海底废墟都在颤抖!混凝土结构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大块大块地剥落!海水被恐怖的能量立场搅动、沸腾!
避无可避!退无可退!
生死关头,一股源自血脉最深处的暴怒与不屈轰然爆发!我是上神的毛发!岂容此等污秽邪物亵渎?!
“祭品?!她是人!”我的怒吼同样在灵魂层面炸开,带着粉碎一切的决绝!面对那即将喷发的八道毁灭洪流,我不退反进!身体如同压缩到极致的弹簧,猛地迎着那八颗遮天蔽日的蛇头弹射而去!
速度!极致的速度!将所有的神力灌注于双腿,在浑浊的海水中拉出一道模糊的残影!
目标——最左侧那颗正喷涌着惨绿色酸液、相对位置稍显孤立的蛇头!它的脖颈连接处,一块闪烁着诡异符文的巨大暗色鳞片,在它积蓄能量的瞬间,微微向上掀开,露出了下方相对脆弱的皮肉!那是徐福记忆碎片中,八岐大蛇因异变不完全而留下的、唯一的弱点!
就是现在!
我的身体在激射中不可思议地扭转,险之又险地擦过一道腐蚀性极强的酸液洪流边缘,灼热的剧痛从肩胛传来!但我眼中只有那块掀开的、暴露弱点的鳞片!
“给我——断!”
右臂肌肉如同钢缆绞紧,皮肤下的金光前所未有的炽盛!五指并拢如刀,带着撕裂大海的恐怖力量,朝着那暴露的脆弱点,狠狠捅了进去!
噗嗤——!!!
如同热刀切入了凝固的油脂!覆盖着金光的手掌,毫无阻碍地撕裂了坚韧的蛇皮,深深贯入那粗壮的蛇颈之中!粘稠、冰冷、散发着剧毒腥臭的紫黑色血液如同高压水枪般狂喷而出!
“嗷——!!!” 那颗被贯穿要害的蛇头发出一声惊天动地的惨嚎!酝酿到极致的酸液吐息瞬间失控,在它口中爆开,将它自己的下颚腐蚀得嗤嗤作响!
但这仅仅是开始!
就在我的手掌撕裂蛇颈血肉的瞬间,一股冰冷刺骨、混杂着无尽怨毒和恐惧的意念洪流,如同无数根冰针,顺着我的手臂狠狠扎入脑海!眼前猛地闪过无数破碎、扭曲、令人心胆俱裂的画面:
* **无数孩童的脸庞在痛苦地扭曲:** 他们穿着先秦式样的粗布衣裳,眼神清澈,却在极度的痛苦中,皮肤寸寸开裂,骨骼发出令人牙酸的错位声,稚嫩的喉咙里发出不似人声的尖啸。
* **血肉畸变:** 细嫩的手臂上钻出漆黑的骨刺;天真的眼眸被复眼取代;脊椎撕裂皮肤,延伸出布满倒刺的尾巴……每一个异变的过程都伴随着撕心裂肺的哭喊和绝望的挣扎。
* **黑暗祭坛的献祭:** 画面飞速切换,依旧是那血腥污秽的巨大祭坛。无数已经异变、面目全非的“童男童女”,如同被操控的傀儡,麻木而绝望地将自己扭曲的肢体、或是刚刚从同类身上撕扯下的血肉,投入祭坛中央翻滚的污血漩涡中。每一次献祭,祭坛上那八首巨蛇的虚影就凝实一分,发出满足的嘶鸣。
* **灵魂的囚禁:** 最终,那些扭曲的孩童身影在无尽的痛苦中崩溃、消散,化作一缕缕充满怨毒的黑气,被强行抽取、压缩,最终……如同烙印般,被囚禁、熔铸进了八岐大蛇那巨大的、覆盖着鳞片的身体内部!那鳞片之下,赫然是无数张孩童痛苦尖叫、无声哭泣的怨魂面孔!
“不——!” 巨大的悲愤和难以言喻的恶心感瞬间冲垮了我的神经!这些被诅咒、被异化、最终连灵魂都被吞噬奴役的童男童女!徐福的绝望诅咒,竟是如此血淋淋的现实!这八岐大蛇,根本就是一座由无数童男童女冤魂堆积而成的、活着的血肉监狱!
就在我心神剧震,被那灵魂层面的怨念冲击得动作一滞的瞬间——
呼!
腥风扑面!一道快如黑色闪电的蛇尾,带着撕裂海水的尖啸,从我视线的死角——右后方狠狠抽来!是另一颗蛇头的偷袭!目标直指我的头颅!
太快!太阴毒!
“小心!!!” 族长那炸雷般的灵魂怒吼几乎同时响起!
来不及了!我甚至能看清蛇尾尖端那闪烁着剧毒寒芒的骨刺!
千钧一发!
轰——!!!
一道庞大无匹的黝黑身影,如同海底升起的山脉,以超越极限的速度,猛地横亘在我与那致命蛇尾之间!
是鲸鱼族长!
他选择了最直接、最惨烈的方式——用自己覆盖着厚重藤壶和礁石般皮肤的宽阔侧身,硬生生撞开了那条偷袭的毒尾!同时,他巨大的头颅猛地一甩,坚韧而布满獠牙的巨口,狠狠咬向另一颗正欲喷吐烈焰的蛇头脖颈,试图为我分担压力!
砰!!!
沉闷到令人心脏停跳的撞击声在水中爆开!族长庞大的身躯剧震!坚韧的皮肤被蛇尾的骨刺撕裂开一道深可见骨的巨大伤口,紫黑色的毒血瞬间染红了大片海水!但他死死抵住,半步不退!被咬住的蛇头发出痛苦的嘶鸣,烈焰在口中失控地翻滚!
“族长!” 我目眦欲裂!战友的鲜血彻底点燃了我最后的暴怒与杀意!
“给我——灰飞烟灭!!”
趁着八岐大蛇因族长悍不畏死的撞击而出现的刹那迟滞,我眼中金光暴涨,如同燃烧的熔岩!插入蛇颈的右臂猛地爆发出毁灭性的力量!五指狠狠一攥!
噗——!!!!
沉闷的撕裂声!那颗巨大的蛇头,连同它下方一长段覆盖着无数痛苦怨魂面孔的蛇颈,竟被我硬生生从八岐大蛇庞大的身躯上撕扯了下来!紫黑色的污血如同决堤的洪水般喷涌,瞬间将周围的海水染成一片绝望的墨色!
“嗷嗷嗷——!!!” 剩余的七颗蛇头同时发出了痛苦与狂怒到极致的惨嚎!庞大的身躯因为剧痛而疯狂地扭动、翻滚,搅得海底天翻地覆!
我顾不上那污秽的蛇血,借着撕扯的反作用力,身体如同游鱼般穿过那被我撕开的巨大豁口,猛地扎进了囚禁公主的秘牢!
眼前是一个巨大的、由扭曲混凝土和锈蚀钢铁构成的球形空间。空间中央,矗立着一座比徐福秘境中更加巨大、更加邪异的祭坛!祭坛通体由一种暗沉发黑的金属铸造,表面流淌着粘稠的、如同活物般的污血,刻满了疯狂扭曲、仿佛能吸食灵魂的邪恶符文。污血汇聚成小溪,顺着祭坛的沟壑流淌,散发出令人作呕的甜腥与腐朽混合的气味。
祭坛顶端,并非供奉神像,而是一个由惨白骸骨和漆黑荆棘缠绕而成的、如同鸟笼般的囚笼!
囚笼之中,蜷缩着一个纤细的身影。
她穿着早已看不出原本颜色的、褴褛的古代宫装,长发如同失去生机的海藻,散乱地垂落,遮住了大半面容。裸露在外的肌肤苍白得近乎透明,布满了细小的淤青和伤痕。她的手脚被漆黑的、仿佛有生命的荆棘紧紧缠绕、刺穿,鲜血不断渗出,滴落在下方的污血祭坛上,发出轻微的“嗤嗤”声,仿佛被那祭坛贪婪地吸收着。
她似乎早已昏迷,对外界毁天灭地的战斗毫无知觉,如同一个被献祭的、破碎的人偶。
“公主!” 我的心像是被一只冰冷的手狠狠攥住!怒火与心疼交织,几乎要冲破胸膛!
我闪电般冲到那骸骨荆棘囚笼前,双手抓住那冰冷刺骨、蕴含着强大禁锢之力的荆棘!神力爆发!
咔!嚓!
漆黑的荆棘应声而断!我小心翼翼地伸出手,拂开她脸上散乱枯槁的长发。
一张苍白、憔悴却依旧能看出昔日绝色轮廓的脸庞显露出来。她的眼睫紧闭,气息微弱得如同风中残烛。一滴晶莹的泪珠,不知是因为痛苦还是潜意识中的恐惧,正缓缓从她紧闭的眼角渗出,沿着苍白消瘦的脸颊滑落。
就在那滴泪珠即将滴落的瞬间——
我怀中的龟甲,毫无预兆地再次变得灼热!并且剧烈地颤动起来!仿佛受到了某种强烈的吸引!
啪嗒。
那滴承载着千年囚禁之苦与绝望的公主之泪,不偏不倚,正好滴落在我下意识掏出的、滚烫的龟甲之上!
嗤——!
如同滚烫的烙铁遇到了寒冰!一股柔和纯净、却又带着奇异穿透力的白光,猛地从泪滴与龟甲接触的地方爆发开来!这白光瞬间驱散了龟甲表面残留的阴冷、怨毒与诅咒的气息!
龟甲上那些属于徐福的、充满了绝望与诅咒的暗红刻痕,在白光的冲刷下,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黯淡、模糊!仿佛被这滴纯净的泪水洗涤、净化!一种前所未有的轻松感,如同卸下了千斤重担,从龟甲传递到我的掌心,再蔓延至四肢百骸!
千年诅咒……第一次,出现了褪色的迹象!
“吼——!!!”
秘牢外,八岐大蛇剩余的七颗头颅发出了更加疯狂、更加不甘的咆哮!整个秘牢都在它狂暴的撞击下剧烈摇晃!大块大块的混凝土和钢铁如同雨点般落下!海水疯狂地倒灌进来!
“走!” 来不及多想这泪滴与龟甲异象的深意,我一把抱起轻若无物的公主,将她紧紧护在怀中,转身就朝着被族长死死堵住的秘牢豁口冲去!
豁口外,战斗惨烈到极致!族长庞大的身躯上布满了深可见骨的伤痕,毒液和火焰在他身上留下恐怖的焦黑与溃烂。但他依旧如同最坚固的礁石,死死缠住那剩余的七颗蛇头,巨大的尾鳍每一次拍击都掀起狂暴的暗流,阻止着它们冲入秘牢!
“走——!!!” 看到我抱着公主冲出,族长那疲惫却充满欣慰与决绝的灵魂之音再次轰鸣!他用尽最后的力量,猛地将庞大的身躯向上一拱,强行在狂暴的蛇头攻击和崩塌的废墟中,为我顶开一条向上的通路!
我咬紧牙关,抱着昏迷的公主,将速度提升到极致,如同逆流而上的箭矢,朝着上方那越来越亮、代表着海面的微光冲去!
噗通!
终于再次冲破海面!冰冷的空气涌入肺腑。天空依旧阴沉,但此刻却显得无比广阔。身后,浑浊的海面下,巨大的黑影在疯狂搅动,沉闷的撞击声和八岐大蛇不甘的咆哮隐隐传来。
来不及喘息!必须立刻离开这片死亡海域!
我的目光如同鹰隼般扫过混乱的港湾。就在距离我们数百米外,一艘锈迹斑斑、看起来随时会散架的破旧小型拖网渔船,正随着海浪起伏。船上似乎空无一人,只有几盏昏黄的渔灯在暮色中摇晃。
就是它了!
我抱着公主,如同鬼魅般悄无声息地靠近,敏捷地翻上湿滑冰冷的甲板。甲板上弥漫着浓重的鱼腥味和机油味。我将公主小心翼翼地放在一堆还算干燥的破旧渔网旁,立刻冲到锈死的船舵前,双臂发力!
嘎吱——!
刺耳的金属摩擦声中,船舵被强行掰动!我扯断几根不知用途的缆绳,胡乱缠绕在舵轮上固定住方向。又冲到船尾,找到那台老旧的柴油发动机,粗暴地扯开盖子,凭着感觉捣鼓了几下。
突突突……突突突……
一阵黑烟伴随着刺鼻的柴油味喷涌而出,老旧的发动机竟然奇迹般地咳嗽着、喘息着,开始转动!破旧的螺旋桨搅动起浑浊的水花,这艘被遗弃的“幽灵船”,开始朝着远离东京湾的方向,缓慢而坚定地驶去。
直到海岸线上那令人窒息的巨大城市轮廓彻底消失在阴沉的海平线后方,我才如同虚脱般,靠着冰冷的船舷滑坐下来。浑身湿透,伤口火辣辣地疼,疲惫如同潮水般涌来。
我低头看向怀中依旧昏迷的公主。她苍白的面容在昏暗的渔灯下,脆弱得如同易碎的瓷器。那块吸收了泪滴、诅咒暂时褪色的龟甲,被我紧紧握在另一只手中。
就在这时,公主长长的睫毛微微颤动了一下,缓缓睁开了眼睛。她的眼神起初是空洞而迷茫的,如同迷失在无尽黑暗中的旅人。但很快,一丝微弱的光亮在眼底凝聚。她似乎认出了我,又似乎只是本能地寻求依靠。
她的目光,缓缓移向我手中紧握的那块古老龟甲。干裂苍白的嘴唇轻轻翕动,一个微弱得几乎被海浪声吞没、却如同惊雷般在我耳边炸响的声音,断断续续地响起:
“他们……说……” 她的声音沙哑,带着劫后余生的虚弱和深入骨髓的恐惧,“我的血……是钥匙……能解开……徐福的……封印……”
海风呜咽,破船在黑色的海面上孤独前行。公主的话语,像一块沉重的巨石,投入了刚刚平息些许的心湖,瞬间掀起了滔天巨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