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道上的马蹄印混着血迹,蜿蜒通向半山腰的猎户木屋。楚云澜掀开草帘时,腐臭味扑面而来——小侯爷的右腿已呈青黑色,伤口处的铁蒺藜还嵌在肉里。
"三天了?"楚云澜指尖轻触肿胀的皮肤,底下传来可疑的捻发音。
镇北侯双目赤红:"那些庸医说要锯腿,却无人敢动手..."
"因为会死。"楚云澜解开医药包,"坏疽毒素入血,一锯腿必死。"他忽然转头,"小七,找二十根直树枝,要小指粗细。"
沈清歌按住剑柄:"您要..."
"搭个台子。"楚云澜已扯下马车篷布,"顺便烧锅开水,把你们铠甲都煮上。"
当夜,木屋被改造成临时手术室。四根木桩撑起篷布,形成密闭空间。树枝捆扎成网格状台子,铺上煮沸的棉被。最令人瞠目的是悬在梁上的竹筒——楚云澜正在往里面灌烧酒。
"这是..."老侯爷声音发颤。
"简易淋浴装置。"楚云澜拉动绳索,酒液如雨洒落,"无菌环境。"
突然,竹筒卡住不动。小七窜上房梁检查:"王爷,接口漏了!"
"用蜡封!"楚云澜头也不抬,正用匕首削着块松木,"再找根空心芦苇来。"
黎明前,一切准备就绪。楚云澜却拦住在场所有人:"手术只需三人——我、小七,还有..."他目光扫过众将士,指向个满脸雀斑的小兵,"你。"
小兵吓得结巴:"我、我连鸡都没杀过..."
"正好。"楚云澜扔给他个皮囊,"捏这个,保持节奏。"
当第一刀划开发黑的皮肉时,小兵疯狂挤压皮囊——竟吹出个巨大的猪膀胱,将脓血兜住。原来这是楚云澜设计的简易负压吸引装置。
"第二层。"楚云澜的刀尖精准分离肌肉,"小七,结扎血管。"
少年双手翻飞,用煮过的马鬃毛扎住每条血管。突然"啪"的一声,主血管破裂,血柱喷上顶级。
"膀胱!"楚云澜喝道。小兵慌忙捏皮囊,将血水吸入膨胀的膀胱。众人这才明白,那芦苇管竟是导流管!
"锯子。"楚云澜伸手。小七递上把奇怪的器具——两片磨利的铜板,中间缠着弓弦。
"这是..."
"线锯。"楚云澜拉动弓弦,骨屑纷飞中,腐腿应声而落。
术后第七天,当小侯爷拄着拐杖走出木屋时,镇北军将士齐齐跪倒。老侯爷捧出个木匣:"殿下再造之恩..."
楚云澜却盯着远处山道——那里尘烟滚滚,竟是崔明远去而复返!
"圣旨到!"太监尖利的嗓音刺破晨雾,"楚王云澜接旨!"
崔明远似笑非笑地展开黄绢:"...着楚王即刻组建随军医署,所需物资由兵部..."
跪拜中的楚云澜嘴角微扬。他早看见崔明远袖口露出的绷带——那慢性阑尾炎,果然发作了。
当夜,军营空地支起十座一模一样的篷布手术台。楚云澜敲着竹筒宣布:"每人每天完成二十次猪腿截肢,失误超过三次..."他指向远处粪坑,"去那儿练习缝合。"
新兵们面面相觑时,小七突然惨叫——楚云澜竟当众锯断了他精心制作的假腿!
"第一课。"楚云澜将假腿扔进沸水,"在战场上,你们连这个都保不住。"
月光下,士兵们轮流操作着简陋的手术台。没人注意到,楚云澜正在修改图纸——那竹筒淋浴装置,已变成可折叠的铜管系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