结婚七年,我才知道自己是妻子爱情故事里的最佳配角。
校友会上,她的白月光当众嘲讽:“林总不过是个趁虚而入的小人。”
我沉默地给苏晚布菜,她却因对方一句“年少不可得之物”颤抖了指尖。
那晚,白月光醉酒来电哭诉:“我等了你五年,你为什么不等我?”
我对着电话平静开口:“我太太睡了,需要叫醒她吗?”
当苏晚为救旧情人的公司,毫不犹豫划走我企业救命的十亿时,
我递上了离婚协议。
她红着眼问我是不是在报复。
我笑了:“不,只是觉得,凤凰就该和野草锁死。”
后来,我另娶豪门千金,在婚礼当天收到消息——
苏晚用一把刀,为她轰轰烈烈的爱情画上了句号。
“浮光”私人会所的“听雨”包厢,厚重的实木门将走廊的静谧与内里的喧嚣隔绝成两个世界。水晶吊灯折射出炫目的光,衣香鬓影,觥筹交错。空气里混杂着高级香水、陈年酒液和精致菜肴的气息,因酒精的发酵和刻意的奉承而变得粘稠、甜腻。
陆言深无疑是今晚的中心。他坐在主位稍侧,金丝边眼镜后的眼眸,带着学生时代的清冷,更多是被社会打磨后的忧郁与内敛。那种介于文人雅士与商业精英之间的独特气质,让他像一块磁石。
酒过三巡,话题转向私密领域。“言深啊,”当年的“大嘴巴”王胖子端着酒杯,“咱们这帮老同学,当年就属你最招小姑娘喜欢!可你看现在,你怎么还单着呢?”
陆言深微微侧头,晃动着杯中琥珀色的威士忌,唇角勾起一抹自嘲的弧度:“人啊,有时候就是这么奇怪。容易被年少时不可得之物,困顿一生。”他顿了顿,“心里若是住过凤凰,再看其他的莺莺燕燕,便总觉得差了那么点意思。我不愿,也不屑于将就。”
“凤凰”二字,他咬得极轻,却又极重。
瞬间,所有目光齐刷刷地、小心翼翼地落在了我身边——苏晚的身上。
我,林默,作为苏晚的丈夫,能清晰地感觉到,在陆言深说出那句话时,苏晚搁在桌下的手,几不可查地颤抖了一下,指尖冰凉。更让我心寒的是,我瞥见她下意识地、极其快速地用指尖摩挲了一下无名指上的婚戒,仿佛那是个碍事的束缚。
陆言深的目光也"恰好"地投射过来,复杂得像一潭深水,带着追忆、遗憾、怨怼,还有一丝挑衅。他看的不是我,是苏晚。
包厢瞬间炸开了锅。"言深!你这话说的...凤凰?这说的不就是咱们苏晚嘛!""当年你俩可是金童玉女!要不是后来..."眼神"无意"地瞟向我。
喧嚣声包裹着我和苏晚。我端起茶杯,面色平静。在桌下,我伸出手,想再次覆上苏晚那只冰凉的手,给她一些支撑。然而,这一次,她的手指却几不可查地蜷缩了一下,避开了我的触碰。
我凑近她耳边,低声问:"晚晚,看来老同学们都替陆学长抱不平呢。说我林默当年趁虚而入。你觉得呢?我真的...是那个横刀夺爱的小人吗?"
苏晚没有立刻回答。她的睫毛剧烈颤抖,目光游移,最终落在了对面陆言深的方向,虽然很快收回,但那瞬间的失神没有逃过我的眼睛。过了好几秒,她才极其轻微地摇了摇头。但她的目光,始终低垂,没有看我。
就在这时,一个女声惊呼:"林默?你什么时候来的?你...你和苏晚...这是..."
陆言深猛地抬头,眼眸中迸射出震惊、不甘、被背叛的痛苦,灼灼地钉在苏晚身上。
几个想攀附陆言深的同学,语气变得刻薄:"哟,苏晚,林默,你俩这...什么时候的事?结婚也不通知一声?""该不会是...有什么难言之隐?"
更有甚者,开始"追忆往昔":"当年言深出国深造,也是为了更好的未来!苏晚你那时候可是消沉了好一阵子。这说明心里真正装着的是谁,明眼人都懂!""林默你这事做的...是不是有点不地道了?"
这些夹枪带棒的话泼来。我依旧没有理会,只是神色自若地拿起公筷,夹了一块苏晚最喜欢的清蒸东星斑鱼腩,剔掉刺,放入她碟中。"尝尝这个,火候刚好。"
可苏晚,从陆言深开口后,就陷入了奇怪的沉默。我布的菜,她碰都没碰。只是低着头,双手紧握茶杯,指节泛白。眼神空洞,仿佛灵魂已抽离。
包厢温度骤降。空气凝固,所有人的注意力集中在这诡异的"三角关系"上。
我心里泛起一丝自嘲的冷笑:七年光阴,抵不过年少时一场无疾而终的恋爱?
记忆闸门打开。当年苏氏千金倒追寒门才子陆言深,几乎是全校皆知的"佳话"。后来,陆言深拿到一笔据说来自苏家"资助"的出国费用后,留下"我配不上你,别再找我"的短信,消失无踪。苏晚崩溃,大病,抑郁休学。
是我,林默,在她最灰暗时,强行撬开她封闭的心门,守在她身边,陪她走出阴霾。甚至我林家岌岌可危的生意,也因后来与苏家合作而稳住阵脚。
再后来,苏家有意商业联姻。我主动疏远。是苏晚,在暴雨夜找到我,扑进我怀里哽咽:"林默,别走,我求你...别像陆言深那样抛弃我。我恨他!从今往后,我只要你。"
那一刻,我相信了她的誓言。
婚后,我们相敬如宾,是商业上的好伙伴。可我知道,圈子里关于我的流言从未停止。我总以为,日久见人心。
直到此刻,陆言深归来。直到我看见她因别人几句话就失魂落魄。
心口闷闷地痛了起来,带着迟来的尖锐清醒。
苏晚突然动了。她猛地抬起头,眼中情绪复杂闪过,最终被锐利冷意覆盖。她直直地看向陆言深,声音冷冽:
"陆言深,收起你那套自以为是的深情戏码。这么多年过去,你还是这么自恋。"
陆言深表情僵住。
苏晚语气讥讽:"我苏晚行事,向来干脆。吃回头草这种事,我嫌脏,尤其是变质、发馊了的草。"
包厢里响起压抑惊呼。
苏晚扬起下巴,打量陆言深:"出国镀了层金,就只学会在同学会上演苦情戏了?混了这么多年,身价过十亿了吗?手底下有几个能独当一面的团队?"
陆言深脸色苍白,手指攥紧酒杯。
她突然转向我,冰霜消融,换上娇嗔表情,挽住我的胳膊:"老公,早知道这么无聊就不来了。我们回家吧?我想吃你煮的醒酒汤了。"
我配合地低头,目光温柔:"好,都听你的。"
我们旁若无人地互动。我拿起她的包和外套,揽着她起身,对众人微笑:"各位,不好意思,晚晚不舒服,我们先失陪了。单我已买过。"
说完,拥着苏晚走出包厢。背后是陆言深几乎烧穿我的视线。
坐进车里,空气凝滞。苏晚靠在副驾驶,闭眼疲惫。
"刚才...谢谢你。"我打破沉默。
她轻轻"嗯"了一声。
我深吸一口气:"晚晚,如果你心里还有他,觉得和他重新开始才是你想要的,我们可以..."
"离婚"二字堵在喉咙。
苏晚猛地睁眼,闪过一丝慌乱。她倾身过来,冰凉手指按住我的嘴唇:"胡说八道什么!不准再说那个词!"
她跨坐过来,生涩急切地撩拨,滚烫的唇覆了上来,近乎啃咬。这个吻充满绝望的激情,试图用身体纠缠掩盖心灵裂痕。
我扣住她的腰,拉开一丝距离,声音沙哑:"晚晚,你确定你是清醒的?"
她眼神闪烁,抱紧我:"我很清醒...不想再提那些无关紧要的人了。抱我上去,林默。"
我知道她在逃避。但我没有拆穿。我沉默地抱起她,走向卧室。
纠缠像一场沉默的仪式。刻意营造的激情下,是冰冷疏离。
叮铃铃——!
尖锐手机铃声劈开虚假温存。是苏晚的手机,一个没有备注的本地号码。
我下意识按了接听键和免提。
电话那头传来陆言深带着浓重醉意、哽咽哭腔的声音:"苏晚...苏晚!你就不能再等等我?才五年啊!你骂我渣随你怎么骂!可我他妈从来爱的就只有你!我回来就是为了你!你为什么就不能再给我一次机会?!"
字字如毒棱,扎穿夜晚。
苏晚身体彻底僵住。
我沉默几秒,强行压下怒火,对着手机,用异常平静的语调开口:"陆言深,现在是凌晨三点十五分。晚晚刚才太累,已经睡着了。需要我把你的话转告她,或现在叫醒她吗?"
电话那头死寂,然后被猛地挂断。
忙音回响。
我放下手机,在黑暗中看向旁边僵硬如雕塑的苏晚。她紧闭着眼,睫毛剧烈颤动,眼角有未干泪痕。
我没有拆穿,默默将她冰凉身体揽进怀里。她僵硬一下,随即软下,靠在我胸前,沉默。
这一夜,注定无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