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越野车的蒸汽引擎发出最后一声呜咽,终于在黎明时分。林宇推开车门,潮湿的空气裹着煤烟与硫磺的气息扑面而来,远处的钢铁建筑群在晨雾中若隐若现,无数烟囱喷吐着灰黑色的烟柱,在天空中织成一张厚重的网。

“这就是蒸汽城?” 小李摘下护目镜,眼中映着那些奇形怪状的建筑 —— 青铜铸造的塔楼外缠绕着裸露的蒸汽管道,玻璃穹顶下隐约可见旋转的齿轮组,甚至有几座房屋的屋顶,架着类似古代风车的装置,只是叶片被改造成了锋利的金属扇片。

老王的机械义眼突然发出嗡鸣:“检测到高强度能量反应,而且……” 他指向城市边缘的一座高塔,塔尖闪烁着与熵寂教机甲相同的紫色光芒,“那地方不对劲。”

林宇握紧手环,8000 积分在面板上跳动。他调出时空解析仪的图纸,发现标注 “关键部件” 的位置,恰好与蒸汽城的中心重合。“先找铁匠。” 他将连发弩背在身后,“记住,我们是来交易的,不是来惹麻烦的。”

三人沿着铁轨走进城区,脚下的钢板发出空洞的回响。街道两旁,蒸汽机器人正用机械臂搬运货物,穿皮围裙的工匠在路边敲打烧红的金属,他们的工具上都刻着奇怪的符文,每一次敲击,都会泛起淡金色的微光。

“看那边。” 小李突然指向街角的铁匠铺。铺子的招牌是个会旋转的齿轮,上面用古篆写着 “闻声阁”,门口挂着的风铃,竟是用不同时代的零件拼凑而成 —— 有古代的青铜铃舌,有现代的钢珠,还有未来的能量晶体,风一吹,便发出类似编钟的清脆声响。

“会唱歌的铁匠……” 林宇喃喃道,推开沉重的木门。

铁砧与锤子碰撞的叮当声戛然而止。铺子深处,一个披着石棉斗篷的老者转过身,他的头发和胡须都沾着机油,左眼戴着单片眼镜,镜片是用蒸汽凝结的水珠制成,能清晰看到里面流转的符文。

“外来者。” 老者放下锤子,铁砧上的金属突然自动卷曲,变成一朵盛开的铁花,“你们找错地方了。”

林宇将一块时空坐标碎片放在桌上:“我们找能修复时空的人。”

老者的镜片突然泛起涟漪。他拿起碎片,放在耳边轻轻摇晃,碎片发出的嗡鸣与风铃的声响完美契合。“刻痕技术……” 老者的声音变得沙哑,“熵寂教的狗已经追到这里了?”

铺子外突然传来爆炸声。林宇冲到窗边,看见数十台熵寂教机甲正朝这边推进,他们手中的武器喷射着紫色光束,蒸汽城的防御护盾在光束中泛起危险的涟漪。

“他们是冲着碎片来的!” 小李的检测仪疯狂报警,“护盾最多撑十分钟!”

老者突然大笑起来,笑声震得屋顶的灰尘簌簌落下:“来得正好!” 他掀开身后的幕布,露出一台由青铜与光缆组成的巨型装置 —— 装置的核心,竟是个与时空悖论核心相似的蓝色晶体,周围环绕着数百个大小不一的齿轮,每个齿轮上都刻着会发光的符文。

“这是‘时空调音器’。” 老者的单片眼镜闪烁着红光,“能中和刻痕技术,但需要有人……” 他指向装置底部的凹槽,“用时空坐标碎片启动,代价是……”

“会被吸进装置。” 林宇接过话头,指尖划过冰冷的碎片,“就像时墟竹林里的那些残影。”

老王突然撞开后门:“护盾破了!我们得转移!” 他的蒸汽巨锤上沾着机甲的残骸,机械义眼的红光在紧张地闪烁。

老者将一把青铜钥匙扔给林宇:“装置在地下三层,启动后顺时针转三圈齿轮!记住,只有让所有时空的频率一致,才能……”

话未说完,一枚炮弹击穿屋顶。老者猛地将林宇推开,自己却被飞溅的碎片击中,石棉斗篷下渗出紫色的血液。“快走!” 老者嘶吼着按下墙上的按钮,地面裂开通道,“我欠时空守望者一条命,现在该还了!”

林宇冲进通道时,看见老者抓起铁砧,朝着涌入的机甲部队冲去,铁砧上的符文在阳光下亮起刺眼的光芒。

地下三层是个巨大的溶洞,蒸汽管道从岩壁中穿出,将蓝色晶体围在中央。林宇将碎片嵌入凹槽,装置突然发出刺耳的噪音,所有齿轮开始反向旋转。系统提示在视网膜上炸开:【检测到时空频率紊乱,是否强制校准?】

“林宇!机甲追来了!” 小李的链刃劈开通道口的碎石,老王则用身体挡住入口,蒸汽巨锤的齿轮已磨得发亮。

林宇闭上眼睛,脑海中闪过青峦中学的校牌、熵寂教首领的面具、竹脸上的数据流。他突然明白老者的话 —— 所谓 “一致的频率”,不是强行统一,而是让每个时空的声音都能被听见。

他逆时针转动齿轮。

刺耳的噪音瞬间变成和谐的共鸣。蓝色晶体爆发出耀眼的光芒,蒸汽管道中的水珠凝结成冰晶,又化作数据流,最终变成飘落的樱花。溶洞的岩壁上,浮现出无数时空的画面:古代的匠人在锻造青铜鼎,未来的工程师在组装宇宙飞船,而林宇自己,正坐在高中教室的窗边,看着窗外的雨丝发呆。

“刻痕…… 消失了?” 小李喃喃道。她手腕上的检测仪显示,周围的时空能量正在平稳回落,熵寂教机甲的紫色光束在共鸣中渐渐消散。

林宇走出装置时,看见熵寂教的机甲都僵在原地,表面的衔尾蛇标志正在融化。蒸汽城的居民们举起武器,却发现不需要战斗 —— 那些机甲正在被时空能量分解,变成漫天飞舞的金属蝴蝶。

老者的尸体旁,那朵铁花仍在绽放。林宇捡起它,花瓣上突然浮现出一行小字:【下一站,星轨交汇之地】。

夕阳透过破损的屋顶照进铁匠铺,风铃的声响比之前更加清脆。林宇握紧铁花,手环上的积分突然暴涨到 15000,系统解锁的新图纸上,画着一艘能穿越时空的飞船,船头的标志,正是时空守望者的徽章。

“我们该走了。” 老王擦拭着蒸汽巨锤上的血迹,机械义眼看向远方,“熵寂教的老巢,大概就在星轨交汇的地方。”

林宇望着窗外渐渐稳定的时空缝合线,突然想起那个穿校服的少女。他有种预感,当所有谜团解开时,自己或许能再次见到她 —— 不是在时空残影里,而是在真正的青峦中学,在那个没有断代、没有灾难的午后。

越野车再次启动,这次的目的地,是地图上从未标注过的星域。林宇知道,真正的决战即将开始,但握着那朵永不凋谢的铁花,他第一次在这个错乱的时空里,感受到了名为 “希望” 的频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