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晨雾还未散尽,苏锦言便跟随陆长风穿过白骨镇的石板街。昨夜发现的家族线索让她辗转难眠,眼下泛着淡淡的青色。陆长风走在前方,背影挺拔如松,腰间佩刀随着步伐轻轻晃动。

"就是这里。"陆长风在一座青砖大宅前停下,门楣上"锦绣坊"三个鎏金大字已经有些褪色。宅院外围着一圈衙役,几个镇民在远处交头接耳。

苏锦言抬头,发现宅院上方的天空似乎比其他地方更阴沉,仿佛笼罩着一层看不见的阴霾。她下意识摸了摸袖中的绣片,指尖传来微微的刺痛感。

"死者姓陈,是镇上最大的绸缎商。"陆长风压低声音,"表面看是突发心疾,但..."他顿了顿,"我觉得没那么简单。"

院内传来女人的哭声。穿过前厅,苏锦言看到一位中年妇人瘫坐在太师椅上,几个丫鬟正搀扶着她。妇人看到陆长风,哭声更大了:"陆捕头,我家老爷死得冤枉啊!"

陆长风示意苏锦言跟上,两人来到内室。一具身着锦袍的尸体平躺在床榻上,面色青紫,双手紧握成拳。苏锦言注意到死者嘴角有一丝不自然的扭曲,像是临死前想说什么却被强行制止。

"发现什么了吗?"陆长风问。

苏锦言摇头,谨慎地保持距离。她不想在众目睽睽之下展示自己的能力。陆长风会意,挥手让其他人退下。

当房间只剩他们两人时,苏锦言才靠近尸体。她小心地触碰死者衣袖上的刺绣花纹——那是几朵精致的彼岸花图案。刹那间,一股强烈的恐惧感如潮水般涌来:

黑暗的房间里,陈掌柜惊恐地后退,撞翻了烛台;一个模糊的人影步步逼近,手中有什么东西闪着寒光;陈掌柜突然捂住胸口,痛苦地倒地;那人俯身在他耳边说了什么,然后...

"啊!"苏锦言踉跄后退,撞上了身后的屏风。这次的幻象太过强烈,她甚至能闻到死亡的气息。

陆长风一把扶住她:"看到了什么?"

"谋杀..."苏锦言喘息着,"有人...给他下了毒。那人说了句话,但我听不清..."

陆长风眉头紧锁:"陈掌柜确实有心脏病,但死亡时间很蹊跷,正好是他准备去县衙作证的前夜。"

"作证?"

"关于一批走私的丝绸。"陆长风压低声音,"我怀疑与赵三的案子有关联。"

苏锦言想起幻象中那个模糊的人影,与赵三死前看到的彼岸花身影何其相似。她正想开口,门外突然传来急促的脚步声。

"大人!"一个衙役慌张地闯进来,"镇长派人来问,为何让一个绣娘进命案现场?"

陆长风脸色一沉:"告诉镇长,这是我的办案方式。"

衙役退下后,陆长风转向苏锦言:"看来我们的行动已经引起某些人的注意了。"

苏锦言心头一紧。她想起父亲书房里那张标着白骨镇的地图,以及庭院里那些尸体旁的彼岸花。这一切绝非巧合。

"我需要触碰更多死者的物品。"她低声道。

陆长风点头,带她来到陈掌柜的书房。房间已被翻得乱七八糟,账本散落一地。苏锦言拾起一本被撕破的账册,指尖刚触到纸页,就看到一个画面:陈掌柜深夜在此记账,突然惊恐地望向窗外——那里站着一个戴斗笠的身影。

"窗外有人监视他。"苏锦言说。

陆长风立刻检查窗棂,果然在窗台上发现几个新鲜的泥脚印。他推开窗户,外面是一条僻静的小巷。

"这条巷子通向码头。"陆长风若有所思,"陈掌柜最后经手的那批货就是从码头运来的。"

苏锦言继续在书房搜寻线索。当她碰到一个精致的檀木匣子时,一阵强烈的排斥感袭来,仿佛有什么在阻止她触碰。她强忍不适打开匣子,里面是一块蓝色的丝绸碎片,上面绣着那个熟悉的古怪符号。

"又是这个符号..."陆长风倒吸一口凉气。

苏锦言鼓起勇气触碰碎片。这次的幻象更加零碎:一艘陌生的船,几个蒙面人在搬运箱子,陈掌柜在远处观望,脸上写满恐惧...突然,画面一转,她看到父亲站在苏府庭院里,手中也拿着一块相似的蓝色丝绸!

"我父亲...认识陈掌柜。"苏锦言震惊地说出这个发现。

陆长风正要追问,外面突然传来一阵骚动。两人冲出书房,看到陈夫人晕倒在院子里,丫鬟们乱作一团。

"怎么回事?"陆长风问。

一个丫鬟颤抖着指向陈夫人的手:"夫人...夫人手里突然多了这个..."

陆长风掰开陈夫人紧握的手,里面是一朵干枯的彼岸花,花茎上缠着一根蓝色丝线。

苏锦言感到一阵寒意爬上脊背。这分明是一个警告——对他们所有人的警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