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义庄的油灯在夜风中摇曳,苏锦言蜷缩在被窝里,指尖仍因药铺听到的那个声音而微微发抖。她小心地取出柳青给的薄册,借着微弱的灯光翻开第一页——上面密密麻麻记载着各种古怪符号的解读方法,墨迹已经泛黄。

"天干地支为表,五行八卦为里..."她轻声念着晦涩的文字,突然停在一页上。那里画着一个与她拓印的灯座符号完全相同的图案,旁边标注:"锁魂印,镇邪祟,通阴阳"。

窗外传来猫头鹰的啼叫,苏锦言猛地合上册子。那个声音又在耳边回响——与父亲遇害那夜她"看到"的凶手声音一模一样。她颤抖着点燃一支安神香,却无法驱散心中的寒意。

"阿姐?"苏锦云在隔壁床榻上翻了个身,"你还没睡?"

"就睡了。"她吹灭油灯,却在黑暗中睁着眼睛直到天明。

晨光熹微时,义庄外传来熟悉的脚步声。苏锦言披衣出门,看见陆长风站在槐树下,衣摆沾着晨露,显然已等候多时。

"查到了。"他递来一张纸条,"药铺昨夜的访客是赵家米行的伙计,但..."他眉头紧锁,"那伙计三日前就告假回老家了。"

苏锦言心头一凛。有人冒充!她正犹豫是否该告诉陆长风关于那个声音的事,远处突然传来一阵喧哗。

"怎么回事?"陆长风按住刀柄。

白管事匆匆跑来:"陆捕头,东街布庄遭窃,丢了几匹上好的云锦!"

陆长风叹了口气:"我得去看看。"他转向苏锦言,"午时老地方见。"

布庄现场一片狼藉。苏锦言作为协助办案的绣娘,仔细检查着被割破的窗纱。当她触碰窗框时,一阵微弱的刺痛感传来——亡者织语又开始了。

模糊的画面闪过:一个黑影翻窗而入,右手持刀割开货架上的布匹,手腕内侧赫然纹着一个古怪的符号...

"苏姑娘?"陆长风的声音将她拉回现实,"发现什么了?"

苏锦言犹豫片刻,指向窗框:"贼人是从这里进来的,右手持刀,手腕有纹身。"

陆长风仔细检查窗框,果然发现几处新鲜的刮痕:"纹身什么样?"

"像是...一个螺旋状的符号。"她故意隐去了与灯座符号相似的部分。

布庄掌柜突然惊呼:"云锦下面有东西!"

众人围过去,发现货架底层藏着一个绸布包裹。陆长风戴上手套解开包裹,里面是一块残缺的玉璧,表面刻满细小的符文。

"这不是我们店里的!"掌柜连连摆手。

苏锦言凑近一看,呼吸几乎停滞——玉璧上的符文与绣骨灯座上的如出一辙!她假装整理鬓发,掩饰自己的震惊。

"先带回衙门。"陆长风将玉璧包好,低声对苏锦言道:"午时带上你那本册子。"

老茶楼的雅间里,苏锦言将薄册与玉璧的符文一一比对。陆长风在一旁研墨记录,神色越来越凝重。

"锁魂、镇邪、通阴阳..."他指着一段文字,"这分明是某种古老仪式的记载。"

苏锦言翻到最后一页,那里画着一个完整的阵法图,中心正是绣骨灯的图案。图下方有一行小字:"灯燃则阵启,魂归彼岸"。

"彼岸..."她想起那些蓝色花朵,"难道绣骨灯与彼岸花诅咒有关?"

陆长风突然按住她的手:"有人来了。"

脚步声停在门外,接着是三长两短的敲门声——与药铺听到的一模一样!苏锦言浑身紧绷,陆长风无声地拔出短刀。

"客官,您要的龙井。"却是茶楼伙计的声音。

虚惊一场。待伙计离开,陆长风收起刀:"这暗号不寻常,我得查查来历。"

他将玉璧和抄录的符文收好:"你最近别单独行动,尤其远离药铺。"

回义庄的路上,苏锦言总觉得有人在跟踪。她故意绕到热闹的市集,借着人群掩护拐进一家绣坊。从后门溜出时,她撞见了意想不到的人——白管事正鬼鬼祟祟地钻进一条暗巷。

好奇心驱使她跟了上去。暗巷尽头是一间废弃的染坊,白管事在门口左右张望后,推门而入。苏锦言蹑手蹑脚地贴近窗缝,看见里面站着几个戴斗笠的身影。

"...灯座已经准备好了..."白管事的声音断断续续传来,"但钥匙还在苏家丫头手里..."

"公子等不及了。"一个沙哑的男声回答,"月圆之夜必须启动大阵。"

苏锦言心头狂跳,不小心踩到一根树枝。"咔嗒"一声脆响,屋内谈话戛然而止。

她转身就跑,身后传来急促的脚步声。拐过几个街角后,她躲进一户人家的门洞,听见追兵从身边跑过。

等脚步声远去,她才发现自己的手心里紧紧攥着一枚从染坊窗棂上刮下的木屑——上面沾着一点蓝色的粉末,在夕阳下闪着诡异的光。

夜幕降临,苏锦言点亮绣骨灯,仔细研究灯座上的符文。果然在底部发现一个极小的凹槽,形状与玉璧残缺的边缘吻合。

"这就是他们说的钥匙?"她喃喃自语。

窗外突然传来石子敲击的声音。她推开窗,看见陆长风站在月光下,脸色异常严肃:"衙门出事了——那块玉璧不见了!"

更可怕的是,看守证物的衙役胸口出现了蓝色纹路,与镇长如出一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