消毒水的气味裹着晨间的风钻进鼻腔时,楚安正盯着天花板上的监控摄像头发呆。他左手腕的冰蚕丝带已经换成了医用绷带,周芷莹昨晚给他换药时,指尖在他腕间多停留了两秒——那里还留着紫雾侵蚀的青紫色痕迹,像条狰狞的小蛇。
“醒了?”周芷莹的声音从床头传来。她抱着一束蓝星花,发间的冰凰簪在晨光里泛着暖金,冰凰胎记比昨日更明显了些,淡金色的纹路顺着颧骨爬上眼角,“护士说你烧了一夜,非让我把花插在床头。”
楚安坐起来,接过花束时碰到她的指尖。两人的本源之力突然轻轻一颤——自三天前在医院醒来,这种灵脉共鸣的情况越来越频繁,有时只是对视一眼,掌心便会泛起金蓝交织的光。
“苏棠和陈默呢?”他问。
“苏姐去交警队查那三辆商务车的来源了,”周芷莹把花插进床头的玻璃罐,“陈默在你手机里留了消息,说化工厂的监控拍到寒鸦进了地下密室,石台上的六芒星阵刻着‘寒渊’二字。”
楚安摸出手机,屏幕上是陈默凌晨三点发的照片:潮湿的地下石室里,寒鸦背对着镜头,左手缠着渗血的绷带,右手按在石台中央。石台周围的墙上画满了扭曲的符咒,最中央的六芒星阵里,竟嵌着半块与楚安怀里玉牌相似的碎片。
“这是……”
“我爸的古籍里有记载,”周芷莹凑过来看,冰凰簪的蓝光映得照片泛着幽光,“寒渊是虚数空间的入口之一,用冰凰族的圣物当阵眼,能强行撕裂界壁。你怀里的玉牌,还有我发簪里的凤凰纹,都是冰凰族守护的‘锁魂印’。”
话音未落,病房门被猛地推开。苏棠提着塑料袋冲进来,刘海沾着晨露,手里还攥着个油乎乎的茶叶蛋:“林老头来了!在楼下等你!”
林晚晴的师父坐在医院楼下的长椅上,穿一件洗得发白的靛蓝道袍,手里转着串檀木佛珠。他看见楚安,立刻站起身,佛珠在掌心转得更快了:“小友,你怀里的玉牌,可是当年冰凰族圣女清欢的信物?”
楚安心头一凛。他记得母亲曾说过,清欢是冰凰族最后一任守界人,三百年前为封印虚数空间陨落。
“您认识我母亲?”
“岂止认识。”老人叹了口气,从道袍里摸出个褪色的锦囊,“当年清欢被寒鸦(那时还叫寒霄)追杀,重伤濒死,是我替她疗的伤。她临终前托我保管两样东西——一样是这枚‘锁魂玉’,另一样……”他从锦囊里取出半块青铜镜,镜面布满蛛网般的裂纹,“是‘照虚镜’。”
楚安摸出怀里的玉牌,与青铜镜轻轻相碰。两件器物同时发出嗡鸣,玉牌的裂痕里渗出一缕金光,镜面的裂纹中透出一抹蓝光,竟在半空凝成母亲的虚影。
“阿安,芷莹。”虚影开口,声音像山涧清泉,“寒鸦要开的不是虚数之门,是‘寒渊’。虚数空间里有上古凶兽‘烛阴’,当年我与寒霄合力将它封印在寒渊底。如今寒霄用活祭品滋养烛阴,三个月后月考祭坛,他要引烛阴彻底脱困。”
“那锁魂玉和照虚镜……”
“锁魂玉是封印烛阴的钥匙,照虚镜能照见虚数空间的裂缝。”母亲的虚影看向楚安和周芷莹,“你们双生本源共鸣值突破100%,是因为你们的灵脉本就是冰凰族与守界人的融合体——清欢当年为救守界人丈夫,将冰凰血脉分了一半给他。你们的存在,就是破局的关键。”
虚影突然开始消散,最后留下一句话:“寒渊入口在宁城古潭,月圆之夜,双生契引。”
古潭在宁城西郊的云栖山里,传说是上古冰凰族沐浴之地。楚安和周芷莹踩着晨露上山时,苏棠正蹲在潭边用桃木剑戳水:“陈默说这潭底有阴火气息,你们看——”她指着水面,原本清澈的潭水突然泛起黑沫,像有什么东西在底下翻涌。
“退开!”楚安拉着周芷莹后退两步,掌心按在玉牌上。金蓝交织的光从两人脚下升起,在潭面凝成双生契的虚影。黑沫瞬间被冲散,潭水中央浮现出个漩涡,直径约三米,漩涡深处传来低沉的龙吟。
“是烛阴!”周芷莹的冰凰翎虚影展开,“它在回应锁魂玉!”
楚安摸出照虚镜,镜面的裂纹突然亮起蓝光,映出漩涡下的景象:一条覆盖着黑色鳞片的巨蟒盘在水底,蛇信上滴着幽绿的毒液,蛇眼是两团跳动的鬼火——正是虚数空间里那道龙吟的主人。
“它在等月圆。”楚安想起母亲的话,“还有三个月,月考祭坛就是它的脱困仪式。”
“那现在怎么办?”苏棠把桃木剑插回腰间,“总不能现在就下去跟它干吧?它那蛇信子一甩,咱们都得喂鱼。”
“需要‘双生契引’。”周芷莹望着楚安,冰凰胎记与他腕间的青紫色痕迹隐隐呼应,“母亲说过,双生本源共鸣到极致,能引动冰凰族的‘涅槃之火’,暂时灼烧寒渊封印。”
楚安握住她的手。两人的灵脉再次交融,金蓝光芒比以往更盛,连潭边的野菊都被映得发亮。照虚镜突然“咔”的一声裂开,碎片中飘出张泛黄的纸页,上面画着幅星图,星图中央写着“月考祭坛·坎位”。
“这是……”
“月考祭坛的星象图。”周芷莹的声音发颤,“坎位是北方,对应水属性,而古潭属水,所以烛阴要借月考祭坛的水脉彻底脱困。”
山风突然卷起几片枯叶,刮过楚安的脸。他抬头,看见山路上站着个人——穿黑色风衣,左手缠着渗血的绷带,正是寒鸦。
“来得正好。”寒鸦笑了,声音像碎玻璃摩擦,“我就知道你们会来古潭找清欢的破烂。告诉你们个好消息——”他的目光扫过潭底的漩涡,“烛阴已经醒了三分,月圆之夜,它会先吞了你们这些‘钥匙’,再冲破封印。”
“你凭什么觉得我们会让你得逞?”楚安攥紧玉牌,金蓝光芒在掌心凝聚成小剑。
“就凭——”寒鸦的指尖弹出黑雾,直取周芷莹咽喉,“你们这些守界人,总以为自己是天命所归!”
周芷莹旋身避开,冰凰翎虚影扫过,黑雾瞬间凝结成冰晶。苏棠趁机甩出七枚铜钱钉在寒鸦脚边,布下“北斗镇煞阵”。陈默的声音从苏棠手机里传来:“他在移动!坐标显示往化工厂方向去了!”
“追!”楚安拉着周芷莹冲下山坡。
寒鸦的身影在林间忽隐忽现,两人的本源之力却越战越勇。楚安的金芒劈开黑雾,周芷莹的蓝光冻结空气,两人的灵脉共鸣值不断攀升,竟突破了120%。
“够了!”寒鸦突然停住脚步,黑雾中露出他扭曲的脸,“你们以为这是好事?共鸣值越高,烛阴越能锁定你们的灵脉!等我拿到锁魂玉,你们会比那些活祭品死得更惨——”
“住口!”周芷莹的冰凰簪突然迸发出强光,直接刺穿黑雾,扎进寒鸦左肩。
寒鸦痛呼一声,黑雾骤然溃散。他捂着伤口后退两步,突然笑了:“有意思,真有意思。看来我得提前送你们一份礼物了——”他从怀里掏出个青铜铃铛,摇了三下,“三个月后,月考祭坛,我会让你们亲眼看着宁城变成炼狱。”
话音未落,他化作一团黑雾消失在林子里。
楚安扶住膝盖喘气,额头的汗滴在玉牌上。玉牌突然发出温热的光,裂痕竟开始愈合。周芷莹摸出发簪,冰凰胎记也淡了些,发间的蓝光与楚安的金光交织成温柔的光网。
“他刚才说的礼物……”
“不管是什么,”楚安望着潭底的漩涡,握紧了玉牌,“我们都会在月考祭坛撕了他。”
山风掠过古潭,吹起周芷莹的发梢。她望着楚安眼中的坚定,突然踮脚吻了吻他的脸颊。
“拉钩?”
“拉钩。”楚安勾住她的小拇指,“三个月后,我们一起撕了寒鸦,关了寒渊,让所有活祭品都能回家。”
潭底的漩涡突然安静下来,仿佛也在应和这份约定。
而在宁城某处的地下密室里,寒鸦捂着流血的肩膀,盯着青铜铃铛上的血珠。铃铛内侧刻着一行小字:“双生契引,一为锁,一为钥。”
他的笑声像夜枭啼叫,在空荡的密室里回荡:“清欢的女儿们,你们以为自己是锁?不,你们是钥——打开烛阴封印的,最完美的钥匙。”
密室的墙上,六芒星阵的阵眼突然亮起红光,映出月考祭坛的模拟图。图中央,两个金蓝交织的光点正在缓缓靠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