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考倒计时的电子屏跳成“21”时，楚安正趴在课桌上补觉。周芷莹的冰蚕丝带缠在他手腕上，凉丝丝的触感像根无形的线，将他飘在虚数空间的神识拽回现实——昨夜他又梦见了母亲，她站在冰凰族的祭坛前，身后是燃烧的虚数黑雾，而他怀里抱着的，是碎成两半的涅槃珏。
“安安，醒醒。”周芷莹用圆规轻轻戳他手背。她的冰凰胎记今天格外明显，淡金纹路从眼角蔓延到耳后，像朵未开的凤凰花，“老班查岗了，你再睡下去要被请去办公室‘喝茶’。”
楚安揉着眼睛坐直，正撞见前座的苏棠回头冲他挤眼睛。她的课桌里露出半截电线，后颈还粘着张符咒——那是陈默用朱砂画的“镇灵贴”，说是能防寒鸦的“精神污染”。
“昨晚又去网吧黑服务器了？”楚安压低声音。
苏棠撇撇嘴，从抽屉里摸出个U盘扔过来：“陈默在寒鸦的旧电脑里翻到段视频，说是三年前的。”她指了指屏幕，画面里是个穿白大褂的男人，正往培养皿里注射绿色液体，“这是宁城生物研究所的陈教授，三个月前失踪了。”
视频里，陈教授的声音带着兴奋：“双生本的共鸣值突破120%了！寒鸦大人说过，这样的灵脉最适合当烛阴的‘养料’……”
楚安的瞳孔骤缩。他想起上周在医院，有个护士给周芷莹换药时，指尖闪过同样的绿芒——那是虚数空间侵蚀的痕迹。
“叮铃铃——”
上课铃打断了对话。数学老师抱着卷子走进来，却在黑板前突然僵住。他的眼球泛起血丝，指尖深深掐进讲台，木头上立刻渗出黑血。
“老师？”前排的女生小声喊。
数学老师的喉咙里发出嘶嘶声，像有什么东西在他体内翻涌。他的后颈浮现出六芒星阵的青紫色纹路，整个人突然“砰”地撞向窗户，玻璃碎裂声刺耳。
楚安立刻站起身，掌心的金蓝光芒涌动。周芷莹的冰凰簪已经出鞘，蓝光在头顶凝成小凤凰虚影。苏棠抄起桃木剑，陈默的声音从她手机里炸响：“别出去！他在释放黑雾！”
话音未落，教室门被撞开。七个穿着校服的学生站在门口，他们的眼睛全是纯黑，嘴角咧到耳根，后颈同样刻着六芒星阵。为首的男生楚安认识——是三中的“校霸”张野，上周还在操场上欺负新生，现在却像换了个人。
“双生本……”张野的声音像两个人在说话，一个沙哑，一个尖锐，“终于找到你们了。”
他抬手，七道黑雾从指尖射出。楚安挥出金芒，周芷莹甩出冰锥，苏棠的桃木剑划出八卦阵。但黑雾这次异常狡猾，竟绕开了所有攻击，缠上了周芷莹的手腕。
“小心！”楚安扑过去，金芒裹着周芷莹滚向墙角。黑雾腐蚀着他的校服，在他胳膊上留下青紫色的伤痕——比上次在古潭受的伤更严重。
“安安！”周芷莹急得眼眶发红，冰凰翎虚影完全展开，蓝光如潮水般涌出，瞬间冻住了黑雾。张野惨叫一声，身体开始透明，像块正在融化的冰。
“没用的！”另一个男生突然开口，声音是从张野体内发出来的，“烛阴大人已经醒了，你们的血，够他喝饱了！”
话音未落，七道黑雾同时炸裂。楚安感觉有什么东西钻进了他的耳朵，是段刺耳的电流声，夹杂着寒鸦的笑声：“双生本，尝尝你们的血味吧——”
剧痛从太阳穴炸开。楚安眼前闪过无数画面：冰凰族被屠戮的祭坛、寒鸦用锁魂玉抽取清欢的血、烛阴巨蟒吞噬虚数空间的光……最后定格在月考祭坛的模拟图上，两个金蓝交织的光点正在被红绳捆住。
“阿安！”周芷莹的手按在他额头上，冰凰胎记的金光顺着掌心涌进他识海，“别看！那是幻觉！”
楚安猛地回神，发现自己正掐着周芷莹的手腕，指甲几乎要嵌进肉里。他的金芒不受控制地涌出，烧焦了她的校服袖口。
“对不起！”他松开手，后退两步，“刚才……我好像被下了精神咒。”
周芷莹摇摇头，用冰蚕丝带帮他包扎伤口：“我没事。但陈默说得对，寒鸦开始用‘精神污染’了，他们可能在培养更多‘活祭品’，甚至……”她看了眼窗外，脸色骤变，“连普通人都不放过。”
放学后，四人挤在苏棠家的阁楼里。陈默的黑客设备堆满了桌子，屏幕上跳动着密密麻麻的数据流：“我黑进了市医院的监控，最近半个月，有十七个病人出现‘黑雾侵蚀’症状，和之前的活祭品一样，后颈都有六芒星阵。”
“他们被抽走了灵脉？”周芷莹皱眉。
“不，更糟。”陈默推了推眼镜，“他们的灵脉被改造成了‘引魂器’，能接收寒鸦的指令。就像……”他点了张照片，是个坐在轮椅上的老人，“这是社区的王爷爷，昨天还在楼下和小朋友玩，今天凌晨就站在三中后巷画六芒星阵。”
苏棠倒吸一口凉气：“寒鸦在把普通人变成‘武器’。”
“还有这个。”陈默调出段监控，画面里是宁城一中后山的防空洞，几个穿黑风衣的人正往洞里搬箱子，“我跟踪他们进去过，箱子里是……”他打了个寒颤，“是用活人骨血做的法器，刻满了诅咒符文。”
楚安握紧涅槃珏，玉身的温度突然升高。他想起林师父的话：“涅槃珏能净化怨气，但需要双生本的骨血为引。”
“我们得去防空洞。”他说。
“现在？”苏棠瞪大眼睛，“明天还要月考呢！”
“月考当天，寒鸦肯定会在祭坛动手。”周芷莹站起身，冰凰簪的蓝光映得她眼底发亮，“现在不去，难道等他准备好再打？”
深夜的后山，月光被乌云遮住大半。楚安和周芷莹踩着荒草靠近防空洞，涅槃珏在楚安怀里发烫，像是在指引方向。
“等等。”周芷莹突然拽住他，“前面有血。”
地上有一串暗红的脚印，从防空洞口延伸到树林深处。楚安蹲下身，指尖刚碰到血渍，本源之力便剧烈震动——这是活人的血，还带着未散的生机。
“有人！”苏棠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她和陈默举着强光手电冲过来，陈默的手机屏幕亮着，“我黑到了寒鸦手下的通话，他们说‘祭品’跑了，要‘清理’——”
话音未落，树林里传来惨叫。四人冲进去，只见个穿校服的男生倒在血泊里，后颈的六芒星阵正在渗血，他的右手被砍断，断口处缠着黑雾。
“是张野！”苏棠认出他，“刚才在教室，他的灵脉就被黑雾侵蚀了。”
张野的喉咙里发出嘶嘶声，眼球泛着血丝：“寒鸦大人……饶命……”他的手突然抓住周芷莹的脚踝，“双生本……血……”
“退开！”楚安的金芒涌出，将张野震开。但黑雾已经缠上了周芷莹的小腿，腐蚀着她的校裤，在她腿上留下青紫色的痕迹。
“冰凰锁！”周芷莹咬着牙，冰凰翎虚影展开，蓝光瞬间冻住了黑雾。张野的身体开始崩溃，像块被敲碎的冰，碎成无数黑点消散在空气中。
“他的灵脉被抽干了。”周芷莹的声音发抖，“寒鸦连‘引魂器’都不要了，直接毁掉。”
陈默蹲下身，用手机拍下张野断手的伤口：“看这里，有金属残留。”他放大照片，金属碎片上刻着六芒星阵，“和防空洞里的法器材料一样。”
苏棠突然指向天空：“看！”
众人抬头，只见一轮血月正从云层后钻出来，月光洒在地上，竟让黑雾变得更加浓烈。楚安的涅槃珏烫得几乎要灼伤手掌，他这才想起林师父的话：“月考当天是血月，烛阴的力量会达到巅峰。”
“走！”楚安拉起周芷莹，“去祭坛！”
“等等！”陈默举着手机冲过来，“我刚定位到寒鸦的位置，他在化工厂地下密室，而且……”他的声音发颤，“密室里有口棺材，上面刻满了和祭坛一样的符咒。”
楚安的脚步顿住。他想起母亲临终前的话：“清欢的女儿们，记住，真正的危险，从来不是敌人，而是……”
“是时间。”周芷莹接口。她望着血月，冰凰胎记的金光与涅槃珏交相辉映，“寒鸦要的不只是祭坛，他要在血月之夜，用我们的血唤醒烛阴，然后用双生本的共鸣打开虚数之门。”
“那我们就提前拆了他的局。”楚安握紧涅槃珏，“陈默，定位祭坛的准确位置；苏棠，准备镇灵阵的材料；芷莹，和我去拿涅槃珏的‘引魂水’——”
“引魂水？”
“是我妈笔记里提到的，用冰凰族圣泉的水，能净化骨血里的黑雾。”楚安指了指后山深处，“圣泉就在冰凰族旧祠里，我们得赶在血月完全升起前取到。”
四人顺着山道狂奔时，血月已经爬上了半空。楚安能感觉到，虚数空间的黑雾正在逼近，每一步都像踩在棉花上，连呼吸都变得沉重。
“安安，你看！”周芷莹突然指向天空。
血月的边缘，浮现出一道黑色的裂缝——那是虚数空间的入口。裂缝里传来低沉的龙吟，是烛阴在回应血月的召唤。
“来不及了。”楚安的声音发紧，“必须加快速度！”
当他们冲进冰凰族旧祠时，圣泉的水正在沸腾。泉水泛着幽蓝的光，水面浮着片凤凰羽毛——和周芷莹的发簪纹路一模一样。
楚安捧起泉水，涅槃珏突然发出强光，泉水竟凝成冰晶，在他掌心凝成个小瓶子。周芷莹将冰蚕丝带浸入泉水，丝带立刻变成了金色，上面的冰凰纹路活了过来，绕着她飞舞。
“拿到了！”她把小瓶子塞进楚安手里，“快走！”
两人刚跑出旧祠，就看见寒鸦站在山路上，他的左手缠着渗血的绷带，右手举着那口刻满符咒的棺材。棺材盖正在缓缓滑动，露出里面蜷缩的人影——是林晚晴的师父！
“交出双生本！”寒鸦的声音像刮过玻璃的指甲，“否则我让这老东西替你们死！”
楚安的拳头捏得发白。他能感觉到，圣泉的泉水在小瓶子里沸腾，涅槃珏的温度几乎要烧穿他的手掌。周芷莹的冰凰簪指向寒鸦，蓝光与金光交织成网，却被黑雾轻易撕开。
“你以为这样就能赢？”寒鸦笑了，“血月已经升起，烛阴的力量正在复苏。你们的血，够我打开虚数之门了——”
“够了！”
楚安突然甩出涅槃珏。玉身的金蓝光芒与圣泉的泉水融合，在半空凝成巨大的冰凰虚影。虚影张开羽翼，竟将寒鸦的黑雾彻底吞噬。周芷莹的冰蚕丝带化作金链，缠住寒鸦的左手，用力一扯——
“啊！”寒鸦惨叫着松手，棺材掉在地上，林师父趁机滚了出来。
“快走！”楚安拉着周芷莹往山下跑，“去祭坛，我们必须在血月当空前封印烛阴！”
寒鸦的笑声在身后响起：“没用的！就算你们到了祭坛，也会被自己的血反噬！双生本，终究是双生劫——”
话音被山风撕碎。楚安回头，看见寒鸦的身影正在消散，而虚数空间的裂缝里，烛阴的蛇瞳已经睁开，幽绿的毒液滴落在地，腐蚀出一个个焦黑的窟窿。
血月越升越高，将四人的影子拉得老长。楚安握紧涅槃珏，周芷莹的冰凰簪在他身边发烫。他知道，真正的战斗才刚刚开始，但至少此刻，他们还有彼此。
“芷莹，”他在跑的时候轻声说，“等封印了烛阴，我们去吃校门口的奶茶吧？我请你喝杨枝甘露。”
周芷莹笑了，冰凰胎记在月光下泛着暖金：“好啊。但你得先答应我，以后不许再一个人硬扛。”
楚安点点头，掌心的金蓝光芒与周芷莹的冰蚕丝带交相辉映。远处的宁城一中，月考的铃声正在响起。
而在虚数空间的最深处，烛阴的蛇信舔了舔嘴唇，发出震耳欲聋的咆哮——
“双生劫……我来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