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考当天的晨光被血月染成诡异的绛紫色时，楚安站在宁城一中后山的祭坛前，掌心的涅槃珏烫得几乎要穿透皮肤。
祭坛中央的六芒星阵泛着幽蓝的光，阵眼处嵌着半块锁魂玉——正是他从母亲遗物里找到的那半块。阵外每隔三步插着一根桃木剑，剑身缠着冰蚕丝带，是周芷莹连夜用本源之力浸透的。苏棠蹲在最外围，正往地上撒朱砂，嘴里念叨着陈默刚黑来的“镇灵口诀”；陈默则缩在树后，手机屏幕亮着，实时监控着山脚下的动静。
“安安，你看。”周芷莹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她发间的冰凰簪泛着暖金，冰凰胎记比昨日更清晰，几乎要渗出血色，“林师父说，血月当空时，虚数空间的裂缝会最大。”
楚安转头，正撞见她眼底的光。自从昨夜在旧祠拿到涅槃珏，两人的灵脉共鸣便再未平息过。此刻，他甚至能听见周芷莹的心跳声，与自己的心跳重叠成同一节奏——那是双生本最原始的共鸣，比任何符咒都更坚固。
“来了。”苏棠突然站起身，手里的朱砂撒了一地。
山脚下传来刺耳的刹车声。七辆黑色商务车鱼贯而入，车灯在血月下泛着冷光。车门打开，二十多个穿着黑风衣的人鱼贯而出，他们的眼睛全是纯黑，后颈的六芒星阵渗着黑血——正是之前被寒鸦改造的“引魂器”。
为首的男人拄着拐杖，正是寒鸦。他的左手缠着渗血的绷带，右手拎着那口刻满符咒的棺材，棺材盖半开，露出里面蜷缩的身影——是昨夜被救出的林师父。
“欢迎来到血月祭坛。”寒鸦的声音像生锈的齿轮，“清欢的女儿们，你们以为拿到涅槃珏就能改写命运？看看这些人——”他抬手示意，“都是你们的同学、邻居、甚至家人。他们的灵脉已经被改造成‘引魂针’，等会儿你们的血滴进阵眼，这些针就会刺进他们的识海，让他们亲眼看着你们被烛阴吞噬。”
楚安的瞳孔骤缩。他看见人群里站着隔壁班的小雨，上周还借过他橡皮；看见校门口的保安大叔，总爱摸他的头说“小同学真精神”；甚至看见陈默的妈妈，正攥着手机朝他挥手——那是三天前陈默说“出差”时骗她的。
“住口！”周芷莹的冰凰簪发出清鸣，蓝光如潮水般涌出，冻住了最近的三个引魂器。他们的皮肤瞬间结霜，后颈的六芒星阵裂开蛛网般的纹路。
“没用的。”寒鸦笑了，“这些人的灵脉已经被抽干了七成，就算你冻住他们，他们的识海里也全是烛阴的幻象。”他举起拐杖，指向祭坛，“现在，把涅槃珏和锁魂玉放进阵眼。否则——”他猛地掀开棺材盖。
林师父瘫在棺材里，浑身青紫，后颈的六芒星阵正渗出黑血。他的嘴被胶带封住，只能发出呜咽声。
楚安的指甲深深掐进掌心。他能感觉到，涅槃珏在发烫，仿佛在催促他靠近阵眼；周芷莹的手也在抖，冰凰簪的蓝光忽明忽暗，像是在抗拒什么。
“阿安，”周芷莹突然握住他的手，“你记不记得母亲说的话？”
楚安一怔。母亲的虚影在记忆里浮现：“双生本不是钥匙，是锁。而你们，是锁住黑暗的人。”
“可现在是我们在被锁。”楚安的声音发颤。他望着林师父浑浊的眼睛，望着小雨惊恐的表情，突然想起昨夜在旧祠，圣泉的水在他掌心凝成冰晶时，他听见的一句话——“真正的封印，在你们心里。”
“芷莹，”他反握住她的手，“我们被骗了。”
周芷莹愣住。
“涅槃珏和锁魂玉不是用来献祭的。”楚安指向祭坛中央的六芒星阵，“阵眼需要的是‘双生契引’，而不是‘双生血’。”他扯下脖子上的冰蚕丝带，上面还留着周芷莹的温度，“我们的灵脉共鸣值已经突破180%，这才是真正的钥匙。”
寒鸦的脸色变了：“你胡说！”
“试试？”楚安笑了，金芒从掌心涌出，在半空凝成冰凰虚影。周芷莹的冰凰翎虚影展开，与他并肩而立。两只凤凰的光羽交织，竟在祭坛上方织出一张金蓝交织的网，将所有引魂器的黑雾挡在三尺之外。
“不可能！”寒鸦踉跄后退，“当年清欢的血都没能……”
“因为她一个人。”周芷莹的冰凰簪指向寒鸦，“但我们有彼此。”
话音未落，两人的灵脉彻底融合。金蓝光芒如实质般涌出，涅槃珏和冰凰簪同时发出强光，在半空凝成冰凰锁的虚影——那是一条环绕祭坛的金蓝锁链，每道锁扣都刻着冰凰族的古篆。
“这是……”林师父的声音从棺材里传来，胶带被震得脱落，“清欢说过，冰凰锁能锁住虚数空间的裂缝……”
“没错。”楚安的声音带着前所未有的坚定，“但现在，我们要用它锁住烛阴。”
寒鸦终于慌了。他挥起拐杖砸向最近的引魂器，黑雾却像活物般缠上他的手腕。引魂器们的眼睛突然泛起红光，他们的灵脉开始反噬，黑血顺着血管涌出，在地上画出扭曲的六芒星阵。
“不！你们这些蝼蚁——”
寒鸦的话被一声龙吟打断。虚数空间的裂缝里，烛阴的蛇头探了出来，幽绿的毒液滴落在地，腐蚀出一个个焦黑的窟窿。它的目光扫过楚安和周芷莹，蛇瞳里映出冰凰锁的光芒，竟发出恐惧的嘶鸣。
“原来你怕冰凰锁。”周芷莹的声音冷得像冰，“母亲说过，冰凰族的血脉是虚数空间的克星。”
“动手！”楚安大喝一声。
苏棠甩出最后一枚铜钱，钉在祭坛东南角；陈默按下手机按键，镇灵阵的红光笼罩全场；林师父挣扎着爬起来，用最后的力气念动清欢留下的咒语。
冰凰锁的光芒骤然暴涨。金蓝锁链如灵蛇般钻入虚数裂缝，缠住烛阴的蛇身。烛阴疯狂挣扎，毒液喷在锁链上，却只能溅起几点火星。楚安和周芷莹的灵脉持续输出，锁链越收越紧，蛇鳞上开始出现裂痕。
“不可能……”烛阴的声音像滚雷，“我等了三百年……”
“三百年前的债，今天该还了。”楚安的金芒刺入蛇眼，周芷莹的冰锥穿透蛇信。两人的本源之力如潮水般涌入锁链，冰凰锁发出轰鸣，竟将烛阴的蛇身生生拽回虚数空间。
裂缝开始闭合。烛阴的嘶吼声逐渐远去，最后只剩一声不甘的低鸣。
寒鸦趁机逃跑，却被苏棠的桃木剑刺穿左肩。他踉跄着撞进树林，消失在晨雾里。
祭坛恢复平静时，血月已经西沉。楚安和周芷莹瘫坐在地上，灵脉透支的眩晕感席卷而来。苏棠扑过来抱住他们，眼泪把两人的校服都打湿了；陈默举着手机录像，手还在抖：“我、我录下来了！你们刚才超——帅的！”
林师父走过来，手里捧着半块锁魂玉：“这是清欢留给我的，现在该物归原主了。”他将玉塞进楚安手里，“记住，真正的封印不在祭坛，在你们心里。”
楚安望着周芷莹。她的冰凰胎记淡了些，却比任何时候都清晰——那是双生本共鸣过的印记，是永远不会褪色的勋章。
“安安，”周芷莹突然笑了，“你看。”
她指向山脚下。晨光穿透云层，照在小雨、保安大叔、陈默妈妈的脸上。他们的眼神逐渐清明，后颈的六芒星阵正在消退。小雨举起手，朝他们挥了挥；保安大叔摸出手机，对着天空拍照；陈默的妈妈抹了把眼泪，转身朝学校跑去。
“他们没事了。”周芷莹的声音带着鼻音。
楚安点点头，握住她的手。掌心的金蓝光芒虽然微弱，却依然温暖。他想起昨夜在旧祠，圣泉的水在他掌心凝成冰晶时，他听见的另一句话——“爱，才是最强大的封印。”
“芷莹，”他说，“等明天，我们去吃校门口的奶茶吧？我请你喝杨枝甘露。”
周芷莹的眼睛亮了：“好啊。但你得先答应我，以后不许再一个人硬扛。”
楚安笑着点头。晨风吹过，吹起两人的校服，也吹散了最后一丝黑雾。
而在虚数空间的最深处，烛阴的蛇瞳再次睁开。它的蛇信舔了舔嘴唇，发出低沉的咆哮——
“双生锁……我还会回来的。”
但这一次，楚安和周芷莹的手紧紧握在一起。他们的灵脉共鸣值，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缓缓攀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