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院内。
孟黛看着手中那份制作精良的请帖,指尖轻轻拂过沈府的徽记。
“夫人,这……”白嬷嬷面露忧色,“沈老夫人寿宴,京城有头有脸的女眷都会去。您初次亮相,只怕有人会借机生事。”
舒玉也蹙眉:“那些长舌妇,定会拿您的身份和……之前的事嚼舌根!”
孟黛将请帖置于案上,神色平静无波。
她早就料到会有这一天。
躲,是躲不掉的。
既然躲不掉,那便迎上去。
“嬷嬷,舒玉,替我准备一下。”她抬眸,眸中清光湛湛,“不仅要去,还要风风光光的去。”
她吩咐白嬷嬷:“开库房,取那尊前朝白玉雕的副手双星捧桃摆件,再备上些上等的血燕和野山参作为寿礼。”
这份礼,既贵重又应景,绝不会失了将军府的体面。
又对舒玉道:“将我那件云锦广袖裙拿出来熏香,首饰……就选库房里那套红宝石头面吧。”
舒玉有些迟疑:“夫人,那套红宝石是否过于隆重了些?”
毕竟并非整寿,穿戴过于华丽,恐惹人非议。
孟黛唇角微勾,带着一丝冷峭:“要得就是隆重。我若穿戴素净,那些人只怕更要以为我心虚气短,好欺负。”
“我偏要告诉她们,我孟黛,是这镇北将军府名正言顺的女主人!”
她需要这场宴会,不仅要堵住悠悠众口,更要借此机会,在京中贵妇圈中,把自己的香皂和香膏推广出去。
舒玉将她指名的那件裙子取了出来,放在廊下孟黛的秘密基地那里熏香。
孟黛刚好在提纯玉兰花露,准备做些花露水,在此处熏香,再合适不过。
孟黛摸着这件华丽的裙子,这可是没被侯府收回去的,她为数不多的嫁妆。
也是她唯一一件能拿出手的衣服。
白嬷嬷捏着库房钥匙,提醒道:“夫人,至于那套红宝石头面,夫人要不要先禀报一下将军?”
孟黛一怔,刚要说自己作为将军府主母,暂用一套头面出去给将军府撑场面,怎的还要告知季望洲,随即眼珠一转,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
“要,当然要。”孟黛狡黠一笑。
又有借口接近季望洲了,泡帅哥去咯~
书房。
孟黛理了理鬓发,深吸一口气,这才对门外守着的阿盛道:“阿盛,我要见将军,有要事商议。”
阿盛看着眼前这位神色从容的新夫人,心里一时有些复杂。
虽然这位夫人做汤很好喝,但将军说了,来人只要是孟黛,那就只有两个字:不见。
阿盛一副公事公办的模样:“夫人,将军说了,今日谁都不见,夫人请回吧。”
孟黛挑眉,这倒是她没想到的。
“将军难道在处理公务?”她问。
阿盛愣了一下。
这将军没说啊!
孟黛一瞧就知道是怎么回事。
什么任何人都不见,都是不想见她的借口罢了。
“阿盛,你实话告诉我,你们将军是不是不想见我?”
阿盛下意识点头,随后又赶紧摇头:“不是,只是将军在忙军务,特地嘱咐了属下,谁来也不见。”
孟黛差点没忍住笑出声。
她装作没看到阿盛点头,璀璨一笑,对他招手:“阿盛,你过来,我有话跟你说。”
阿盛一时看呆,脚下意识动了,直愣愣朝着孟黛走过去。
刚刚走到距离孟黛三步远处,就闻到她身上一股好闻的香味。
跟寻常贵女身上的味道不同,孟黛身上是一种清幽冷冽的味道,在这初夏时节,闻着甚是清心。
阿盛站定:“有什么吩咐?夫人。”
孟黛抬手抚了抚左边的鬓发,随后趁阿盛放松警惕,一脚踹在他膝盖上。
阿盛猝不及防,左腿一酸,又往后趔趄几步,将书房前的路让了出来。
这可是孟黛前世花了大价钱学来的女子防身术其中之一的招数。
这一脚,能给孟黛争取三秒的机会。
孟黛三两步跑到书房门口,阿盛甚至都没看清她的身法。
阿盛反应过来时,已经晚了。
孟黛已经站在书房门口,正侧身挑衅地看着他。
阿盛就这么眼睁睁地看着她抚了抚右边的鬓发,轻哼一声推门进了书房。
“咔哒”一声,房门关上,只剩阿盛和舒玉在门外面面相觑。
季望洲正在批阅军务公文,闻声抬头,眉宇间闪过一丝不悦。
可当他看清来人时,那抹不悦却凝在了眼底。
孟黛背光而立,初夏明媚的阳光透过雕花木窗为她勾勒出一圈柔和的光晕。
她今日穿了件浅碧色的常服,多了几分随性自在。
因方才的小跑,她脸颊微红,几缕碎发垂在耳侧,随着她轻微的喘息轻轻晃动。
季望洲握笔的手不自觉的收紧,目光在她因喘息而微微起伏的胸口一掠而过,随即飞快移开,落回公文上,语气却冷硬如常:“谁让你进来的?”
此时,左腿恢复知觉的阿盛推门进来,惶恐道:“将军恕罪,属下实在是拦不住夫人……嘶……”
见他捂着膝盖一副呲牙咧嘴的模样,季望洲心知阿盛也被孟黛暗算了。
孟黛对他的冷脸浑不在意,反而盈盈一笑,自顾自走到书案前:“将军莫怪阿盛,是妾身硬要闯进来的。实在是……有件要紧事,需得将军点头。”
她声音本就清越,此刻带着些许奔跑过后的微喘,听在耳中,竟有几分难以言喻的娇软。
季望洲眉心微蹙,对着阿盛抬手:“下去吧。”
“是,将军。”阿盛如蒙大赦,飞快地退出去,并关上了门。
这女人,究竟哪学来的功夫,威力竟然如此强大?
不光阿盛接不住,连他自己之前都着了道儿。
季望洲依旧不看她:“何事,说。”
“三日后,沈老夫人寿宴,妾身需代表将军府前往。”孟黛一边说,一边悄悄打量他神色。
“这是妾身首次在京中女眷面前露面,关乎将军府颜面,不敢怠慢。故想动用库房里那套红宝石头面,特来请示将军。”
原来是为此事。
季望洲笔下未停,声音平淡无波:“你是府中主母,此类小事,自行决断即可。”
“多谢将军。”孟黛目的达到,却并未立刻离开。
她目光扫过季望洲手边已经凉透的茶水,以及他眉宇间难以掩饰的淡淡疲惫,心念微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