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
“咚咚~”
房门被人敲响。
“谁？”
姜茵警惕冲门外喊了声，头有点疼。
刚重生，又睡在陌生的床上，姜茵以为自己昨晚上会失眠。
结果没想到，沾床就睡，还一觉睡到天大亮。
现在几点了？
“我。”
外面男人沉声。
“进来。”
姜茵冲门口喊了声，人继续窝在床上。
“吱丫~”
房门被人从外面打开。
进门的时候，林砚明显愣了下。
“几点了？”
姜茵迷迷瞪瞪从炕上坐了起来。
女孩身上穿着昨晚上换的睡衣，半边身子裹在被子里，长发披散着，白皙的巴掌脸带着一丝坨红，刚睡醒的眼睛要睁不睁的，看着就让人想欺负。
林砚是男人，还是单了25年的男人，哪受得了她这幅样子，耳根子当即又开始发烫。
“嗯？”
姜茵拧眉。
“12点。”
好半响，林砚才回了句。
“这么晚了啊。”
姜茵揉了揉眼睛，掀开被子下了床。
“哎哟~”
房间地面不平，姜茵没站稳，人径直往前倒去。
“小心。”
林砚伸手扶了下。
女孩身体软软糯糯的，跟没骨头一样。
林砚眼底闪过一丝异样，被惊到，手本能推开姜茵。
“哎哟~”
姜茵整个人摔在炕上，头重重磕到墙上。
“你有病吧，推我干嘛。”
姜茵火气蹭一下上来了。
“对……对不起。”
“我找下东西。”
拿了东西，林砚逃也似得出了房间。
走的时候，林砚顺手把房门合上。
“神经病。”
“嘶，好疼。”
姜茵捂着后脑勺，疼的眼泪直冒。
还好没磕到额头，不然今天就要丑死了。
不对，今天不是摆酒吗？
怎么外面这么安静？
“两兄弟同一天结婚，还换亲，这事也就李香琴干的出来了。”
“可不是，还说什么好事成双，我看她就是想省钱，一顿饭娶两个媳妇，她可真会持家。”
特殊时期，上头禁止搞封建迷信，禁止铺张浪费，一切都要从简。
林家今天说是办喜酒，其实也就请亲戚坐一块吃顿饭，没有大操大办。
“这大喜的日子，乔雪穿的什么玩意，还有她那脸，涂的跟猴屁股一样。”
“你小声点，等下她听到了。”
“怕什么，实话还不让说啊。”
“那个资本家小姐呢，怎么没看到人。”
“她啊，还没起床呢。”
“果然是资本家小姐，太阳都晒屁股了还不起来，这林家以后要更热闹了。”
两兄弟同一天结婚，这在方圆几十里都是头一回。
好听点是好事成双，难听点就是想省钱。
林家院子门口陆续开始围满了看热闹的人。
有胆大的小孩去讨喜糖，李香琴直接拿扫帚把人赶走了。
“这李香琴可真行，大喜的日子一颗喜糖都舍不得给，还赶孩子。”
一个婶子呸了句。
显然，那被赶的孩子就是她家的。
“说的你这么大方，你家大牛结婚也没见你给小孩发喜糖啊。”
“林场的小孩那么多，给了这个，其他的是不是也要给，你当人家做慈善的啊。”
一码事归一码事。
计划经济时代，谁家都不容易。
喝喜酒没人会空着手去打秋风，都是提着东西去的。
就算是小孩子，家里大人没送礼也不能随便跟人家讨喜糖。
“你……你们……”
“懒的跟你们扯。”
婶子被说的面红耳赤，呸了声扭头拉着被赶出来的孙子回屋去了。
中午，宾客陆续开始来了。
乔雪娘家那边的人也来了。
大喜的日子，乔雪高兴坏了，天没亮就起来梳妆打扮。
就是她这打扮还不如不打扮，脸跟脖子涂的惨白惨白的，脸颊两坨高原红，头发挽起来，发包上斜斜插了一朵大红花，衣服是旧的，上面还有补丁，看着有点寒酸，还有点不伦不类。
但是架不住乔雪高兴，全程脸都快笑烂了，鞍前马后招待娘家人。
那副样子像极了高嫁后，终于在娘家人面前扬眉吐气了一回，腰杆挺的笔直。
“妈妈，新娘子好漂亮啊。”
一个小孩喊了句。
以为是在夸自己，乔雪抬手羞涩的把头发别到耳后。
“吧嗒~”
林放嘴里抽了一半的烟掉落在地，眼睛直勾勾盯着乔雪的身后看。
院子里的男人有一个算一个，全都齐刷刷往乔雪的身后看过去。
一开始，乔雪还以为他们在看自己。
但是慢慢的，乔雪发现这些人的眼神不对劲。
乔雪狐疑转身，然后瞳孔慢慢变大，目眦欲裂。
姜茵穿着一身的确良收腰红罩衫，黑顺的长发盘起，发髻上饶有心机别了几个精致的红色发卡，还有一朵小巧的红花，白皙的脸上不施粉黛，只在脸颊上淡淡扫了一层胭脂，花瓣唇红的艳丽。
女人脚上踏着一双黑色低跟小皮鞋，迎面走来的时候连空气都是香香的，精致的跟电影里走出来的一样。
原本乔雪觉得自己挺漂亮的，化了妆，还特地把最好的衣服换上，想着狠狠碾压姜茵一把。
然而这会真站在姜茵面前，乔雪只觉得自己跟小丑一样。
特别是看到周围人看自己的眼光，乔雪更恨不得找个洞钻进去。
“妈，四婶的脸好像猴屁股啊，哈哈，好好笑啊。”
林耀祖捂着肚子哈哈大笑。
乔雪尴尬的无地自容，指甲深深嵌入肉里，恨不能把林耀祖掐死了。
“你这孩子谁家的，胡说八道什么呢。”
“信不信老娘抽死你。”
乔母抬手就要抽林耀祖。
“你干嘛呢。”
刘巧莲急眼了，一把将儿子护在身后。
“哟，原来是大房家的啊，真没教养。”
乔母呸了声。
“你个老妖婆，你说谁没教养呢。”
刘巧莲张口就骂人，“也不知道哪来的穷亲戚，什么东西都不带，拖家带口就来家里打秋风。”
乔母不乐意了，“我咋没带了，这大白菜不是我们家带的啊。”
“带2颗大白菜，十几口人来吃饭，也亏得你做的出来。”
打乔家人进门，刘巧莲脸色就没好过。
这乔家人的吃相太难看了，来了十几口人，就带了2颗大白菜，红包也是就给了2毛钱。
周围人窃窃私语，乔母面子上挂不住。
“行了，知道你们林家瞧不起我们，我们走还不行吗。”
乔母装模作样就要走。
“妈。”
乔雪忙去挽留自家亲妈。
“装什么呢，你舍得走才怪。”
刘巧莲冷嗤。
“行了，你少说两句，赶紧做你的饭去。”
李香琴不满的瞪了自家大儿媳妇一眼。
她也不喜欢乔家人过来打秋风。
但是她这人爱面子。
外头全是看热闹的人呢，哪能真把亲家往外赶。
刘巧莲本来还想骂两句，抬头对上李香琴那警告的眼神，瞬间蔫了。
昨晚上被李香琴揍了一顿，她这会脸上还挂着彩呢，哪敢继续触她的霉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