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宴会厅里金碧辉煌，暖气开得很足。
我穿着不合身的服务员制服，端着托盘，穿梭在人群中。
曾经，我也是这里的常客。
我也穿着高定礼服，像公主一样被众人捧在手心。
现在，那些昔日的好友看着我，眼神里全是鄙夷和嘲笑。
“那不是沈听澜吗？怎么沦落到端盘子了？”
“听说刚出狱，有案底，找不到工作吧。”
“活该，连自家公司的机密都偷，这种白眼狼饿死都不多余。”
我低着头，假装听不见。
脑子里的肿瘤，突突地跳着疼。
“姐姐，这边。”
江柔的声音传来。
她穿着一身洁白的婚纱，像个圣洁的天使。
挽着沈宴州的手臂，笑靥如花。
沈宴州坐在沙发上，手里摇晃着红酒杯，目光阴沉地盯着我。
我走过去，想把酒放下就走。
“跪下倒酒。”
沈宴州开口了。
周围瞬间安静下来，所有人都等着看好戏。
我深吸一口气，膝盖弯曲。
为了阿黄，我跪。
就在我的膝盖即将触地的一瞬间，江柔突然伸出一只脚，勾了一下我的脚踝。
我本来就重心不稳，这一下直接扑了出去。
哗啦！
托盘里的几杯红酒，全部泼在了江柔的婚纱上。
“啊！我的裙子！”
江柔尖叫起来，眼泪说来就来。
“姐姐，你为什么要这样？”
“我知道你不喜欢我嫁给宴州，可是今天是我们的订婚宴啊......”
“这裙子是宴州特意从法国定做的，你就这么恨我吗？”
我趴在地上，手上扎满了玻璃渣。
我想解释，我想说是她绊倒我的。
可还没等我开口，一股巨大的力道袭来。
啪！
沈宴州一巴掌狠狠扇在我的脸上。
这一巴掌用尽了全力。
我被打得偏过头去，耳朵里瞬间传来尖锐的鸣叫声。
嗡——
世界好像静音了。
我听不见周围的嘲笑，听不见江柔的哭诉。
只能看见沈宴州那张扭曲的脸，嘴巴一张一合。
他在骂我。
骂我恶毒，骂我下贱。
一股热流从鼻腔里涌出来，滴落在地毯上。
滴答，滴答。
血流得很快，止都止不住。
沈宴州原本还要动手的动作猛地顿住了。
他看着我满脸的血，瞳孔缩了一下。
那只刚才扇过我的手，微微颤抖。
他下意识地伸出手，似乎想帮我擦血。
“怎么流这么多血？我没用力......”
他的声音很小，但我看懂了他的口型。
他在慌。
就在这时，江柔突然扑过来，大喊道：
“姐姐！你别咬舌自尽啊！”
“只是道个歉而已，不用这么刚烈吧！”
“你要是用死来威胁宴州，只会让他更讨厌你！”
沈宴州伸出的手僵在了半空。
那一瞬间的心疼和慌乱，瞬间变成了被愚弄的暴怒。
咬舌自尽？
苦肉计？
又是苦肉计！
他厌恶地收回手，掏出手帕狠狠擦了擦手指。
“沈听澜，你的手段真是越来越下作了。”
“咬破嘴唇装吐血？你以为我会信吗？”
“既然这么喜欢流血，那就流个够！”
他指着江柔满是酒渍的鞋。
“跪下，给小柔把鞋擦干净。”
“不然，那条瞎眼狗，我现在就让人宰了。”
我听不清他在说什么。
但我看懂了那个口型——狗。
我木然地跪在地上，用袖子一点点擦拭江柔鞋上的酒渍。
鼻血滴在她的鞋面上，我又慌乱地擦掉。
江柔居高临下地看着我，嘴角勾起一抹得意的笑。
她用只有我们两个人能看见的角度，做了一个口型：
“去、死、吧。”
我擦干净了鞋。
抬起头，看着沈宴州。
我指了指自己的耳朵，又指了指外面。
我想问，阿黄呢？
沈宴州皱着眉，似乎不耐烦我的哑剧。
江柔却笑着开口了：
“姐姐是问那条狗吗？”
她指了指门外，语气轻快得像是在谈论天气：
“刚才那只脏狗想咬人，保安为了保护宾客，把它处理了。”
“好像是......活活打死的吧？”
轰！
脑子里最后的一根弦，断了。
我甚至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站起来的。
我推开挡路的人，发疯一样冲出门外。
雪地里。
一团黄色的东西蜷缩在那里。
早已僵硬。
它的脑袋被打烂了，那只瞎掉的眼睛还睁着，像是在等我。
“阿黄......”
我跪在雪地里，抱着它冰冷的尸体。
没有哭。
眼泪早就流干了。
我只是觉得冷。
从骨头缝里透出来的冷。
这个世界上，最后一个爱我的生命，也没了。
沈宴州，你赢了。
你彻底杀死了沈听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