考研考场安排出来,梁今禾的考场没有安排在本校,在另一区的理工大学。
为了确保万无一失,她提前一天独自坐地铁过去踩点,熟悉考场位置和周围环境。
理工大学校园很大,她按照准考证上的信息,一栋楼一栋楼找过去。确认完自己所在考场位置,准备回去,听到一个男声喊她:
“梁今禾?”
她转身,看到一个穿着黑色羽绒服的高大男生,觉得有些面熟,但一时没想起来是谁。
男生见她这样,笑了笑,主动自我介绍:“我是林修远,李晓男朋友的室友。上次吃饭我们见过,还加了微信。”他语气温和,自嘲调侃一笑,“看来是我长得太大众脸,不够让人印象深刻。”
梁今禾这才恍然,礼貌又尴尬的笑了笑:“啊,是你,不好意思,我最近复习得有点昏头转向,记性不太好。”
“没事,”林修远摆摆手,笑道,“看来还是我长得不够入眼,没能让你过目不忘。”
梁今禾被他这话说得有些不好意思,不知道该怎么接话。
林修远很自然转移话题,“你也来踩点?在几号考场?”
“17号。”梁今禾回答,出于礼貌也回问了句,“你呢?”
“34号,挺不巧的,不在一栋楼。”他笑了笑,又问道,“踩点完了吗?要不要一起回学校?我开了车过来,正好顺路,可以送你。”
梁今禾犹豫,她习惯自己一个人,也不想欠人情。
林修远看出她的迟疑,半开玩笑说:“就是顺路的事儿,放心,不收你车费。”
话说到这个份上,梁今禾也不好再拒绝,便点了点头:“那麻烦你了。”
“不麻烦,走吧。”林修远绅士走在前面引路。
林修远是自来熟的性格,路上基本上是他在找话题,梁今禾礼貌回应几句,车内气氛不算热络,但也不至于太尴尬。
车子开到学校门口,学生的车无法进入校园。林修远在校门外找了个临时停车位停下。
梁今禾一边解开安全带,一边道谢,“谢谢你。”
“不客气,祝你明天考试顺利。”林修远笑着说道。
梁今禾笑回,“也祝你考试顺利。”
她推开车门下车,双脚站定关上车门,一抬头,撞上一道熟悉又冰冷的目光。
纪延站在不远处,靠在他那辆显眼的黑色宾利车旁,不知道在那里等了多久。
他穿着黑色大衣,身形挺拔,站在冬日傍晚灰蒙蒙的天色,像她学院楼前那尊没有温度的雕塑。
他的视线直直看着她,脸色沉得吓人。
梁今禾的心脏猛地一缩,移开视线,往校门里走。
刚迈出两步,手腕就被人从后面一把攥住,力道捏得她骨头生疼。
梁今禾惊呼一声,挣扎,“你干什么?”
纪延根本不理会她的反抗,表情冷硬,一言不发,直接扯着她的手臂,粗暴将她拖向自己的车旁,一把拉开副驾驶的车门,把她塞进去,然后“嘭”地一声重重甩上车门。
梁今禾被他突如其来的暴力举动吓得脸色发白,她反应过来去拉车门把手,车门已经被锁死。
她又气又怕,用力拍打着车窗,对已经绕到驾驶座的男人吼:“纪延!你放我下去!”
纪延没理她,倾身过来,拉过安全带给她扣上。然后坐回驾驶座,启动车子,引擎发出一声低吼,车子飞快蹿出去。
“啊!”梁今禾被这速度吓得惊叫一声,身体因为惯性狠狠撞在椅背。
车速快得惊人,窗外的景物飞速倒退,模糊成一片残影。她吓得脸色惨白,双手死死抓住头顶的扶手。
车子在市区道路疯狂穿梭、超车,引得周围喇叭声不断。
梁今禾紧紧闭着眼,不敢看窗外,只觉得心脏快要从喉咙跳出来。
不知道过了多久,也许只有几分钟,车子一个急刹,轮胎与地面摩擦发出刺耳的声音,停在一片空旷无人的地皮。
巨大惯性让梁今禾的身体猛地向前倾,又被安全带狠狠勒回座椅。她惊魂未定,心脏在胸腔疯狂擂鼓,久久无法平息,眼眶热了起来。
车内陷入一片死寂,只有两人粗重不一的呼吸声。
纪延解开自己的安全带,侧过身,冰冷的目光像刀子一样落在她苍白的脸上。
他开口,声音低沉沙哑,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牙缝挤出来,带着压抑到极致的怒火:
“梁今禾,你他妈什么意思?”
梁今禾不知什么时候被吓出眼泪,她无声地落泪,没有回答他。
纪延也没说话,就这么看着她哭。
过了好一会儿,他终于受不了这该死的沉默的哭泣,看她满是泪痕的脸,心里不耐烦,语气却放软,“别哭了。”
他不说话还好,一听到他的声音,一直压抑的哽咽控制不住,变成破碎的呜咽。
纪延眉头紧锁,看着她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的样子,心头邪火被她的泪水浇灭了大半,他倾身过去,解开她的安全带,将她整个人从副驾驶座上捞过来,禁锢在怀里。
她的身体冰凉,还在微微发抖。
“吓到了?”他低下头,下巴抵着她的发顶。
回应他的,只有怀里人更加压抑不住的抽泣声,滚烫的泪水很快浸湿他胸前一片。
纪延叹了口气,伸手抬起她泪痕交错的脸。
白嫩的小脸哭得通红,眼睛肿得像桃子,鼻尖也是红的,看起来狼狈又可怜。
他扯过纸巾盒,抽了几张纸,粗鲁地给她擦拭脸上的泪痕。
梁今禾因为哭得太厉害,不受控制吸了一下鼻子,一个小小的透明的鼻涕泡被吹出来,在她鼻尖颤巍巍停留了一瞬,然后“噗”地破掉。
梁今禾:“……”
哭声和抽泣在这一刻戛然而止,梁今禾整个人都僵住,巨大的尴尬和羞窘瞬间袭来。
纪延也看到了,没在意,也没嫌弃,他什么都没说,重新抽了张干净的纸巾,帮她擦干净鼻尖和脸上的狼藉。
做完这一切,他将用过的纸巾揉成一团,扔到垃圾桶,然后看低着头,耳根通红,不敢看他的梁今禾,心里的憋屈又涌上来。
他捏住她的下巴,让她抬起脸面对自己,
“你哭什么?啊?梁今禾,你倒是说说,你委屈什么?我还没怎么着你呢,你就哭成这样。”
他越说越觉得憋火,这段时间积压的烦躁和找不到人的怒气一起爆发:
“微信不回,电话不接,还敢删我好友拉黑我,我他妈找谁说理去?现在好不容易找到人,话还没问两句,你倒先哭上了?我这股火找谁发去?”
纪延觉得自己才是那个该憋屈到爆炸的人,可现在看着怀里这个哭得眼睛红肿、可怜兮兮的小姑娘。一肚子的火气硬是被堵在心口,发不出来,也咽不下去,难受得要命。
他真是欠了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