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砚心头一震,师父的声音似从遥远的云端飘来,却又清晰得仿佛就在耳畔。他来不及细想师父为何会突然传声,指尖已经下意识摸向怀中的油纸袋——那半包凝霜粉还在,袋口被他攥得发皱。
石阶上的脚步声越来越近,粗重的喘息声隔着门板都能听得真切。两个玄色劲装的汉子已经走到了草屋门口,其中一人抬脚就往门板上踹去,“哐当”一声,本就简陋的木门被踹得摇摇欲坠,木屑顺着门框簌簌往下掉。
“屋里的人滚出来!”踹门的汉子嗓门洪亮,震得火塘里的火星都跳了跳,“识相的就把藏着的宝贝交出来,不然爷拆了你的破屋,把你扔下山崖喂狼!”
陈砚屏住呼吸,猫着腰躲在门后,手指捏着凝霜粉的油纸袋,指尖因为用力而泛白。他悄悄往门缝里看,只见两个汉子并肩站在门口,身材都格外魁梧,腰间的长刀在晨光里泛着冷光,刀鞘上的“厉”字狰狞刺眼。左边的汉子脸上一道刀疤从眉骨划到下颌,眼神凶戾,正是刚才踹门的人;右边的汉子戴着顶毡帽,帽檐压得很低,看不清容貌,只露出一截线条紧绷的下颌,手里把玩着一枚铜钱,动作慢悠悠的,却透着一股说不出的阴鸷。
“怎么,没人?”刀疤脸皱了皱眉,伸手就要去推门板。
就在他的手碰到门板的瞬间,陈砚猛地扯开油纸袋,将半包凝霜粉朝着门口狠狠撒了出去!白色的粉末在空中划出一道弧线,正好落在两个汉子的脚边。凝霜粉遇空气便迅速凝结成冰,瞬间在地面铺出一层薄薄的冰面,晶莹剔透,却带着刺骨的寒意。
“什么东西?”刀疤脸猝不及防,脚下一滑,重心不稳,“噗通”一声摔在地上,后腰重重撞在石阶上,疼得他龇牙咧嘴,骂骂咧咧地想要爬起来,可脚底一沾冰面就又滑了回去,怎么都站不稳。
戴毡帽的汉子反应极快,脚下一拧,身形稳稳地往后退了两步,避开了冰面。他抬头看向门内,帽檐下的眼睛闪过一丝锐利的光芒:“有点意思。藏在里面不敢出来,只会耍这些旁门左道的小把戏?”
陈砚握紧短刀,没有应声。他知道自己的实力远不如这两个汉子,凝霜粉只能暂时困住刀疤脸,根本撑不了多久。他快速扫视着屋内,想找些能当作武器的东西——火塘边的铁钳、墙角的木柴,还有刚才煮粥用的陶釜,可这些东西要么太轻,要么太钝,真要对上长刀,根本起不了作用。
“躲着没用!”戴毡帽的汉子冷笑一声,从腰间拔出长刀,刀身出鞘时发出“噌”的一声脆响,寒光直逼眼底。他抬脚往冰面上踩去,脚尖微微用力,冰面竟被他踩出一道裂痕,“给你最后一次机会,出来束手就擒,把宝贝交出来,饶你不死!”
刀疤脸终于挣扎着爬了起来,他扶着门框,揉着后腰,眼神里满是怒火:“妈的,敢阴老子!等老子进去,非扒了你的皮不可!”他从腰间摸出一把短斧,朝着门板狠狠劈了下去,“咔嚓”一声,门板被劈出一道深深的裂口,木屑飞溅。
陈砚的心提到了嗓子眼。他知道不能再等了,与其坐以待毙,不如主动出击。他深吸一口气,握紧短刀,趁着刀疤脸再次劈门的间隙,猛地拉开门闩,朝着刀疤脸的小腿狠狠刺了过去!
刀疤脸正专注于劈门,根本没料到陈砚会突然冲出来,等他反应过来时,短刀已经近在眼前。他惊呼一声,下意识地往后躲,可脚下的冰面还没化,动作慢了半拍,短刀还是划破了他的裤腿,在他的小腿上留下一道深深的血痕,鲜血瞬间涌了出来,染红了裤脚。
“啊——!”刀疤脸疼得惨叫一声,手里的短斧“哐当”掉在地上,捂着小腿蹲了下去,冷汗顺着额头滚落。
戴毡帽的汉子见状,眼神一沉,挥着长刀就朝着陈砚砍了过来!刀风凌厉,带着呼啸的风声,直逼陈砚的面门。陈砚瞳孔骤缩,赶紧往后退了一步,避开了这致命一击,长刀砍在他身后的门框上,“铛”的一声,火星四溅,门框又被劈出一道大口子。
“找死!”戴毡帽的汉子眼神愈发凶狠,再次挥刀砍来,这次的目标是陈砚的手臂。陈砚不敢硬接,只能狼狈地躲闪,身上的麻衣被刀风划破了好几处,手臂也被刀气扫到,留下一道浅浅的血痕,火辣辣地疼。
他知道自己根本不是戴毡帽汉子的对手,这样躲闪下去,迟早会被砍中。他下意识地摸了摸怀里的青崖玉,玉依旧温温的,贴在皮肤上,竟让他慌乱的心稍微平静了一些。就在这时,怀里的木牌突然又热了起来,比之前任何一次都要滚烫,紧接着,一股暖流从木牌里涌出来,顺着他的手臂流到短刀上,短刀的刀身竟然隐隐泛起了一层淡淡的银光!
陈砚愣了愣,还没反应过来,戴毡帽的汉子已经再次挥刀砍来。这次,他没有躲闪,而是握紧了泛着银光的短刀,朝着长刀迎了上去!
“当——!”
两刀相撞,发出一声震耳欲聋的巨响,火星四处飞溅。陈砚只觉得手臂一阵发麻,虎口都被震得生疼,短刀差点从手里掉出去。而戴毡帽的汉子也往后退了两步,眼神里满是震惊,他低头看向自己的长刀,只见刀身上竟然出现了一道浅浅的裂痕!
“你的刀……”戴毡帽的汉子瞳孔骤缩,看向陈砚手里的短刀,眼神里满是疑惑和贪婪,“那刀里有灵气!你果然藏着宝贝!”
他不再犹豫,再次挥刀朝着陈砚砍来,这次的力道比之前更大,刀风也更凌厉。陈砚咬着牙,握紧短刀,凭借着师父教过的粗浅刀法,勉强应对着。短刀上的银光越来越亮,每次和长刀相撞,都会震得戴毡帽的汉子手臂发麻,长刀上的裂痕也越来越深。
蹲在地上的刀疤脸看着这一幕,眼里满是嫉妒和贪婪。他挣扎着爬起来,捡起地上的短斧,趁着陈砚专注于应对戴毡帽汉子的间隙,朝着陈砚的后背狠狠劈了过去!
“小心!”
就在这时,一道清脆的声音从崖下传来,紧接着,一根竹竿朝着刀疤脸的手腕狠狠打了过去!刀疤脸惨叫一声,手里的短斧再次掉在地上,手腕也被打得红肿起来。
陈砚回头一看,只见阿竹正站在崖下的石阶旁,手里握着一根长长的竹竿,眼神里满是焦急,脚踝上的红肿还没完全消,走路还有些一瘸一拐的,显然是放心不下又折了回来。
“阿竹,你怎么回来了?”陈砚又惊又喜,心里却也多了几分担忧,这里太危险,阿竹留在这,很可能会受伤。
“大哥,我担心你!”阿竹朝着陈砚喊了一声,又挥着竹竿朝着刀疤脸打去,“你这个坏人,不许欺负大哥!”
刀疤脸本就因为小腿受伤而怒火中烧,现在又被一个半大的孩子打了,更是气得发狂。他忍着疼,朝着阿竹扑了过去,想要抓住阿竹:“小兔崽子,敢管老子的事,看老子怎么收拾你!”
阿竹吓得赶紧往后退,可他的脚踝不方便,动作很慢,眼看就要被刀疤脸抓住。陈砚心里一急,也顾不上应对戴毡帽的汉子,挥着短刀就朝着刀疤脸的后背刺了过去!
戴毡帽的汉子怎么会放过这个机会,他眼神一狠,挥着长刀就朝着陈砚的后背砍了过去,刀风凌厉,显然是想一击致命。
陈砚心里暗叫不好,想要躲闪已经来不及了。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他怀里的青崖玉突然爆发出一道耀眼的青光,青光形成一道无形的屏障,挡在他的身后。
“铛——!”
长刀砍在青光屏障上,发出一声巨响,戴毡帽的汉子被震得往后退了好几步,手里的长刀“哐当”掉在地上,虎口震裂,鲜血涌了出来。他看着那道青光屏障,眼神里满是震惊和恐惧:“这……这是什么东西?!”
陈砚也愣住了,他低头看向怀里的青崖玉,玉上的青光越来越亮,温暖的气息包裹着他,让他浑身都充满了力量。他握紧短刀,转身朝着戴毡帽的汉子冲了过去,短刀上的银光和青崖玉的青光交织在一起,耀眼夺目。
戴毡帽的汉子已经被青崖玉的威力吓破了胆,根本不敢再和陈砚对抗,转身就朝着崖下跑。陈砚没有追,而是转头看向刀疤脸。刀疤脸早就被刚才的一幕吓得魂飞魄散,也顾不上小腿的疼痛,连滚带爬地朝着崖下跑,很快就和戴毡帽的汉子一起消失在了石阶的拐角处,只留下一串慌乱的脚步声。
危机终于解除,陈砚松了一口气,浑身的力气仿佛都被抽空了,顺着门板滑坐在地上,大口大口地喘气。手臂上的伤口还在流血,虎口也疼得厉害,可他却觉得心里格外踏实,怀里的青崖玉依旧温温的,青光慢慢褪去,恢复了之前的样子。
阿竹一瘸一拐地跑了过来,蹲在陈砚身边,焦急地问:“大哥,你没事吧?你的手臂流血了!”
陈砚摇了摇头,笑了笑:“我没事。谢谢你,阿竹,刚才要不是你,我就危险了。”
“不用谢大哥!”阿竹挠了挠头,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我就是放心不下你,所以走了没多久就又折回来了,没想到真的遇到坏人了。刚才那道青光是什么呀?好厉害!”
陈砚摸了摸怀里的青崖玉,轻声道:“是这块玉。”他把青崖玉从怀里拿出来,玉依旧是暖白色的,里面的淡青色纹路在阳光下格外清晰,刚才的青光仿佛从未出现过。
阿竹凑过去看了看,眼睛亮晶晶的:“这块玉好漂亮,还这么厉害,一定是件宝贝!”
陈砚点了点头,把玉贴身戴好,又从怀里摸出凝霜粉,倒了点在手臂的伤口上。凝霜粉接触到伤口,瞬间传来一阵清凉的感觉,疼痛感减轻了不少,流血也慢慢止住了。他又给阿竹检查了一下脚踝,红肿已经消得差不多了,只是还有点淤青。
“你的脚好多了。”陈砚说道。
“嗯!”阿竹点了点头,又想起了什么,脸色变得有些凝重,“大哥,刚才那两个坏人,好像是厉风寨的人。”
“厉风寨?”陈砚皱了皱眉,他倒是听过这个名字。厉风寨在苍梧山北麓,寨子里都是些打家劫舍的土匪,心狠手辣,无恶不作,附近的村镇都被他们祸害得不轻,没想到这次竟然会找到青崖上来。
“对,”阿竹点了点头,“我在柳溪镇的时候,就见过厉风寨的人。他们穿的就是玄色劲装,腰间的刀鞘上还刻着‘厉’字,和刚才那两个人一模一样。他们经常去镇里抢东西,还抓过人去寨子里做苦力,大家都怕他们。”
陈砚心里沉了沉。厉风寨的人既然找到了青崖上,就绝不会善罢甘休。这次他们吃了亏,下次肯定会带更多的人来,到时候,他和阿竹根本不是对手。
“看来这里不能待了。”陈砚轻声道,眼神里满是凝重。他在这里住了三年,早就把青崖当成了自己的家,可现在,为了安全,只能离开。
阿竹也愣住了:“不能待了吗?可我们去哪呀?”
陈砚想了想,想起了师父留在纸上的话,想起了阿竹说的落霞谷:“去落霞谷。你不是说落霞谷住着位老神仙,还肯收留逃难的人吗?我们去那看看。”
阿竹眼睛一亮:“好!落霞谷肯定比这里安全!可是大哥,落霞谷在山北,离这里很远,还要穿过厉风寨的地盘,我们会不会遇到厉风寨的人呀?”
“会。”陈砚没有隐瞒,“但我们小心点,应该能避开。而且,有这块青崖玉在,就算遇到了,也能应付一下。”他摸了摸怀里的青崖玉,心里多了几分底气。
阿竹点了点头,握紧了手里的木哨:“嗯!我听大哥的!我们什么时候走?”
“现在就走。”陈砚站起身,拍了拍身上的灰尘,“我们收拾点东西,尽快离开这里,免得厉风寨的人再回来。”
他走进草屋,开始收拾东西。师父留下的东西不多,只有那本残缺的功法、装着野果和麦饼的陶罐、一把短刀、一包凝霜粉,还有那枚木牌和青崖玉。他把功法和木牌贴身收好,把陶罐、短刀和凝霜粉装进一个旧布包里,又从草堆里扯了两件旧麻衣,一件自己穿,一件给阿竹。
收拾好东西,陈砚最后看了一眼草屋。火塘里的火已经灭了,只剩下一堆灰烬,陶釜还放在火塘边,草堆凌乱地堆在角落里,这里的一切都充满了回忆,有师父的教诲,有他三年来的点点滴滴。他心里有些不舍,可还是咬了咬牙,转身走出了草屋。
阿竹已经在崖边等他了,手里拿着一根长长的竹竿,说是路上可以用来防身,还能帮着探路。陈砚接过布包,背在肩上,朝着阿竹点了点头:“走吧。”
两人顺着石阶往下走,石阶陡峭,布满了青苔,走起来很费劲。阿竹的脚踝还没完全好,走得很慢,陈砚就走在他身边,时不时扶他一把。
走了大概一个时辰,他们终于下了青崖,来到了苍梧山深处。这里的树木更加茂密,遮天蔽日,阳光只能透过树叶的缝隙洒下来,在地上形成一个个斑驳的光点。林间静悄悄的,只有鸟儿的鸣叫和风吹树叶的声音,偶尔还能听到远处传来的兽吼,让人心里发慌。
“大哥,我们往这边走。”阿竹指着左边的一条小路说道,“我昨天迷路的时候,走过这条小路,好像能往山北走。”
陈砚点了点头:“好,听你的。”
两人沿着小路往前走,小路很窄,只能容一个人通过,两边长满了杂草和荆棘,时不时会划破他们的衣服和皮肤。阿竹走在前面,用竹竿拨开杂草和荆棘,为陈砚开路。陈砚跟在后面,警惕地观察着四周,生怕遇到厉风寨的人或者野兽。
走了没多久,阿竹突然停了下来,脸色变得有些苍白,拉了拉陈砚的衣角,小声道:“大哥,前面……前面好像有人。
陈砚心里一紧,赶紧停下脚步,顺着阿竹指的方向看去。只见不远处的大树下,坐着几个穿着玄色劲装的汉子,正是厉风寨的人!他们手里拿着长刀,正围在一起说话,脸上满是凶狠的神色,旁边还拴着几匹马,显然是在休息。
“怎么办,大哥?”阿竹吓得浑身发抖,紧紧地抓住陈砚的衣角,“他们好多人,我们要不要躲起来?”
“躲起来。”陈砚压低声音,拉着阿竹赶紧躲到旁边的灌木丛里,屏住呼吸,不敢出声。他透过灌木丛的缝隙,仔细观察着那几个厉风寨的汉子,一共有五个人,个个身材魁梧,眼神凶狠,比刚才那两个还要厉害。
“妈的,刚才那小子真是晦气,竟然让他跑了!”一个汉子骂骂咧咧地说道,“还有那个躲在草屋里的小子,手里的刀和那块玉肯定是宝贝,下次我们带多点人去,一定要把宝贝抢过来,还要把那小子碎尸万段!”
“没错!”另一个汉子附和道,“寨主说了,只要我们能找到青崖上的宝贝,就给我们记大功,还能赏我们好多银子!我们一定要找到那两个小子,不能让他们跑了!”
“放心,跑不了。”为首的汉子冷笑一声,“青崖通往山北只有这一条路,他们要去落霞谷,肯定会从这里过。我们就在这里等着,只要他们过来,就把他们抓起来!”
陈砚和阿竹躲在灌木丛里,听得心惊胆战。没想到厉风寨的人竟然已经猜到他们要去落霞谷,还在这里设了埋伏。这下麻烦了,他们根本躲不过去。
“大哥,他们知道我们要去落霞谷,还在这里等着我们,怎么办呀?”阿竹的声音带着哭腔,眼泪在眼眶里打转。
陈砚紧紧地握着拳头,大脑飞速运转。硬拼肯定不行,他们只有两个人,还都是半大的孩子,根本不是五个厉风寨汉子的对手。只能想办法绕过去,或者趁着他们不注意,偷偷溜走。
他仔细观察着四周的环境,发现灌木丛后面有一片茂密的树林,树林里的树木长得很密集,应该可以绕过去。可是,要从灌木丛后面绕到树林里,需要经过那几个汉子身后不远处,一旦被发现,就会陷入危险。
“阿竹,你听我说。”陈砚压低声音,凑到阿竹耳边,“等会儿我去引开他们的注意力,你趁机钻进后面的树林里,一直往北边跑,不要回头,到了落霞谷,就找那位老神仙帮忙,让他来救我。”
“不行!”阿竹摇了摇头,眼泪掉了下来,“大哥,我不能丢下你!要走一起走,要留一起留!”
“听话!”陈砚的声音变得严肃起来,“你在这里,只会拖累我。只有你安全了,才能找人来救我。而且,我有青崖玉在,他们伤不了我。你赶紧走,不然就来不及了!”
阿竹还想再说什么,可看着陈砚坚定的眼神,只能点了点头,眼泪不停地往下掉:“大哥,你一定要小心!我到了落霞谷,一定会找人来救你的!”
陈砚点了点头,摸了摸他的头:“嗯,我会小心的。你记住,一定要往北边跑,不要回头。”
他深吸一口气,握紧了怀里的短刀,又摸了摸怀里的青崖玉,心里有了主意。他慢慢从灌木丛里探出头,朝着那几个厉风寨的汉子扔了一块石头,石头砸在旁边的树干上,发出“咚”的一声响。
“谁?!”为首的汉子警惕地看向声音传来的方向,厉声喝道,“出来!别躲躲藏藏的!”
其他几个汉子也赶紧握紧长刀,朝着树干的方向围了过去。陈砚趁着他们注意力被吸引的间隙,朝着阿竹使了个眼色,阿竹会意,赶紧从灌木丛里钻出来,朝着后面的树林飞快地跑去。
“那小子在那!”一个汉子发现了阿竹,大声喊道。
“追!别让他跑了!”为首的汉子脸色一变,朝着两个汉子挥了挥手,“你们去追那小子,剩下的人跟我抓这个躲在暗处的家伙!”
两个汉子立刻朝着阿竹逃跑的方向追去,剩下的三个汉子则朝着陈砚藏身的灌木丛围了过来。陈砚知道自己躲不住了,握紧短刀,猛地从灌木丛里冲了出来,朝着为首的汉子狠狠刺了过去!
为首的汉子没想到陈砚会突然冲出来,愣了一下,赶紧挥刀挡住。“当”的一声,两刀相撞,陈砚只觉得手臂一阵发麻,短刀差点掉在地上。为首的汉子也往后退了一步,眼神里满是惊讶:“没想到你这小子还有点力气!不过,就这点本事,还想跟我们斗,简直是自不量力!”
他挥着长刀,再次朝着陈砚砍来,另外两个汉子也从两边包抄过来,三把长刀同时朝着陈砚刺去,刀风凌厉,让他根本无处可躲。
陈砚咬紧牙关,握紧短刀,凭借着灵活的身形躲闪着。怀里的木牌再次热了起来,暖流顺着手臂流到短刀上,刀身泛着淡淡的银光。他瞅准一个空隙,朝着左边汉子的手臂刺了过去,短刀划过汉子的手臂,留下一道血痕,汉子惨叫一声,手里的长刀掉在了地上。
为首的汉子见状,眼神一狠,朝着陈砚的后背狠狠砍了过去。陈砚赶紧往前跑,避开了这一击,可后背还是被刀气扫到,麻衣被划破,皮肤也被割伤,鲜血瞬间涌了出来,疼得他龇牙咧嘴。
他知道自己不能再这样下去了,必须想办法脱身。他摸了摸怀里的凝霜粉,心里有了主意。他趁着为首的汉子再次挥刀的间隙,猛地将剩下的凝霜粉朝着三个汉子撒了出去,白色的粉末在空中散开,落在他们的脚边,瞬间凝结成冰。
三个汉子猝不及防,脚下一滑,纷纷摔倒在地上。陈砚趁机转身,朝着阿竹逃跑的方向飞快地跑去,一边跑一边喊:“阿竹!快跑!”
为首的汉子挣扎着爬起来,看着陈砚逃跑的背影,气得大吼:“追!给我追!一定要抓住他!”
三个汉子爬起来,忍着脚下的疼痛,朝着陈砚追了过去。陈砚拼命地跑,后背的伤口越来越疼,体力也在不断消耗,速度越来越慢。而身后的厉风寨汉子越来越近,脚步声和喊叫声也越来越清晰。
就在这时,前面突然传来一阵马蹄声,紧接着,一道清脆的女声传来:“住手!光天化日之下,竟敢欺负一个孩子!”
陈砚愣了愣,回头一看,只见一个骑着白马的女子正朝着他们跑来。女子穿着一身淡紫色的衣裙,长发披肩,容貌秀丽,手里握着一把长剑,剑身上泛着淡淡的青光,一看就是个修仙之人。
三个厉风寨的汉子看到女子,脸色都变了变。他们知道修仙之人的厉害,不敢轻易招惹,可又舍不得放弃陈砚身上的宝贝,犹豫着停下了脚步。
“你是谁?少管闲事!”为首的汉子壮着胆子喊道。
女子骑着白马,来到陈砚身边,勒住缰绳,眼神冷冷地看着三个厉风寨的汉子:“我是谁不重要,重要的是,你们要是再敢往前一步,休怪我不客气!”
她说着,挥了挥手里的长剑,剑风凌厉,吓得三个厉风寨的汉子往后退了好几步。他们对视一眼,知道自己不是女子的对手,只能咬了咬牙,狠狠地瞪了陈砚一眼:“小子,算你运气好!我们走!”
说完,三个汉子转身就跑,很快就消失在了树林里。
危机终于解除,陈砚松了一口气,再也支撑不住,双腿一软,摔倒在地上,眼前一黑,晕了过去。在晕过去之前,他只看到女子从白马上跳下来,朝着他跑了过来,眼神里满是担忧。
不知过了多久,陈砚慢慢醒了过来。他发现自己躺在一张柔软的床上,身上的伤口已经被包扎好了,疼痛感减轻了不少。房间里很干净,摆放着一张桌子和两把椅子,桌子上放着一盏油灯,灯光昏黄,温暖而柔和。
他坐起身,揉了揉脑袋,想起了之前发生的事情:厉风寨的埋伏、引开敌人、阿竹逃跑、女子解围……他心里一紧,赶紧下床,想要去找阿竹。
就在这时,房门被推开了,那个穿着淡紫色衣裙的女子走了进来,手里端着一碗汤药,看到陈砚醒了,脸上露出一丝笑容:“你醒了?感觉怎么样?伤口还疼吗?”
陈砚看着女子,拱了拱手,感激地说道:“多谢姑娘相救,我的伤口好多了。请问姑娘,你有没有看到一个叫阿竹的少年?他穿着蓝布衫,脚踝有点受伤。”
女子把汤药放在桌子上,走到陈砚身边,轻声道:“放心吧,那个叫阿竹的少年没事。他跑过来找我的时候,正好遇到我,我已经把他安置在隔壁房间了,他也受了点惊吓,现在已经睡着了。”
陈砚松了一口气:“那就好,多谢姑娘。”
“不用谢。”女子笑了笑,“我叫苏清月,是落霞谷的弟子,奉师命下山办事,没想到会遇到你。对了,你叫什么名字?为什么会被厉风寨的人追杀?”
“我叫陈砚。”陈砚没有隐瞒,把自己住在青崖、遇到阿竹、厉风寨的人来抢宝贝、以及打算去落霞谷的事情简单说了一遍,只是隐瞒了师父的身份和青崖玉的具体来历。
苏清月听完,点了点头,眼神里满是同情:“没想到你小小年纪,竟然经历了这么多。厉风寨的人作恶多端,早就该被收拾了。既然你们要去落霞谷,那正好,我带你们一起回去,有我在,厉风寨的人不敢再为难你们。”
陈砚心里一喜:“真的吗?那就多谢苏姑娘了!”
“不客气。”苏清月笑了笑,指了指桌子上的汤药,“这是我给你熬的疗伤药,你赶紧喝了吧,对你的伤口恢复有好处。喝完了再好好休息一下,等明天天亮了,我们就出发去落霞谷。”
陈砚点了点头,端起桌子上的汤药,一饮而尽。汤药很苦,却带着一股暖流,顺着喉咙流进肚子里,让他浑身都觉得舒服了不少。
喝完汤药,苏清月又给他盖好了被子,让他好好休息,然后转身走出了房间,轻轻带上了房门。
陈砚躺在床上,看着天花板,心里满是感慨。没想到自己竟然这么幸运,遇到了苏清月,不仅救了他和阿竹,还愿意带他们去落霞谷。他摸了摸怀里的青崖玉,玉依旧温温的,仿佛在给他力量。
他想起了师父,想起了师父留在纸上的话,想起了师父说的“缘”。或许,阿竹是缘,苏清月也是缘,这些缘分会指引着他,一步步走向未知的未来。
他闭上眼睛,慢慢进入了梦乡。梦里,他看到了师父,师父站在青崖上,朝着他微笑,还朝着他挥了挥手,像是在祝福他。他也朝着师父微笑,想要跑过去,可师父却慢慢消失在了晨雾里……
第二天一早,陈砚就醒了过来。他感觉自己的体力恢复了不少,后背的伤口也不怎么疼了。他起身下床,推开房门,看到阿竹正在院子里等着他,手里拿着一个刚摘的野果,看到他醒了,赶紧跑了过来:“大哥,你醒啦!苏姐姐说你的伤好多了,是不是真的?”
陈砚摸了摸阿竹的头,笑了笑:“嗯,好多了。你怎么样?有没有吓到?”
阿竹摇了摇头,把野果递给陈砚:“我没事,苏姐姐人好好,还给我吃了好多好吃的。大哥,我们今天就要去落霞谷了吗?”
“嗯,苏姑娘说今天带我们去落霞谷。”陈砚接过野果,咬了一口,甜甜的,很爽口。
就在这时,苏清月从房间里走了出来,手里拿着两个包裹:“收拾好了吗?我们该出发了。这两个包裹里装了些干粮和伤药,路上用得上。”
她把一个包裹递给陈砚,一个递给阿竹。陈砚和阿竹接过包裹,连声道谢。
三人走出院子,院子外面停着一匹白马,正是昨天苏清月骑的那匹。苏清月翻身上马,然后朝着陈砚和阿竹伸出手:“上来吧,我带你们走,这样快一点。”
陈砚和阿竹对视一眼,赶紧抓住苏清月的手,被苏清月拉上了白马。陈砚坐在中间,阿竹坐在后面,紧紧地抱住陈砚的腰。
苏清月勒住缰绳,朝着两人笑了笑:“坐稳了,我们走。”
说完,她轻轻一拍马肚子,白马嘶鸣一声,朝着北方飞快地跑去。风吹过耳边,带着草木的清香,陈砚坐在马背上,看着两边飞速倒退的树林,心里满是期待。落霞谷,那位神秘的老神仙,还有未知的未来,都在等着他。
他们骑着白马,一路朝着北方跑去,穿过茂密的树林,越过湍急的河流,避开了几波厉风寨的人,走了大概三天三夜,终于在第四天的傍晚,看到了落霞谷的影子。
落霞谷坐落在苍梧山的最北端,谷口开满了红色的野花,夕阳西下,金色的阳光洒在谷口,染红了半边天空,美得像一幅画。谷口处站着两个穿着青色衣裙的弟子,看到苏清月骑着白马回来,赶紧迎了上来:“师姐,你回来啦!”
苏清月勒住缰绳,从马背上跳下来,点了点头:“嗯,我回来了。这两位是陈砚和阿竹,遇到了点麻烦,我带他们来谷里暂住一段时间。”
两个弟子看了看陈砚和阿竹,点了点头:“好,师姐请进。师父已经在谷里等你了。”
苏清月朝着陈砚和阿竹笑了笑:“走吧,我带你们进去。”
陈砚和阿竹从马背上跳下来,跟着苏清月走进了落霞谷。谷里的景色比谷口还要美,青山绿水,鸟语花香,到处都是郁郁葱葱的树木,还有一片片盛开的野花,空气清新,让人心情舒畅。谷里住着不少人,有修仙弟子,也有逃难来的百姓,大家脸上都带着平和的笑容,看起来很和睦。
苏清月带着他们穿过一片竹林,来到了一座雅致的竹屋前。竹屋前坐着一位白发苍苍的老者,老者穿着一身灰色的道袍,手里拿着一把蒲扇,正慢悠悠地扇着,眼神浑浊,却透着一股看透世事的智慧。
“师父。”苏清月走到老者面前,恭敬地行了一礼。
老者抬起头,看了看苏清月,又看了看陈砚和阿竹,眼神里闪过一丝惊讶,随即又恢复了平静:“清月,你回来了。这两个孩子,就是你说的遇到麻烦的人?”
“是的,师父。”苏清月点了点头,把陈砚和阿竹的事情简单说了一遍。
老者听完,点了点头,看向陈砚:“孩子,你怀里的玉,拿出来给我看看。”
陈砚愣了愣,虽然不知道老者为什么要看青崖玉,但还是从怀里把青崖玉拿了出来,递了过去。
老者接过青崖玉,仔细看了看,眼神里闪过一丝震惊,随即又露出了一丝笑容:“没想到,竟然是青崖玉。看来,你和我们落霞谷,缘分不浅啊。”
陈砚心里疑惑:“前辈,您认识这块玉?”
老者点了点头,把青崖玉还给陈砚:“认识。这块青崖玉,是当年一位故人留下的东西,没想到会落在你手里。既然你来了,就安心在谷里住下吧。清月,你带这两个孩子去安排住处,好好照顾他们。”
“是,师父。”苏清月点了点头,朝着陈砚和阿竹笑了笑,“走吧,我带你们去住的地方。”
陈砚和阿竹朝着老者行了一礼,跟着苏清月离开了竹屋。他们住的地方是一间小小的竹屋,就在苏清月竹屋的旁边,竹屋里很干净,摆放着两张床、一张桌子和两把椅子,虽然简陋,却很温馨。
“以后你们就住在这里吧。”苏清月说道,“谷里有吃的有喝的,还有人会教百姓们种地、打猎,你们不用担心生活的问题。要是想修仙,也可以跟着弟子们一起学习。”
陈砚和阿竹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里看到了开心和感激。他们终于有了一个安全的家,不用再四处逃难,不用再担心被厉风寨的人追杀。
“多谢苏姑娘,多谢前辈!”陈砚感激地说道。
“不用谢。”苏清月笑了笑,“你们一路劳累,好好休息一下吧。我去给你们拿点吃的来。”
说完,苏清月转身离开了竹屋。
陈砚坐在床上,摸了摸怀里的青崖玉,又摸了摸怀里的木牌,心里满是感慨。从青崖到落霞谷,一路艰险,幸好有阿竹的陪伴,有青崖玉的保护,还有苏清月的相救,他才能平安来到这里。
阿竹兴奋地在竹屋里转来转去,脸上满是开心的笑容:“大哥,我们终于到落霞谷了!这里好漂亮,好安全!以后我们就不用再害怕了!”
陈砚笑了笑,点了点头:“嗯,不用再害怕了。以后,我们就在这里好好生活,好好修炼,等我们有了足够的实力,就去报仇,就去找到阿竹的爹娘。”
阿竹眼睛一亮,用力点了点头:“嗯!大哥,我要跟着你一起修炼,以后保护你,保护落霞谷!”
陈砚摸了摸阿竹的头,心里暖暖的。他知道,自己的新生活,从这一刻,正式开始了。而他怀里的青崖玉和木牌,还有师父留下的功法,将会指引着他,在修仙的道路上,一步步走下去,揭开更多的秘密,实现自己的心愿。
夜色慢慢降临,落霞谷里安静了下来,只有虫鸣声和风吹树叶的声音。陈砚躺在床上,看着窗外的月光,心里充满了希望。他相信,只要自己努力,总有一天,他会成为一名强大的修仙者,保护自己想保护的人,守护自己想守护的家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