忙活了一下午,两人晚上困得眼皮子直打架,沾枕头就睡着了。
夜幕如墨,侯府灯火次第亮起。
沐若风跌跌撞撞冲进张氏的寝殿,未及行礼便扑到榻边,带着哭腔喊道:“母亲!今日那贱人沐婉月竟当众羞辱我,您瞧瞧,手腕都被抓红了。"
她哭得梨花带雨,手腕处的抓痕在烛光下显得格外刺眼。
眼泪 “啪嗒啪嗒” 砸在张氏裙子上,她哆嗦着摸了摸女儿被掐红的手腕,脸都气歪了。
“反了天了!这野丫头敢还动手?!”
“她还在府里教人做那奇怪的动作,说是能强身健体,成何体统!”
沐若风哭得抽抽搭搭,“母亲,您一定要帮我教训她,让她知道咱们二房不是好欺负的!”
她边哭边添油加醋地将事情经过说了一遍,把自己塑造成无辜受害者,把沐婉月描述成嚣张跋扈的恶人。
张氏心疼地将女儿搂进怀里,轻轻拍着她的背,安抚道:"莫怕,母亲定不会让你白白受委屈。那沐婉月不过是个从庄子里回来的野丫头,也敢在咱们头上动土!"
“母亲,不如我们在祭祖那日,给她使些绊子?到时候在祖宗牌位前出丑,看她还怎么得意!”
张氏嘴角一勾,眼底闪过一丝狠意,伸手拍了拍女儿的手背,笑得那叫一个阴森。
天光还没有大亮,雾气茫茫,庭院里的矮树丛乌乌的一片,在白雾里若隐若现,沐婉月伸了个懒腰,精神饱满地起身。
看着小翠还在酣睡,睫毛随着呼吸轻轻颤动,小脸儿上还残留着昨夜欢笑后的倦意。
实在不忍心吵醒她,便轻手轻脚地穿衣洗漱。
推门而出 ,清晨的空气清新又带着泥土的芬芳,沁人心脾。
沐婉月扶着门框缓了缓神,不禁感叹:古代有古代的好啊,繁华中藏着悠然。
抬眼望向远处黛青色的山峦,云雾缭绕间宛如一幅水墨画卷。
不像现代到处都是高楼大厦,遮挡视线。没有现代刺耳的汽笛声,唯有早起的鸟儿叽叽喳喳,在枝头欢快地唱着晨曲。
沐婉月深吸一口气,胸腔里满是草木混合着泥土的清新,整个人都仿佛被这方天地治愈了。
这儿又安静,空气还特别清新,放现代打着灯笼都找不着!
她照样往后院走去,站在那儿先大口喘了几口气,做了一系列热身运动。
接着绕着院里的小路跑了起来,裙摆跟着步子一甩一甩的。
树叶上的露水时不时滴到脖子里,凉飕飕的,反倒让她觉得脑袋更清醒了。
这古代的衣服穿起来好看是好看,可到底不如运动装方便,跑两步就觉得裹得慌。
裙摆层层叠叠,像被无形的手拽着,每一步都要多费几分力气。
她干脆把碍事的裙摆往上一撩,别在腰间,如同一匹脱缰的野马肆意奔跑。
跑着跑着天就亮了,太阳慢慢升起来,透过雾气晒得人身上热乎乎的。
院外突然传来小翠慌里慌张的大嗓门:“二小姐!再不去松涛院给老夫人请安,可要挨罚啦!”
沐婉月哪敢忘啊!上次去给长辈请安,就被罚抄书,抄得满纸都是字。
抄到最后,手指头都抽了筋,手腕子又酸又麻。
她可不想再遭这份罪了。
小丫鬟也是心疼自家小姐,瞧见她风风火火跑过来的样子,看着还挺可爱。
沐婉月心里头一热,又忍不住想笑,冲她挥了挥手:“跑这么急干啥?时间还早着呢!”
她用手把被风吹得乱糟糟的头发理顺,大口喘着气,揪着裙子下摆就往松涛院跑去。
刚进院子,层内的动静听得一清二楚,瞧这架势人还不少,与她而言就是两个世界。
前世那十几年,原主也从未感受过家的温暖,她在亲情上似乎格外无缘。
要她选,她宁愿一辈子一个人,在青山村守着破茅屋,粗茶淡饭过一辈子,总好过待在这侯府的深宅大院,天天提心吊胆强。
世人都说侯府深似海,她却不信邪,偏要做那破局之人。
她沐婉月也绝不会任人拿捏。
正这么想着,沐婉月已经跨进了松涛院的门槛。
堂屋里,老夫人端坐在主位上,身边围坐着各房女眷,一个个妆容精致。
沐婉月福了福身,声音清亮:“给老夫人请安,给各位长辈请安。”
老夫人微微颔首,开口道:“病好了就好。”
她抬手示意丫鬟添茶。
“不过看你这气色,倒比在庄子上时强多了。”
各房女眷或浅笑附和,或垂眸不语。
唯有三房李氏笑嘻嘻打趣:“二姑娘这病一场,倒似变了个人,往后可要多教教三叔母如何‘强身健体’才是。”
沐婉月福了福身,笑着说:“三叔母过奖啦,不过是些强身健体的小法子,登不得大雅之堂。您要是想学,改天我手把手教您,保准您也能像我这般‘生龙活虎’。”
柳姨娘的儿子沐子谦虎头虎脑跑来,拽着沐婉月裙摆撒娇。
“二姐,我也要学!” 奶声奶气的模样像极了讨糖的小狗,逗得众人直笑。
沐婉月蹲下身,刮了刮沐子谦的鼻尖,眉眼弯弯:“子谦想学,二姐肯定教你。不过得先把先生布置的作业做完才行!”
二房张氏鄙视道:“说起强身健体,昨儿个在院子里,可瞧见二姑娘带着丫鬟又是蹦又是跳,那模样,倒像山野村姑,哪有侯府小姐的端庄。好好的闺阁小姐,不学针线女红,净整这些乱七八糟的,传出去侯府的脸都要丢尽了! ”
屋内气氛瞬间凝滞,众人的目光齐刷刷落在沐婉月身上。
沐婉月扭过头看着张氏:“二叔母这话有趣,山野村姑又如何?总比口蜜腹剑的伪善者来得坦荡。我瞧着二婶这弱柳扶风的模样,倒该多练练,免得风一吹,就散了侯府的体面。”
张氏被噎得满脸通红,:“你......你这丫头,越发没规矩了!”
刘莫慈一言不发,看着眼前的少女,眼里哪有半点怯弱,这牙尖嘴利的模样,倒真是让人刮目相看。
难道她......
二房三房向来与自己不对付,若能借沐婉月这把“利刃”挫挫她们的锐气,倒也不失为一步好棋。
只是这丫头太过精明,日后怕是不好掌控,得寻个由头敲打敲打才行。
刘莫慈端起茶盏轻抿一口,漫不经心道:“二姑娘伶牙俐齿,倒是让我想起了些旧事,不知你可还记得在庄子上的日子?”
沐婉月眼睛尖得很,一下就瞧见刘莫慈的手指在茶盏边上蹭来蹭去。
这小动作看着不起眼,可她心里明白,这人肯定没安好心。
这次居然没为难她倒是反常,还是得小心应对。
沐婉月盈盈一笑道:“自然记得,母亲若是想听,婉月便细细说来。那些日子虽苦,却也让婉月学会了不少东西。如今回到侯府,这里有祖母和母亲还有诸位长辈照应,倒也觉得亲切。”
"不过,庄子里养成的恶习该改改了,对长辈说话如此没大没小,看来那《女范捷录》还得好好研读研读。”
沐婉月低下头,乖乖应了一声。
她心里清楚,刘莫慈这是仗着自己是侯夫人,要面子,故意找她茬儿。
不过这点小手段,根本难不倒她。
她抬头看了眼老夫人,发现老夫人一脸平静,压根不想管她们吵架,就决定不再多说什么了。
老夫人眼神沉沉地扫过众人,话锋一转:“不过祭祖在即,各房都该把心思放在准备上,莫要因些琐碎事误了大事,这几日就不用过来请安了。”
各房女眷心领神会,纷纷应和着表示定当尽心筹备。
沐婉月就站在一边没吭声,静静等待着请安结束。
老夫人话音落下,众人便知请安已近尾声。
众人呼啦啦站起来准备告辞,耳边全是各房夫人姨娘扯闲篇的声音。
沐婉月越听越心烦,这些人翻来覆去都是客套话,假得不能再假。
她心里直犯嘀咕,可算能走了,再待下去真要憋出毛病。
沐婉月福了福身,缓步退出松涛院。
她一边走一边吐槽,古代这些大小姐的日子过得也太没意思了。
整天窝在自己院子里,不是去请安、跟人吵架拌嘴,就是闷在屋里绣花、发呆。还得琴棋书画样样精通,可生活里总感觉缺了点烟火气。
哪像在现代,想干啥就干啥,能约着朋友去健身房暴汗,或者去外头爬山散步,多自在啊。
正想得入神时。
“二小姐,可是在里面受了委屈?”小翠看她若有所思的样子轻声问道。
沐婉月摆了摆手,随口说道:“我们先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