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界心之谜
穿过无回渊的黑雾，眼前的景象骤然一变。
没有了扭曲的幻象，也没有蚀魂石的窥视，取而代之的是一片悬浮在虚空中的陆地。陆地边缘缭绕着七彩的光晕，那是界壁与虚无碰撞产生的能量涟漪，而在陆地中央，一座晶莹剔透的山峰直插云霄，山峰顶端隐约可见一块巨大的晶石，散发着与补天石碎片同源的温润光芒。
“那就是界心峰。”魔皇残魂的声音带着一丝敬畏，“补天石就在峰顶。”
苏辰与柳青妍落在悬浮陆地上，脚下的地面并非岩石，而是某种凝结的能量体，踩上去如踏云端。定魂玉早已失去作用，但这里的虚无气息反而比无回渊稀薄，只是空气中弥漫着一种奇异的压力，让两人的灵力运转都变得滞涩。
“林墨没有追上来。”柳青妍回头望了一眼黑雾笼罩的边缘，松了口气，却又想起药痴，眼圈微红，“药老他……”
苏辰拍了拍她的肩，声音低沉：“他不会白死的。”
他抬头望向界心峰，峰顶的晶石在光晕中流转，仿佛有生命般呼吸着。就在这时，峰顶上突然传来一阵轻微的震动，一道苍老的声音在虚空中响起，带着跨越万古的疲惫：
“又有人来了吗……”
苏辰与柳青妍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惊讶。这声音不似魔皇残魂的霸道，也不似药痴的锐利，反而像一位守着古老秘密的老者。
两人沿着能量凝结的阶梯向上攀登，越靠近峰顶，那股奇异的压力越重。走到半山腰时，一道身影突然出现在前方——白发白袍，面容枯槁，左眼戴着一块银色的眼罩，正是守界人白夜的装束，却比白夜苍老了百倍。
“守界人？”苏辰握紧了手中的万魂幡。
老者缓缓睁开右眼，那是一只纯粹的金色瞳孔，与白夜如出一辙，却更加深邃：“我是守界人的先祖，白玄。”他的目光落在苏辰怀中的玄冥魂玉上，瞳孔微缩，“魔皇的残魂……还有混沌之力……你倒是个有趣的小家伙。”
“您一直在这儿？”柳青忍不住问道。
白玄点了点头，声音带着叹息：“从界心诞生那天起，我就在这里守着。看着魔皇从狂妄到悔恨，看着白夜那小子为了赎罪献祭……唉，都是命啊。”
苏辰心中一动：“您知道魔皇当年的事？”
“岂止知道。”白玄苦笑，“当年是我和他一起封印的界壁。他想打破界心寻找加固之法，我想守住先祖的基业，我们从战友变成敌人，最后两败俱伤……”他看向峰顶的晶石，“那就是补天石，也是界心的核心。当年他没找到，不是因为能力不够，而是因为……他不敢。”
“不敢？”
“补天石能稳固界壁，却也能映照人心最深处的欲望。”白玄的声音低沉下来，“魔皇当年看到了自己被虚无吞噬的景象，所以退缩了。而骨殿的人……”他眼中闪过一丝冷意，“他们被欲望吞噬，反而能靠近它。”
话音刚落，山下传来一阵剧烈的震动，林墨的狂笑穿透云层：“苏辰！别躲了！把虚空之钥交出来，我可以让你死得痛快点！”
白玄脸色微变：“他竟然能穿过无回渊的核心禁制……看来他的神魂已经彻底被虚无同化了。”
“我们怎么办？”柳青急道。
白玄看向苏辰，金色的瞳孔中带着期许：“小子，你敢试试吗？握住补天石，它会告诉你答案。”
苏辰深吸一口气，看向山下不断逼近的黑影，又看了看身边的柳青妍，最终点了点头：“我试试。”
他加快脚步冲向峰顶，柳青与白玄紧随其后。
峰顶的补天石比想象中更大，足有三人高，通体晶莹，内部仿佛有星河在流转。苏辰伸出手，指尖刚触碰到晶石表面，一股磅礴的力量便顺着手臂涌入体内，无数画面在他脑海中炸开——
魔皇年轻时仗剑天涯的意气风发，与白玄并肩封印界壁的决绝，被林墨暗算时的不甘；守界人世代守护的孤独，白夜献祭时的释然；骨殿从兴起至覆灭的血腥，林墨被虚无吞噬的疯狂……
最后，画面定格在一片混沌中，一道灰金色的身影手持万魂幡，身后是完好无损的界壁，身前是笑靥如花的柳青，而他自己的脸上，带着前所未有的平静。
“这是……未来？”苏辰喃喃道。
“是可能。”白玄的声音在身后响起，“补天石能映照所有可能，关键在于你选哪条路。”
山下的震动越来越近，林墨的声音带着疯狂：“苏辰！我看到了！你握着补天石的样子！把它给我！”
苏辰猛地回神，握紧了补天石。混沌之力与晶石的力量交织，他能感觉到，界壁的每一处裂痕都在脑海中清晰呈现，而虚空之钥在怀中发烫，与补天石产生了奇妙的共鸣。
“原来如此……”苏辰笑了，眼中闪过明悟，“虚空之钥不是用来打开界壁的，而是用来……定位裂痕的！”
他从怀中取出虚空之钥，将其按在补天石上。钥匙与晶石接触的瞬间，爆发出璀璨的光芒，一道灰金色的光柱冲天而起，顺着界壁的脉络蔓延，所过之处，那些细微的裂痕竟在缓缓愈合！
“不！不可能！”林墨冲到峰顶，看到这一幕，目眦欲裂，“那是我的！是我先发现的！”
他化作一道黑影扑向苏辰，手中的骨刃闪烁着灰黑色的光芒，显然想同归于尽。
“结束了。”苏辰没有回头，只是对着柳青道，“接住。”
他将万魂幡扔给柳青妍，同时将混沌之力与补天石的力量全部注入虚空之钥。钥匙发出一声轻鸣，彻底融入晶石，光柱变得更加璀璨，林墨的黑影撞在光柱上，发出凄厉的惨叫，瞬间被净化成虚无。
界壁的震动渐渐平息，悬浮陆地边缘的七彩光晕变得更加柔和，虚无的气息彻底消散。
苏辰松开手，补天石的光芒渐渐黯淡，最终化作一道流光，融入界壁之中，消失不见。
白玄看着完好无损的界壁，眼中流下两行泪水，对着苏辰深深一揖：“多谢。”
苏辰摇了摇头，走到柳青妍身边，接过她递来的万魂幡：“我们该回去了。”
柳青妍点了点头，眼中的担忧化作温柔的笑意。
两人并肩走下界心峰，白玄站在峰顶，看着他们的背影，缓缓化作一道光，融入虚空——守界人的使命完成了，他终于可以去见那些逝去的战友了。
离开虚无边缘时，外面已是春暖花开。
青云宗的弟子们看到苏辰与柳青妍归来，纷纷欢呼雀跃。李玄尘站在山门前，看着他们，眼中满是欣慰。
执法堂和各大宗门的人早已在山门等候，看到苏辰，纷纷上前行礼，态度恭敬。
苏辰只是淡淡点头，他知道，这不是结束，而是新的开始。界壁虽补，但虚无的威胁或许永远存在，守护这方世界的责任，将由他们这一代人继续扛下去。
听风小筑的庭院里，柳青妍正在晾晒草药，苏辰坐在石凳上，看着手中的玄冥魂玉。
“你不打算出来看看吗？”他轻声问。
玉佩沉默片刻，传来魔皇残魂释然的声音：“不了。看着你守住了这一切，本皇就放心了。”
一道金光从玉中窜出，融入苏辰的眉心，魂契的印记轻轻闪烁了一下，便彻底消失。
苏辰摸了摸眉心，笑了。
阳光穿过竹林，洒在两人身上，温暖而宁静。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