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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清欢扬手,丫鬟即刻将产婆带上朝堂。
目光交汇的瞬间,产婆双膝一软,几乎瘫在地上,高声道:
“皇上,这女人不能留!”
“她就是个彻头彻尾的妖孽。”
“生产那日,我亲眼看到她生下人不人、鬼不鬼的怪物。”
“那怪物必然不是太子殿下的孩子,准是这贱蹄子不知好歹,与人私通。”
“胡说!”
桃音气得眼眶发红,厉声道:
“娘娘与太子殿下常年共处一室,且早在殿下远赴战场前就已有了身孕。”
“你说孩子并非龙嗣,难不成娘娘还敢当着太子殿下的面,与下人私通不成?”
方才还深以为然的朝臣全都闭了嘴。
他们弹劾的上百封奏折,几乎一半都斥我目无王法,终日恃宠而骄,缠得太子殿下无心朝政。
但凡长眼睛的都知道,在太子殿下远赴沙场前,我几乎是寸步不离地跟着他。
私通下人?那也得抽得开身才行。
“皇上,臣妾对太子殿下用情至深,诞下死胎乃是思虑过度所致,绝无二心。”
“臣妾对太子殿下一片痴心,天地可鉴,若敢有半点非分之想,不得好死!”
我捂住胸口,泣不成声,恨不得将整颗心掏出来给他们看。
皇上却只是皮笑肉不笑地轻叩扶手,盯着抖如筛糠的产婆。
“那怪胎长什么模样?”
“回皇上,那怪物刚生下来时,裹在一团血肉里,托在手上软绵绵的,好像没有骨头。”
“就像是......像是刚破壳的草蛇。”
冷汗让发丝成缕贴在脸上,我死死握拳,靠着指甲刺进掌心的剧痛勉强维持跪姿。
朝堂短暂地陷入死寂。皇上突然抓起笔,唰唰写下几个大字:
“能生出这等污秽之物的女人,决不能留。”
“来人,传圣旨——昔妃祸乱后宫,罪不容诛!”
比起私通,皇上对我诞下怪胎一事显然更加介怀。
我眼珠一转,当即拼命磕头:
“皇上,皇上留臣妾一条生路吧!”
“胎儿之所以畸形,是臣妾刻意找御医讨了流产的药方,那充其量是一团未成形的血肉,根本算不上怪胎。”
“臣妾服药,只因孕期私通......臣妾罪该万死,但绝没有生出什么污秽之物。”
朝堂再次陷入死寂。
皇上按住写好的圣旨,却迟迟没有递给太监。
我额角磕得渗血,素来不理朝政的皇后捻动佛珠,轻笑一声:
“身为太子妃,私通也是死罪难逃。”
“臣妾知道。可若真要死,臣妾宁愿作为一个人死去,而不是被当作人不人、鬼不鬼的怪物。”
“依我看,她如今说的才是实话。”
“所谓蛇胎,不过是产婆信口雌黄罢了,当不得真。”
“至于私通一事,她是枝儿执意带进宫的妃子,自然该交给枝儿处置。”
皇后一副菩萨心肠,这番开脱下来,皇上才敛起怒容,将我交给鹤南枝处置。
鹤南枝命人搜查了我的寝殿。
当真从柜子夹层里找出堕胎药时,他看我的眼神骤然变得骇人:
“你在朝堂上说的私通,可是真的?”
那堕胎药理应是许清欢藏的。
我望着鹤南枝眼中翻涌的怒意,勉强扯了扯嘴角:
“夫君,念在往日情分上,让我回青楼吧。”
“赎身的银子我会还上,你送的首饰我也不要了,我只想......”
只想走出这望不到头的宫墙,好好活下去。
话未说完,鹤南枝死死捂住我的嘴,红着眼眶道:
“拖下去,囚进冷宫,不准她迈出半步!”
自此,侍奉我的下人尽数被遣散。
我被关在窄小的厢房里,日日忍饥挨饿。
某天深夜,门扉被人推开一条缝。
我裹紧草席望去,提着灯笼的竟是从前跟随我的侍卫。
“娘娘,跟我走吧。”
“我带你逃出深宫,南下去做一对寻常夫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