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更新时间:2025-12-20 06:38:16

薛姨妈见贾衔皱眉,急忙恳求:“衔哥儿,这孽障是我命根子!若他有个闪失,我如何活得下去?打点银钱薛家自会承担,事后另有重谢!”她心知此次事涉国公世子,比先前侯府更甚,荣国府无力周旋,唯有仰仗贾衔。

贾衔淡声道:“姨妈言重,亲戚之间不必客套,我尽力而为。”他暗想:若非薛家商路于琉璃生意有益,这蠢货死活与我何干?

在薛氏母女殷切目光中,贾衔离府赴往城东酒楼。抵达时,门前已被亲兵封锁。

亲兵队正张义厉喝:“让路!”守兵漠然不动:“无令不得入内。”

贾衔抬手止住张义,命其通传:“告知你家主子,立威卫指挥使贾衔在此。”随即驻马静候。他本意救出薛蟠即可,不愿节外生枝。北海之事临近,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楼内,一众纨绔正围坐商议。有人低声问林强:“林大哥,贾衔来了,如何应付?”

林强冷哼:“来了又如何?莫非怕他不成?”

那少年迟疑道:“国公爷曾叮嘱莫要招惹贾衔,若闹大了恐受责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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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明是薛蟠先辱我景元将士,我们何曾主动生事?”林强冷笑,“贾衔若想救这呆霸王,就让他亲自来赔罪。道理在我们这边,有何可惧?”

绳索悬吊的薛蟠已无力叫嚷,肿胀脸庞扭曲变形。林强下手远比**狠毒,这般伤势即便抬回府去,少说要卧床月余。若非顾忌其背后站着贾衔,只怕早落下终身残疾。

“报!贾将军到。”听得亲兵传讯,林强虽心头不悦仍道:“迎客。”

贾衔领着亲卫疾步而来,却在院门处被越国公府卫兵横戟阻拦。“将军请独入。”

“不识抬举!”马鞭破空抽翻拦路亲兵,贾衔率众长驱直入。

阁楼上目睹此景的林强面色铁青,待对方踏进厅堂便阴声道:“贾兄好大的排场。”

“不过替世兄管教僭越之徒,免得日后惹出灭门之祸。”贾衔反唇相讥。

“你!”林强强压怒火,“不知贾兄今日前来所为何事?”

“何必明知故问?为薛蟠。”

林强忽然展颜:“那贾兄可知这蠢货做了何事?”

“详情不知。但世兄既已惩戒,何不见好就收?”贾衔目光扫过奄奄一息的薛蟠。

“若本公子偏不放人呢?”

“无官无职的白身,也配谈拘押之权?”贾衔嗤笑出声。

“贾衔!休得猖狂!”林强拍案而起。

“猖狂又如何?”贾衔负手而立,“念在令尊情面屡次容让,倒惯得你不知分寸。”

“放人!”喝令方出,双方亲兵立刻刀戟相向。

林强胸有成竹地勾起嘴角——今日随行纨绔们带着三百精兵,贾衔仅有百名亲卫,三倍悬殊倒要看他如何破局。

“这是要 ** ?”贾衔厉声震瓦,“听令!抗命者以谋逆论处,格杀勿论!”铿然齐鸣的刀剑声霎时浸满整座楼阁。

林强冷笑道,"我就不信你敢动手。"

贾衔没有接话,直接抬手示意,身旁亲兵立即拔刀劈砍。挡在前方的越国公府亲卫当场被斩,血溅满地。贾衔的亲兵动作未停,片刻之间,越国公府二十名亲兵尽数毙命。抢回薛蟠后,众人迅速结成防御阵型,将薛蟠与贾衔严密护卫在 ** 。

这一幕让林强双目充血,"贾衔!此仇不共戴天!"他怒吼着要冲向贾衔,却被随从拼命阻拦。

贾衔走出护卫圈,直视林强道:"我素来与人为善,但你步步紧逼。如今闹出人命,你休想脱身!"随即对张义下令:"调一队兵马来。有人蓄意作乱,暴力拒捕。"

"遵命!"张义向王超、王彪示意后,立即前去调兵。

命案惊动了五城兵马司,东城指挥使裘良赶到现场,见双方身份显赫,顿时冷汗涔涔——这些人物绝非他小小指挥使能得罪的。

"此案由立威卫接管,兵马司暂押人犯等候交接。"贾衔并未为难裘良。

裘良如蒙大赦:"谨遵大人之命!"他这指挥使与贾衔的卫指挥使品级相差悬殊。

不多时,立威卫千名士卒在刘成率领下将现场团团围住。见大势已去,林强不再反抗,任由绑缚。其随从早已派人求救,此刻见贾衔要押人,愈加焦灼。

一队御林军疾驰而至,领队的校尉牛亮先是冲贾衔竖起拇指,而后肃然宣令:"圣上口谕,宣贾衔等人即刻入宫觐见。"

贾衔心知绣衣卫已上报此事,当即行礼:"臣贾衔领旨。"安排人护送薛蟠回荣国府后,便随牛亮前往皇宫。

御书房内,隆兴帝沉声质问:"究竟何事?竟闹出人命!"目光如炬射向贾衔。

“禀 ** ,越国公世子林强横行霸道,强抓无辜百姓严刑拷打,臣到场劝阻无效,欲救人却被林 ** 率兵阻挠,臣迫于无奈只得 ** 。不想惊扰 ** ,甘愿受罚!”贾衔右膝跪地抱拳请罪。

“贾衔你血口喷人!”林强怒吼。

“放肆! ** 面前岂容你猖狂!”越国公一脚踢翻林强,“臣管教不严,自愿领罪。”林正俯身请责。

“爱卿无需自责。平身。”隆兴帝摆手。

“贾衔,虽出于公心,但致死二十余人终究过激,罚俸一年以示惩戒。”隆兴帝判决。

“林强等人滋扰民生、违抗王法,杖责五十闭门反省,阵亡士卒抚恤由两府共担。退下!”隆兴帝说罢拂袖离去。

林正深深瞥了贾衔一眼,默然携林强告退。贾衔轻笑着返程荣国府。

梨香院内,薛姨妈见薛蟠面目青肿,搂着儿子嚎啕不止,薛宝钗亦泪湿罗帕。府医诊脉后告知仅是皮肉伤,静养月余便可痊愈,薛姨妈方止住悲声。

“孽障!若非衔哥儿搭救,你早丢性命!日后还敢惹是生非?”薛姨妈拍榻哭骂。

“母亲莫慌,衔哥儿替我 ** 二十余人,当真痛快……哎哟!”薛蟠挥臂牵动伤口,龇牙咧嘴仍兴奋道,“往后看谁敢惹薛爷!若衔哥儿娶了妹妹,咱们横着走也无人敢拦!”

“哥哥又混说!”薛宝钗耳尖绯红绞紧帕子。

“作死的孽障!竟拿你妹妹取笑!”薛姨妈扬手作势要打,终归不忍落下。

“母亲定要重谢衔哥儿,这次若非他出手,儿子怕要被那群杂碎打残了!”薛蟠说着摸摸淤青的颧骨,深知今后仍需仰仗贾衔。

“衔哥儿不稀罕金银,谢礼你可不准抠搜。”薛姨妈叮嘱。

“母亲莫非想将香菱赠予衔哥儿?”薛宝钗轻声探问。

"我看衔哥儿身边伺候的人手不大够,那几个小丫头也不顶事。况且那几个丫头再过两年也要配人的,不如把香菱送给衔哥儿,也算是咱们的一片心意。"薛姨妈含笑道。

薛蟠一听要把香菱送走,立刻嘟囔起来:"那么多丫头,偏要送她。"

"你还想留着这丫头?日后惹出祸事可指望谁救你?真是个不争气的东西!"薛姨妈沉下脸来。

"再多留几个月也好啊。"薛蟠低声咕哝。

薛姨妈哪里不明白儿子的心思?当即啐道:"下流胚子!整天净想些不三不四的事!"一旁的薛宝钗听得羞红了脸。

薛蟠转念一想,往后还要仰仗贾衔的帮衬,只得作罢。只是香菱这丫头抢来后连碰都没碰过,实在可惜。想到此处,他索性背过身去不理会母亲和妹妹。

薛姨妈望着儿子的背影,心中烦闷不已。

次日清晨,荣庆堂内。"老太太,这回多亏衔哥儿相助,否则这个孽障怕是性命难保。"薛姨妈说着抹了抹眼角。

"亲戚之间何必这般客气。"贾母虽厌恶薛蟠,碍于王夫人情面不便多言。

"老太太,衔哥儿这次真是帮了大忙。我看他身边伺候的人手少,不如送他个丫头表表心意。"薛姨妈笑道。

"香菱!"话音未落,一个清秀的姑娘低头进来跪在堂下。

"抬起头来。"贾母吩咐道。

香菱怯生生抬眼,贾母端详片刻连连点头:"好相貌,倒和东府蓉哥儿媳妇有几分相像。难得姨太太这般费心。回头让衔哥儿好好谢谢姨太太。鸳鸯,你带她过去吧。"

"太太和姑娘不要奴婢了么?"香菱泪珠滚落。自幼被辗转买卖的她,刚过上几日安生日子,不料又要被送走,想到伤心处不觉悲从中来。

"傻丫头,这是给你找个好主子,往后就是享福的命了。"薛姨妈对贾母笑道,"这丫头就是有些痴气。"

“不错,夫人所言极是。你仍在府中当差,闲暇时大可回去寻你家姑娘叙叙。如今这位新主子最是体恤下人。”说罢转向薛姨妈,指着院中嬉戏的丫鬟道,“您瞧那炒豆丫头,放在外头不过几两银子的身价,如今倒被娇惯得不成样子!”

香菱闻言略松了口气,向薛姨妈恭敬叩首,方随鸳鸯退下。

“到底是哥儿念旧情。毕竟共患难过来的,偏爱些也应当。”

贾母听罢眉头微蹙。

“阖府上下也唯有哥儿这般人物,文武兼修又袭爵位。”薛姨妈恍若未见贾母神色,笑吟吟续道。

“全靠祖宗福泽庇佑,他们小辈能有何作为。”贾母面色稍霁。

**薛姨妈心下不以为然。贾家祖荫摆在那里多年,也未见过哪个子弟真有什么建树。

却说鸳鸯领着心神不定的香菱行至贾衔院中,恰见三小蹲在檐下观察蚁穴。“炒豆,三爷可在屋里?”

“在呢!鸳鸯姐姐稍待。”话音未落,小丫头已蹦跳着进屋通报。

鸳鸯瞧见炒瓜炒果两姊妹粉团儿似的模样,显是近来伙食丰足,忍不住揉了揉她们的发顶。

“老太太跟前离不得人,你特意过来可是有事?”贾衔掀帘而出。

“回三爷,是薛姨太太要赠您个丫鬟,说是答谢您再次相助。老太太命我将人送来。”转身轻推香菱,“还不给三爷见礼?”

“奴婢香菱给三爷请安。”少女盈盈跪拜。

“起吧。”贾衔端详这闻名已久的丫头,确是个惹祸的绝色。转而对鸳鸯道,“劳烦代我谢过姨妈。”

“既如此,我便回去复命了。”鸳鸯笑着递上身契告退。

待院门掩上,贾衔对惴惴不安的香菱道:“我这院里清闲,不当值时你只管与炒豆她们玩耍。”

“是...三爷。”香菱懵懂应着,暗自思忖:不是来做婢女的么?玩耍?这算哪门子差事?

“香菱姐姐,你怎的到我们这儿了?”炒豆攥着香菱的手欢喜道。这丫头领着两个小家伙在荣国府认了好些姐姐妹妹,与香菱尤其亲近。

香菱垂眸轻声道:“太太把我赏给三爷了。”言语间仍带着几分黯然。

“当真妙极!”炒豆和炒瓜雀跃着蹦起来,“姐姐莫忧,咱们三爷最是和善,从不对下人动粗。”又拍手笑道,“往后咱们日日都能一处顽耍了。”

见炒豆这般欢喜模样,香菱心绪渐平。横竖身不由己,既已如此索性安之若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