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更新时间:2025-12-20 06:38:24

因鸳鸯提及薛姨妈所赠乃贴身婢女,剑梅便将香菱安排在贾衔房中值夜。次日拂晓,贾衔起身时,炒豆尚在酣睡,香菱也睡得香甜。他摇首踱至外间,由剑梅伺候着梳洗毕,便往院里练功去了。如今他筋骨强健远胜边关之时,待炼体术突破二层,这世间便再无敌手。

不多时,炒豆领着惺忪睡眼的香菱,后头还跟着两个小尾巴,在院里比划起太极拳来。练完一套,炒豆板着脸对香菱道:“这是三爷的独门功夫,除林姑娘那边与咱们院里,再不许外人知晓。你若泄漏,我定替三爷清理门户。”说得香菱频频点头立誓,惹得剑梅等人掩唇而笑,连贾衔也被这丫头逗乐了。

“哟,什么趣事这般热闹?”但见林黛玉倚着门框巧笑倩兮,眼波流转间尽是风情。

贾衔笑着迎上前:“玉儿来了。”

“怎的,不欢迎我么?”黛玉作势转身,“那我这就回去。”

“妹妹说哪里话,”贾衔眉眼含笑,“妹妹的潇湘馆与我这有何分别?想来便来就是。”

“呸!愈发胡吣了。”黛玉轻啐一声,扬手欲打。

“好妹妹饶我这次。”贾衔连忙告饶。

黛玉眼波斜睨着问道:“听闻姨妈赠了你个伶俐丫头?”说着目光似有若无地扫向香菱,惊得小丫头攥紧了衣角。

【暮春私语】

菱花窗下,林黛玉绞着帕子冷笑:"谁稀罕你的丫头?当我是什么人了?"

贾衔忙转着扇坠解释:"是说给妹妹添个习字的伴读,与炒豆她们一同进学。"

细看黛玉眉眼倒不似真恼。她原是最通透的,连袭人都唤过嫂子的。世家公子哪有不收房里人的?不过见不得贾衔那挑眉噙笑的得意劲儿,非要用话刺他几下方舒坦。

"过来我瞧。"黛玉忽向香菱招手。那小丫头战战兢兢近前时,但见黛玉轻托起她下颌:"倒是个齐整的。好生跟着你三爷罢。"这话落地,贾衔眼底便漫开笑意——分明是认了香菱的身份。

窗边侍立的剑梅四婢暗自艳羡。她们深知林姑娘这声认可的分量,香菱这姨奶奶的名分算是过了明路。

"你笑什么?"黛玉忽屈指弹了下茶盏。

"笑妹妹慧眼识珠。"贾衔忙敛袖作揖,倒把黛玉逗得帕子掩唇。笑声惊起檐下燕子,扑棱棱剪开一帘春光。

【国公府夜话】

越国公府的药气弥漫在夜色里。林正盯着趴在软榻上的儿子,拳头攥了又松:"早告诫你别去惹那煞星!"

雕花床柱映着林强青紫的脊背,国公爷看着这个被惯坏的嫡子,想到若自己百年之后,这孽障怕是连全尸都难留。

"老杀才吼什么!"太夫人拄着沉香拐进来,龙头杖杵得金砖地咚咚响。蔡夫人跟着抽泣,绢帕早湿透半幅。

林正揉着突突跳的太阳穴:"母亲不知,那贾衔如今圣眷正隆,单枪匹马都能拆了咱们府邸..."话音未落,窗外忽掠过一阵穿堂风,熄了两盏青铜灯。

(一百一十八

“我孙子就活该被他欺负?”老太君拍案而起,“就算动不了他本人,还动不了他身边人?亲朋好友总有几个软肋可抓!”

“母亲,纵要 ** 也该堂堂正正。挟私报复绝非正道。”越国公林强捏着眉心解释。其实他根本不愿与贾衔交恶。

林正突然推门而入,剑鞘重重磕在青砖上:“若敢使阴招——”

寒光乍现的刹那,全场静默。

“真有本事,就明刀明枪讨回脸面。”玄色披风扫过门槛,余音在梁间回荡。

这位国公爷膝下并非仅此一子。但嫡长子林强幼时惊才绝艳,谁料如今成了经不得风浪的绣花枕头。每每欲加管教,总被老太君横加阻拦——倒与荣国府的戏码如出一辙。

“乖孙且安心养伤。”老太君摩挲着孙儿包扎的手腕,“贾家不干不净的把柄多着呢。”

“孙儿省得。”林强盯着窗棂投下的阴影冷笑。这笔账总要算的。

鎏金兽首门环发出闷响。

“盯紧世子和老太君。”林正对独臂心腹简短吩咐,“事无巨细。”

待书房重归寂静,越国公凝视着舆图上的北海标记。若林强肯堂堂正正较量,他乐见其成;怕只怕年轻人气血上头,使些下作手段。届时触怒天颜,便是世代功勋也保不住他。

新帝扶持贾衔的用意昭然若揭——景元勋贵集团盘根错节,全是太上皇旧部。虽则太上皇日渐放权,但隆兴帝岂敢不未雨绸缪?贾家军,正是悬在旧势力头顶的利剑。

“北海之战...”林正指尖划过舆图褶皱。那次战役已成定局,与其鱼死网破,不如留三分余地。他唤人盯梢,为的就是及时勒住这匹可能失控的烈马。

吴国公府书房茶烟袅袅。

“老林会跟贾家死磕?”杨方灌着浓茶直嚷嚷。这位沙场老将向来快人快语。

赵远捋须笑言:"老林聪明着呢,至多是捏住贾家短处,给贾衔添堵罢了。不过以林强的性子,保不齐真要较劲。依我看,老林早派人盯着他那宝贝儿子了。"

杨方接话:"说来奇怪,老林这等人物竟养出如此不成器的儿子。文治武功一窍不通,还总惹是生非。仗着父亲权势在神京横行霸道,这次被贾衔教训也算好事。"

"那小子心胸狭隘,现下定恨透了贾衔,非得报复不可。且看老林如何应对罢!"赵远开怀大笑。

越国公府内,林强趴在榻上盘算如何报复。思来想去,宁国府贾珍父子虽是软柿子,却只知享乐,不下套难以伤其根本。

正烦恼时,蔡氏推门而入:"强儿可还疼?"

"母亲不必挂心,是孩儿不孝。"林强欲起身被阻。

"可想到找回颜面的法子了?"

"尚无良策。"

蔡氏递来信封:"看看这个可行否?"

林强展信喜形于色:"有此把柄,定叫荣国府吃不了兜着走!多谢母亲!"

信中揭露荣国府二房王夫人放贷牟利之事。林正得知后暗自摇头,心想这终究是妇人之计,最多损及王家女儿名声。但未加阻拦,只命人传话:"告知夫人,仅此一回。"

翌日清晨,顺天府差役便至荣国府,以重利盘剥之名传唤王夫人。

荣庆堂内,贾母怒目相向:"淑清,衙门所言可是实情?"

王夫人跪在地上,低垂着头诺诺道:"儿媳实在不知此事,从未参与其中。"

贾母暗自思量,若当真闹到顺天府衙,荣国府的颜面往哪儿搁?断不能容此事发生。

正此时,贾政怒气冲冲踏进门来:"家门不幸!竟背着人做出这等勾当,简直有辱门楣!"转而对贾母拱手:"母亲,儿子要休了这个败德妇人!"

王夫人闻言面如死灰,心底恨意翻涌:这男人平素只会挥霍银钱,养着清客相公,出了事就急着休妻。早知他这般没担当......

"糊涂!"贾母对这个儿子彻底心寒。遇事不想着善后,只顾撇清干系。

且不说王家反应,单论外界眼光——旁人只会道贾府让媳妇敛财,事发便弃如敝屣。往后谁还敢与贾家结亲?无论如何,必须保住王氏。

"淑清,你老实说,此事经手的是谁?可会牵连你?还有哪些把柄?"

王夫人只得老实交代:"都是周瑞家的经办,儿媳并未露面。"

贾母心头一松,当即吩咐鸳鸯:"去绑了周瑞家的送官,就说这刁奴背主行恶,我贾府绝不包庇。记住告诉她——认罪便不累及家人。"鸳鸯会意,这是要周瑞家的当替罪羊。

又命王熙凤:"你带人去收拾干净。那些银钱都散给穷人,权当赎罪。"

"遵老祖宗吩咐。"凤姐儿暗自后怕——前日姑妈还说放印子钱利厚,她差点动心。幸亏迟了一步......

消息传至林强耳中,他气得摔了最爱的那只青瓷瓶。没曾想王夫人竟能脱身,只舍个下人了事。林正得报不过摇头:这般结局,他早就料到了。

** 虽已平息,荣国府外的闲言碎语却久久不散。贾府清誉终究受了些牵连。

此事与贾衔毫不相干。自他接手立威卫后,便将大学军训时的队列操练引入军中。虽不通晓现代练兵之法,却也有模有样。

校场上,军阵严整,刀枪起落间锋芒毕现。贾衔身后的十名将领都不禁暗自赞叹:果然是名不虚传。短短时日,立威卫战力已然脱胎换骨。

粮饷充足,士卒卖命。整支队伍焕然一新,再不见往日混吃等死的颓唐气象。自新官上任,非但补齐历年欠饷,更立下三条铁律:克扣军饷者斩!冒领军功者斩!违抗军令者斩!这些寒门子弟终见曙光——既来从军,谁不盼着建功立业?只是往日功劳,哪有小卒的份。

而今得遇明主,众人操练愈发勤勉。即便是最末等的兵卒,眼中也燃着野心之火。

这些日子,贾衔与士卒同吃同住,全无官威。将士们对这个年轻指挥使,从敬畏渐生爱戴。他在军中的威望,也就水涨船高。

转眼年关将至。各府忙着置办年货,荣国府自然不例外。王夫人闭门思过数月,如今又重掌家务。贾母的心思,到底还是偏着二房。吃了那么大亏,竟还能再管家事。贾赦夫妇敢怒不敢言——一个"孝"字压得人透不过气。

贾衔闻讯,只道贾赦实在窝囊。老太太哪敢真敲景阳钟告儿子不孝?真要闹到那步田地,贾家也就完了。

至于贾政,表面道貌岸然,实则鸠占鹊巢多年。荣禧堂岂是他该住的地方?不过是仗着老太太偏心,装聋作哑罢了。书上说他是迂腐书生,贾衔头一个不信。能在豪门深宅立足的,哪有什么真君子?倒是贾宝玉那个痴儿,怕是个例外。

晚饭后,贾衔斜倚在榻上,看香菱与炒豆玩翻花绳。这般闲适光景,倒真叫人觉得是人生至乐。

正翻着红绳的香菱忽然打了个颤,察觉到那道灼热视线,顿时双颊飞霞,更添几分明艳。

"铛——铛——铛!"皇城方向骤起三记钟响。贾衔手中茶盏一颤,这明明是在召唤文武百官。

街道上马蹄声碎,各家大臣的轿撵都在往皇城疾驰。贾衔刚踏入大殿,便瞧见牛继宗等人围作一处。

"世伯可知何事?"贾衔压着嗓子问道。

"十有 ** 是北海..."牛继宗话音未落,忽听戴权尖声宣道:" ** 爷驾到!"

隆兴帝踱步而来,面色比檐外夜色更沉三分。待天子落座,众臣齐刷刷跪了一地。

"都起来。"隆兴帝将手中军报重重拍在案上,"六十万罗刹大军犯境,黑辽城五万守军...全军覆没。"

大殿内落针可闻,众人似乎都被这个数字扎穿了肺管子。

吴国公赵远率先出列:"臣请即刻发兵驰援。武威侯秦良坐镇北海,必能撑到援军抵达。"

"微臣另有一策。"赵国公姜贤拱手道,"可令沿途州府整备兵马,待王师过境时并入行伍。"

隆兴帝的眉头稍稍舒展:"诸位以为,该遣何人挂帅?"

兵部侍郎率先献策:"赵国公老成持重..."

文官们接连举荐的皆是景元旧臣,天子指节在龙案上越叩越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