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渡摇头,“我去农业大学找了你好几次,你都避而不见,我怕对你影响不好,只能写信,可信件寄出去,犹如石沉大海,明月……,我有很多话要跟你说。”
情窦初开,他也是第一次爱上一个姑娘。
正在情意最浓时,发生了变故,他做错了事,也得到了惩罚,只是代价太大,周明月离他远远的。
姜渡有多恨家里的小保姆,就有多爱周明月。
“明月,求求你,只是说几句话。”
再不说出来,姜渡只觉得自己也要疯了,尤其这次回去,章桃年恬不知耻的竟然再度爬上他的床……
疯了!
他真的指着章桃年,骂出了他自认为最恶毒的词语。
——贱妇!
后来,姐姐家的两个孩子学到了这个词,他们对着给他们洗脚的章桃年,嘻嘻哈哈不知事的喊出了,“贱妇!”
章桃年崩溃了。
她极其可笑的选择自杀,还是家里只有他一个人的时候,能怎么办?
姜渡恶毒的想过,章桃年,就这么死掉好了。
可惜,良好的家教,和做人的基本准则,他姜渡丢不了,所以只能给章桃年背起来,送往姐姐所在的医院。
听说脱离生命危险后,姜渡马不停蹄,收拾行李,离开了瀛海。
他也要疯了。
尤其看到周明月躲着他时,他更觉得难受,“明月,你已经五百一十三天没有理我了。”
每一天,他都刻在心底。
姜渡是低垂着头,寒风吹来,把他身上的香皂味儿吹到周明月的鼻息里。
“姜渡,到如今,我们都向前看吧。”
“明月,让我请你吃顿饭,就在食堂里,我们边吃边说,好不好?”
一句又一句的恳求,让周明月本就不算坚强的心,再次决堤。
她摇头。
拿出最后的勇气,“姜渡,你有妻子了,我们不该再见面的。”
妻子?
姜渡一听这个两个字眼,就觉得浑身每个毛孔都在叫嚣,抗议,“她不是我的妻子。”
周明月想露出个嘲讽的笑意,可唇角几经努力,还是难以笑出来。
罢了。
“……你们是国家承认的夫妻,姜渡,你醒醒吧。”
说完,拉着贺兰澜转身就走。
姜渡也不知哪里来的勇气,他忽然朝着周明月的背影,低吼出一句话,“明月,请你等着我,我会离婚的。”
这话,太过沉重,也太过惊悚。
周明月目瞪口呆的回眸,看着冷静的姜渡,“……你疯了!”
如果可以离婚,当初干嘛还要结婚!
周明月摇头,“我以为你是个敢作敢当的人,没想到……,没想到你竟然这样!”
完全被气到的周明月,拉着贺兰澜转身就跑。
冬日里,满目萧瑟。
姜渡想要追上前去,但双腿灌铅,还是没能迈出去,唯一能做的,就是目视那背影,越走越远。
我一定会离婚!
姜渡心中甚是笃定。
不知过了多久,直到一只手拍了拍他的肩头,才把他从痛苦的回忆里解救出来。
“学军,你来了。”
“看谁呢?依依不舍的样子。”
祁学军打趣起来,姜渡却摇了摇头,“没事儿,吃饭吧。”
嗐!
“还说没事儿,你从家里回来,就魂不守舍,怎么了?”
姜渡摇头。
对于家里的事儿,不管是做到市委书记的父亲,还是那上不得台面的对象,他都三缄其口。
“是不是又想家了?放心吧,听说今年寒假放的早,一月十七号前,咱们建筑系考完试,就能走了。”
姜渡一听,心中更添绝望。
他不想回去见到章桃年,但父亲说今年在乡下的祖父祖母会到家里来过年,老人家年事已高,容不得他不回去。
想到这里,他更为烦躁。
接下来的大半个月,都郁郁寡欢。
姜渡,在建筑系77级里,是最年轻的学生,长得好又意气风发,性情也很随和儒雅,颇得老师同学的喜欢。
别说系里他很有名,就是整个京大,好些人都知道建筑系来了个美男子。
——因为他能说一口流利的英文。
更让人刮目相看的是,他看着瘦瘦高高,刚参加校运动会,就打破了京大五千米长跑的记录。
一鸣惊人。
这样的姜渡,说是天之骄子,一点不为过。
建筑系的女同学不多,但外系的女同学可不少,慕名前来的络绎不绝,祁学军都眼生羡慕,“我也长得不差,怎么没人给我说几句话啊?”
同宿舍其他人狂笑,“你长得不差,只是像我家二伯,满脸的褶子,跟我奶做的葱油饼一样,撑不开啊。”
嬉笑声,此起彼伏。
唯有姜渡不予理会。
他生了想法,决定过年回去,就跟父母说离婚的事儿,大不了……,大不了他给章桃年一笔钱,或者再给个工作,让她自力更生呗。
真被章桃年缠着一辈子,想想就毛骨悚然。
对!
就这么定了。
他雄心壮志,连回去怎么跟父母应对,都想好了对策,先拉拢姐姐姐夫,再把远在部队的大哥大嫂,也拖入自己的战营。
只为离婚!
奈何——
扑了个空空。
回到家的姜渡,直到晚上才觉得不对,四处张望,才找到厨房里炒菜的王育芳,“妈……,怎么是你做饭?”
王育芳看着肤白柔嫩的小儿子,哭笑不得,“我不做,谁做?”
“……那个……那个胖丫头。”
啊?
王育芳翻炒几下白菜,起锅装盘,“姜渡,今天中午你姐没跟你说?”
姜渡摇头。
“说什么?”
王育芳放下锅铲,转过身正面面对姜渡,“小章去上班了。”
“啊?”
姜渡满脸错愕,“她都不识字,能做什么?之前不是说让她去屠宰场,她还嫌弃呢。”
一身蛮力,不去屠宰场,去哪里?
都是工作,她还挑上了。
知不知道多少回城的知青,还在家里闲着呢!
王育芳看着满脸嫌弃的小儿子,叹了口气,“元旦前你走了之后,她回来就闹起脾气,喏,坐在那个沙发上,硬生生坐了三四天,我和你爸拗不过,正好几个煤矿在补充人员……,就给她报名了。”
“去的哪个煤矿?”
姜渡压不住满眼的好奇。
“振华煤矿。”
姜渡仰头思虑片刻,“我记得这个振华煤矿是在瀛海下面的福平县,离市里两百多公里呢。”
王育芳点点头,“她执意要走,压根儿留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