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更新时间:2025-12-23 23:02:54

就在林晚挽起袖子,准备大干一场的时候,原本已经安静下来的院门外,突然传来了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紧接着,那扇摇摇欲坠的篱笆门被人推得“吱呀”乱叫。

“林晚同志?林晚同志你在屋里吗?”

是个男人的声音,透着一股子刻意的热络和急切。

林晚眉头微微一蹙,这声音她记得,是同车来的男知青,陈建国。在车上就数他抱怨得最多,眼神却总往几个穿得好的女知青身上瞟。

她放下刚拿出来的清洁剂,走到门口,并没有开门,而是隔着门缝冷淡地应了一声:

“有事吗?”

门外的陈建国搓着冻僵的手,哈着白气,一脸“我是为你好”的表情对着门缝说道:

“林晚同志,我看你一个人住这荒郊野岭的,我不放心啊。

张队长也真是的,怎么能让你一个女同志住这种鬼地方?这屋子又破又脏,还没个男人照应,哪能行?

我是想着,咱们都是一批来的知青,得互帮互助。我过来帮你收拾收拾,哪怕是帮你劈劈柴也好啊。”

陈建国一边说着,一边眼神往那没了玻璃的窗户里探,试图看清屋里的情况。

他心里算盘打得精。

林晚这姑娘,一看就是家里有底子的。刚才那包大前门他可是看在眼里的,要是能借着“帮忙”的名义凑近乎,以后少不得能沾点光。

再说了,这孤男寡女的,要是传出点什么......嘿嘿。

林晚站在门后,嘴角勾起一抹讽刺的弧度。

这种眼神她太熟悉了。

贪婪,算计,还披着一层“热心肠”的皮。

“不用了,陈知青。”

林晚的声音比这北风还冷,直接打断了他的臆想,“我自己能行。而且男女有别,这刚来第一天,让人看见了不好。

你要是真热心,不如回知青点帮大家把大通铺收拾出来,我刚路过听见那边正吵架呢,正缺人调解。”

“哎,不是,林晚你这......”陈建国没想到这个看似娇滴滴的姑娘说话这么顶人,一时间被噎住了。

“我要开始干活了,灰大,就不留你了。”

林晚说完,直接找了根粗木棍,当着陈建国的面,“哐当”一声,把门从里面死死地顶住了。

这一声闷响,像是打在陈建国脸上。

他在门口站了半天,最后恨恨地啐了一口唾沫:“呸!真是不识好歹!我看你今晚冻死在里头哭都没地儿哭!”

骂完,他才缩着脖子,灰溜溜地走了。

听着脚步声远去,林晚眼底的冷意散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名为“终于清静了”的愉悦。

这下,整个世界都是她的了。

她转过身,重新审视这间屋子。

刚才有外人在,她还要收敛着点,现在大门紧闭,这里就是她的绝对领域。

林晚意念一动,那一瞬间,她身上的气质变了。

不再是那个柔弱的南方女知青,而是那个在末世前横扫各大豪宅的金牌收纳师。

她先是从空间里取出一套淡蓝色的连体防尘服,直接套在了羊毛衫外面。

接着是N95口罩,把那张精致的小脸遮得严严实实。

头上戴了一顶一次性浴帽,防止灰尘落进头发里。

最后,她戴上了一副厚实的明黄色橡胶手套,手里拎着两瓶强力去污剂和一把工业级的大铲刀。

这身行头要是让外面人看见,非得以为她是那个生化部队来的。

“第一步,除垢。”

林晚的目标锁定了那铺占据了半壁江山的火炕。

这炕是这屋子里最脏的地方。

炕席早就烂没了,露出的炕面上积了一层厚厚的黑泥。那是经年累月的灰尘、烟油、还有不知道什么东西混合在一起形成的“包浆”。

黑乎乎的,泛着油光,看着就让人头皮发麻。

如果是普通人,大概拿个扫把扫扫也就睡了。

但在林晚这个重度洁癖看来,这简直就是细菌的培养皿。

“滋——滋——”

她毫不吝啬地按动喷壶,白色的强力去污泡沫像雪花一样覆盖在那层黑垢上。

现代化工产品的威力在这个年代简直是降维打击。

仅仅过了十几秒,那雪白的泡沫就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成了黑褐色,并且开始冒着细密的气泡,发出一阵阵轻微的爆裂声,仿佛是在瓦解那些顽固的污渍。

林晚眼神专注,手里的大铲刀找准角度,贴着炕面猛地一推。

“呲拉——!”

这一声,极其解压。

只见铲刀所过之处,那层顽固的黑泥像是一张被撕开的黑皮,整片整片地卷了起来,露出了下面原本呈现土黄色的炕面泥底。

黑泥卷曲、脱落,露出清爽的里层。

这种强烈的视觉反差,让林晚浑身的毛孔都舒张开了,心里那股子强迫症得到了极大的满足。

她动作飞快,手起刀落。

呲拉,呲拉,呲拉。

不到半个小时,那铺原本看着像刚刚出土文物一样的脏炕,已经被铲得干干净净,露出了平整的黄土面。

“呼......”

林晚直起腰,把那一堆铲下来的黑泥扫进垃圾袋,扔进空间里的垃圾回收区(眼不见为净)。

接下来,是地面。

这屋子铺的是红松木地板。

在这个年代,红松是珍贵的木材,油性大,不烂,防潮。但这地板现在完全看不出原本的模样,上面覆盖着一层踩实的泥壳子,黑不溜秋的。

林晚换了一瓶针对木质地板的清洁剂。

这次她没有用铲刀,而是倒了一桶冒着热气的水,兑上清洁剂,然后拿出了那把硬毛的大板刷。

水泼上去,灰尘飞溅。

她蹲在地上,用力地刷洗着。

刷子摩擦木板的声音在空荡荡的屋子里回荡,伴随着污浊的黑水流淌。

一盆黑水倒出去。

两盆黑水倒出去。

三盆......

当第五盆黑水被泼出门外的时候,奇迹出现了。

随着最后一遍清水的擦拭,那原本如同黑炭一样的地面,终于露出了它原本的颜色。

那是红松木特有的、温润的红褐色。

细密的木纹像水波一样流淌,因为年代久远,木头表面形成了一层天然的包浆,在透过破窗照进来的夕阳下,竟然泛着一层淡淡的哑光。

太美了。

这就好比把你从废品站捡回来的一个黑疙瘩,洗干净后发现竟然是一块上好的红玛瑙。

林晚忍不住摘下手套,用指尖轻轻抚摸着那略带凉意却质感温润的地板。

这哪里是破屋,这分明就是个被蒙尘的宝藏。

地面处理完,剩下的墙壁和顶棚就简单多了。

她拿出一把长柄的静电除尘掸,像挥舞着魔法棒一样,在房梁和墙角游走。

那些挂在梁上的灰吊子(蜘蛛网和灰尘的结合体),在静电的吸附下,乖乖地离开了它们盘踞多年的地盘。

随着最后一点灰尘被带走,屋里的空气仿佛都变了。

之前那股令人窒息的霉味、尘土味、还有老鼠屎的味道,被彻底驱散。

取而代之的,是淡淡的柠檬清洁剂的清香,以及红松木本身散发出的那种松脂香气。

此时,天色已经完全暗了下来。

外面的风雪声似乎更大了,呼呼地拍打着那几块可怜的破木板窗户。

屋里没有灯,黑漆漆的。

但林晚的心里却是亮堂的。

她从空间里拿出了一盏复古款式的马灯,轻轻拧亮。

暖黄色的灯光瞬间洒满了整个屋子。

在这个不到四十平米的空间里,虽然此时还空空如也,连个坐的地方都没有。

但它——

干净了。

墙角没有了霉斑,地面露出了红松的纹理,火炕平整清爽。

这不再是那个废弃的“鬼屋”,而是一个等待被填满的“家”。

林晚脱下那身有些脏了的防护服,摘下口罩,深深地吸了一口屋里清冷的空气。

冷是真冷。

刚才干活出了一身汗,这会儿停下来,那股子寒气顺着裤管往上钻。

毕竟窗户还是漏风的,那几块塑料布根本挡不住北大荒零下三十度的夜风。

她走到窗边,伸手按了按那块被风吹得哗哗响的破塑料布,感受到一股刺骨的寒流正从缝隙里往里灌。

“干净是干净了,但这温度......”

林晚哈出一口白气,看着白气在灯光下迅速消散。

要是不解决保暖问题,今晚就算有被子也得冻醒。

而且,这墙壁虽然是原木的,但缝隙里的泥巴早就脱落了,简直就是个四面漏风的筛子。

林晚的目光落在了空间角落里那几大卷东西上。

那是她在现代装修时剩下的“纳米气凝胶保温膜”,原本是用来给精密仪器做隔热的,薄薄一层,保温效果却抵得上一堵砖墙。

还有那一堆为了包快递收集的旧报纸。

一个大胆且实用的计划在她脑海中成型。

林晚嘴角微微上扬,重新戴上手套。

她再次挽起袖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