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更新时间:2025-12-23 23:32:06

安顿好王进母子后,赵佖前往约定地点与押着俘虏的时迁汇合,一同前往县衙领赏。

一路上,时迁咧着嘴,笑个不停。

赵佖有些好奇,忍不住问道:“兄弟一直笑,难道是有什么喜事?”

时迁笑得更欢,敬佩地朝赵佖拱手:“哥哥有所不知,时迁以往做偷盗时,谁见了不唾骂一声?可自从跟了哥哥,连那八十万禁军教头都要称我一声‘好汉’!”

“这般威风,以前想都不敢想!”

赵佖摇头失笑:“你啊,往后莫要再妄自菲薄。”

他话锋一转,神色略显凝重:“不过,此行县衙,怕是凶险异常。那郑屠户定然勾结了于知县,布下陷阱等我们自投罗网。兄弟你最好……”

“哥哥不必多说!”时迁打断赵佖,浑不在意地道,“我这条命早就是哥哥的了,有什么好怕的?”

“再说……”时迁很是自信道,“有哥哥在,那郑屠户和狗知县,又算得了什么东西!”

随即,时迁又正色道:“哥哥若因怕连累小弟,不让小弟同去,那才是真伤了我的心。”

“你呀……”赵佖无奈一笑,“听我把话说完。我有要事相托。倘若我在县衙内真有不测,你务必要护着你嫂嫂,平安离开阳谷县。”

时迁闻言,眼圈顿时红了。他没想到,赵佖竟将如此重要的身后事托付于他。

这是何等的信任!

但时迁还是耍起无赖:“我不管!我就要与哥哥同生共死。我才不管哥哥的那婆娘死活,我只管哥哥。”

赵佖莞尔一笑。

这兄弟,真的可以。

时迁身上的“义气”,不像鲁达、武松那般光明磊落、顶天立地,反而带着几分底层江湖的狡黠与执拗。

可正因如此,才显得格外真实。

对时迁这般长久被人轻贱的人来说,一旦认定了主心骨,便是刀山火海,也甘愿随之闯荡。

……

阳谷县县衙,后堂。

于知县苦口婆心:“郑老弟,那赵二郎已经来了。听老哥一句劝,让他赔些钱财,此事就此作罢,如何?”

郑屠户咬牙切齿道:“我缺他那点钱吗?于知县,这半年我孝敬你的银子可不是小数。如今只求你找个由头,将那赵瞎子投入大牢,这点小事都办不妥吗?”

于知县一脸为难:“那赵二郎连打碗口的匪首都杀了,绝非善茬,本官分析,他可能是哪个山寨上的强人。我若是抓了他,那山寨再来个劫囚……不妙!十分不妙!”

于知县越想越是害怕,连带着声音都有些颤抖:“依我看,郑老弟何必与他闹到不死不休?”

郑屠户冷笑一声:“于大人,我就问你一句,这事你办,还是不办?若你办不了,我只好去东平府申诉!上面怪罪下来,你也脱不了干系!”

于知县心中咯噔一下。

他那记载着自己收贿明细的账本前些日子丢了,东平府的官员若真是查下来,再碰巧得到那个账本……

不妙!十分不妙!

想到这里,于知县站起身来,无奈道:“你在这里等着。我去会会那赵二郎!定给你个交代!”

看着于知县的背影,郑屠户面露得色,心中冷笑:“哼!赵瞎子,量你也不敢在县衙动武拒捕!待你下了大狱,我自有手段让你悄无声息地死在里面!”

郑屠户此时已经单方面给赵佖判了死刑。

于知县转至前堂,在公座坐定,沉下脸来,他将惊堂木重重一拍:“大胆刁民赵佖!竟敢以良民首级冒充匪类,骗取赏银!你可知罪!”

两旁衙役将杀威棒重重一顿,齐声低喝:“知罪否!”

赵佖面色不变,冷笑道:“匪徒尚有活口,于大人一审便知真假!”

于知县冷声道:“大胆!你在教本官做事!”

赵佖心中冷笑:“呦呵,真是给你脸了!”

他声音一沉:“狗官!教你又如何?你若不能秉公执法,休怪我今日拆了你这县衙!”

于知县刚刚被郑屠户威胁,憋了一肚子火,此刻再被赵佖顶撞,那点可怜的官威终于压不住怒火。

都欺负我这个老实人是吧?!

还在我的地盘欺负我!

我可是知县,若是被所有人都威胁了,那还有王法吗?

于知县猛地站起,指着赵佖,怒喝:“大胆刁民!安敢威胁朝廷命官!”

就在他起身的刹那,只见赵佖不慌不忙,从怀中取出一物。

那是一个于知县再熟悉不过的东西。

账本!

“这才叫威胁。”赵佖抖了抖那账本,“狗官,这只是抄录的副本,正本我已经交于亲信。若不想正本出现在东平府案头,你最好……”

不等赵佖说完,于知县已慌忙挥手,驱退左右:“退下!都退下!本官要单独审问这刁民!”

待堂中只剩二人,于知县急忙走下公堂,却又警惕地与赵佖保持着距离。

他担心赵佖暴起,伤了他!

“赵老弟啊,何必闹到如此地步?这样,你把所有账本交给我,我给你剿匪赏银,如何?”

赵佖冷笑:“狗官,你的话,我信不过。”

于知县指着赵佖,气得衣袖发抖:“你、你休要再一口一个狗官!本官不要面子的吗!”

赵佖不语,只是又晃了晃手中的账本。

于知县顿时泄了气,哭丧着脸:“汪!汪!汪!我是狗官,这样总行了吧!我只想安安稳稳做个贪官,怎么就这么难……”

他仿佛彻底破防,指着官袍上的补丁诉苦:“我只是穷怕了啊!寒窗几十年,好不容易熬出头,贪些钱财怎么了?”

“这半年,贪来的钱财,我可是一文钱都没舍得花。倒是便宜了一你这个盗贼,偷了我五十两白银。”

就在这时,房梁上传来一个戏谑的声音:“狗官,银子是你时迁爷爷拿的,莫要冤枉我家哥哥!”

于知县大惊,抬头看去,只见一个瘦小汉子,不知何时蹲在梁上。手中还把玩着一把匕首。

于知县吓得连连后退,脚下一绊,跌坐在地。

几乎同时,赵佖脚尖一挑,一颗匪徒的首级咕噜噜滚到于知县脚边,那双死不瞑目的眼睛,正正对着他。

于知县手脚并用向后蹭去,声音发颤:“你们到底想怎样!有事说事!如此吓唬人,算什么好汉!”

赵佖被他这模样逗笑了:“那郑屠户就在后堂吧?他今日,必须死。”

“啊?”于知县一张脸皱成了苦瓜,“老弟啊,你听哥哥一句劝,各退一步,息事宁人,何苦非要见血……”

“不能!”赵佖斩钉截铁,“那郑屠户必须死。于知县,按我说的做,我保你平安无事,还能带着你进步。”

赵佖朝梁上做了手势,时迁心领神会,身形如狸猫般一闪,便向后堂掠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