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月8000赡养费,我足足给了10年。
婆婆却逢人便夸弟媳“孝顺”。
我笑着停掉那笔钱,想看看谁更“孝顺”。
当晚,小叔子的电话打爆了。
“怎么回事,妈说你这个月没给钱?”
我轻笑一声:“去问问你妈,看看谁孝顺。”
那头传来惊慌的喘息,我知道他们慌了。
周日的家族聚餐,油焖大虾的香气和着虚伪的客套,腻得人反胃。
婆婆张翠兰坐在主位,红光满面,
筷子尖一转,给弟媳何敏夹了一块最肥的东坡肉。
“还是我们敏敏贴心,上周还专门陪我去医院体检,不像有些人,就知道甩钱,人影都见不着。”
我端着汤碗的手,在半空中凝滞了一瞬。
滚烫的汤汁几乎要晃出来,烫在我的皮肤上。
十年。
整整十年,每月八号,雷打不动,八千块赡养费准时打到她卡上。
不多不少,九十六万。
再加上逢年过节的红包、礼物、她三次住院我掏的十几万医药费,早就过了百万。
我用真金白银堆砌起来的情分,最后就换来一句轻飘飘的“有些人”。
“是啊,妈,二婶就是比大嫂懂事。”
旁边不知是哪个亲戚家的孩子,嘴快地附和了一句。
何敏立刻露出那种恰到好处的、带点羞涩的推辞表情。
“哎呀妈,你别这么说,嫂子工作忙嘛,不像我,天天闲在家里。”
她声音软糯,眼神却像带毒的钩子,轻飘飘地刮过我。
我冷眼看着她那副绿茶教科书般的标准模样。
那次所谓的“体检”,不过是婆婆吹了点风,有点流鼻涕,连感冒都算不上。
她何敏开车陪着去社区医院开了一盒感冒药,
这件事,就被婆婆挂在嘴边,足足夸了半年。
半年。
每一次家庭聚会,每一次亲戚串门,
每一次和邻居闲聊,都要拿出来反复咀嚼、赞美。
仿佛那不是一次简单的陪伴,而是割肉喂鹰的壮举。
婆婆没接我递过去的汤,反而兴致勃勃地转向何敏。
“敏敏啊,你上次给我买的那个燕窝真不错,喝了之后我感觉身上都有劲儿了。”
我眼角的余光扫到玄关柜子上那盒还没拆封的燕窝。
上面超市促销的价签还没撕干净,红色的“158”刺眼得很。
而我上个月托人从香港带回来,三千多一盒的官燕,
她转头就说太腥,喂了她楼下的流浪猫。
我的丈夫,周明哲,就坐在我身边。
他仿佛被屏蔽了所有听觉,专注地对付着盘子里的清蒸鱼,细致地挑着每一根细小的鱼刺。
他妈的话像刀子一样扎在他老婆心上,他却连眉头都没皱一下。
我忽然觉得这满桌的珍馐美味,都散发着一股腐烂的恶臭。
我放下汤碗,骨瓷和红木桌面碰撞,发出一声清脆的闷响。
“我去下洗手间。”
我站起身,脸上还维持着温和的笑意。
洗手间的镜子里,映出一张疲惫又陌生的脸。
这是我吗?
林苏,32岁,外企中层管理,年薪四十万,朋友眼里杀伐果断的独立女性。
怎么在这个家里,就活成了一个任人拿捏的软柿子,一个卑微的讨好者?
十年了。
真的够了。
我对着镜子里的自己,扯出一个冰冷的,带着自嘲的笑。
回到饭桌时,婆婆还在热情地规划着未来。
“敏敏啊,等天再冷点,你陪妈去商场看看,上次我们看上的那件羊绒大衣,妈可喜欢了。”
何敏甜得发腻的声音响起:
“好呀妈,只要您喜欢,多少钱都给您买。”
说得真好听。
那件大衣我记得,标价一万二。
她一个全职太太,哪来的一万二?
还不是指望着从我给婆婆的八千块里抠。
我没再说话,安静地吃完了这顿如同嚼蜡的饭。
回家路上,周明哲终于开了金口。
“苏苏,你今天怎么了?在饭桌上一直不说话,妈还以为你生气了。”
我看着窗外飞速倒退的街景,淡淡地说:“我没生气。”
我是心死了。
回到家,我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打开手机银行。
找到那个设置了十年,每月八号自动触发的转账。
收款人:张翠兰。
金额:8000。
我盯着那个名字看了三秒,然后按下了“取消并删除”的按钮。
手指很稳,没有一点颤抖。
当屏幕上弹出“操作成功”的提示时,
我心里没有报复的快感,只有一种前所未有的、卸下千斤重担的轻松。
张翠兰,何敏,周明磊……
你们不是觉得陪伴比金钱更重要,嘴甜比付出更孝顺吗?
那好。
我就想看看,没了这笔钱,你们的“孝顺”,还能维持几天。
当晚十点,我刚敷上面膜,准备享受一天中难得的宁静。
手机像被电击了一样,疯狂地震动起来。
来电显示:周明磊。
我的小叔子。
我慢条斯理地把精华液在脸上抹匀,等铃声响了半分钟,才不紧不慢地接起。
电话那头,周明磊暴躁的声音像是要冲破听筒。
“嫂子!怎么回事?我妈说这个月没收到钱?”
他的语气,理直气壮,仿佛我在拖欠他一笔天经地义的巨款。
我靠在沙发上,声音懒洋洋的,透过面膜纸显得有些模糊。
“哦,停了。”
“什么叫停了?你什么意思?!”
他像是被踩了尾巴的猫,瞬间炸了。
“字面意思。”我轻笑一声,
“你妈不是总夸何敏孝顺吗?说我不懂事,只会甩钱。既然如此,这孝顺的差事,就让真正孝顺的人来干吧。”
“你……!”
周明磊被我噎得说不出话,隔着电话我都能想象到他气急败坏的样子。
“这么多年都给的,你怎么能说停就停?”
他换了一种质问的腔调。
“这么多年?”我嘴角的笑意更冷了,
“明磊,我帮你算算。十年,一百二十个月。”
“刨去刚结婚那几年给的少,足足九十二个月,每月八千,一共是七十三万六千。”
“你算算,这笔钱,够不够你那‘孝顺’的老婆,给妈买一辈子的促销燕窝?”
电话那头陷入了死一般的沉默。
两秒后,他压低声音,语气里带上了几分威胁和哀求。
“嫂子,你别这样,我妈年纪大了,你突然这样,让她怎么办?我……我最近手头也紧……”
终于说到重点了。
婆婆的八千块,有多少是真正花在她自己身上,又有多少是流进了他们这个无底洞小家的口袋里?
“你手头紧,关我什么事?”我的声音冷了下来,
“你是没手还是没脚?一个三十岁的成年男人,指望嫂子接济过日子,不觉得丢人吗?”
“你去找你那个只会动嘴皮子的‘孝顺’老婆啊,让她去挣钱养你,养妈。”
说完,我没等他再开口,直接挂断了电话。
世界清净了。
周明哲这时从书房里走出来,眉头紧锁,脸上写满了不悦。
“你跟我弟说什么了?他刚给我打电话,说你把妈的生活费停了?”
他不是来问我为什么,而是直接来兴师问罪的。
我缓缓扯下面膜,露出没有一点表情的脸,直视着他。
“对,停了。你有意见?”
“苏苏,你怎么能这么任性?”
他提高了音量,脸上是那种我最熟悉的,你怎么这么不懂事的责备,
“妈都习惯了,你突然停掉,我怎么跟她交代?”
“交代?”我气笑了,胸口那股被压抑了十年的火,腾地一下就烧了起来。
“周明哲,你该去跟你妈交代的,是你老婆给你妈当了十年提款机,”
“累计给了将近一百万,最后还要被当着所有亲戚的面,指着鼻子骂‘只会甩钱’,骂‘不孝顺’!”
“她夸何敏的时候,你在哪里?”
“她贬低我的时候,你又在哪里?你只会夹菜!你眼里只有那盘鱼!”
我的声音不大,但每一个字都像冰锥,狠狠砸向他。
周明哲被我的气势震住了,张了张嘴,却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他那张惯于和稀泥的脸上,闪过一点心虚和慌乱。
最后,他避开我的眼神,含糊地丢下一句:
“你先冷静冷静,这事……明天再说。”
说完,他像逃一样,转身回了书房,关上了门。
冷静?
我冷静了十年,换来了什么?
晚上十一点半,就在我准备睡觉时,
门铃被按得震天响,急促又粗暴,像是要拆了我的家。
我从猫眼里看出去,婆婆张翠兰穿着一身花睡衣,
头发凌乱地站在门口,眼睛红肿,一副被人欺负惨了的模样。
我没开门。
她开始疯狂拍门,声音凄厉地喊着我的名字。
“林苏!开门!我知道你在里面!你要逼死我吗!”
周明哲终于从书房出来了,他冲过去打开门。
张翠兰像滩烂泥一样,顺势就倒在了周明哲怀里,开始嚎啕大哭。
“我的儿啊!我没法活了!你媳妇要我的老命啊!”
她一把鼻涕一把泪地控诉着:
“我拿她当亲闺女一样疼,她怎么能这么狠心啊!不就是夸了敏敏两句吗?她心眼怎么就这么小!”
当亲闺女?
真是天大的笑话。
有谁家当亲闺女,是把她当成予取予求的提款机,一边花着她的钱,一边防贼一样防着她?
周明哲手忙脚乱地扶着他妈,嘴里不停地劝着:
“妈,妈,有话好好说,先进来。”
他转头看向我,眼神里全是责备。
我站在客厅中央,一动不动,冷冷地看着这场滑稽的闹剧。
“妈,您不是有孝顺的儿媳妇吗?这大半夜的,您怎么不去找何敏,跑到我这个‘只会甩钱’的不孝儿媳家来闹了?”
我的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遍了整个客厅,婆婆的哭声戛然而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