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高考分数出来,我稳进985,运气好能搏一搏重本。
小姨劝我报本市周边的旅专。
“一毕业就能来我家民宿就业,有什么不满意的?”
出分数当晚,我做了一个长达十年的梦!
在梦里,我听从了小姨的建议,上了旅专。
毕业四年后,表妹靠着普通一本的学历顺风顺水,家庭幸福。
而我在小姨家的民宿里工作,穷困潦倒。
28岁,查出肝癌晚期,连止疼药都买不起。
活活疼死在狭窄的楼梯间里。
这个似真非真的梦,让我浑身颤抖。
噩梦惊醒的时废,正是我准备填报志愿的时候!
......
一梦十年,我醒来后清晰的记得梦中那十年发生的所有事。
大量的信息充斥在脑海中,混混沌沌的不知道过了多久......
回过神来的时候,我看到小姨肥厚的嘴唇,在眼前一开一合,唾沫横飞。
“章希月你听小姨的,就报旅专,稳妥一点,毕业就有工作!”
“早点出来工作,也能帮你妈分担一点压力。”
我呆呆的环顾房间,一时间还有些恍惚。
客厅窗口下的书桌上,摊着一张张思维导图。
每一张纸上都分析了我想报的学校、专业优缺点,
最顶上的清华、北大被打上重点标记,那是我梦寐以求的大学。
其他诸如,浙大、复旦、上海交大、同济......
全都在我的报名范围内。
梦中的我,后来只能在网上云浏览这些校园,靠脑补来满足自己的大学梦......
不到三十就确诊肝癌晚期,口袋里甚至连买止疼药的钱都没有。
只能窝在狭窄的楼梯间里等待死亡的到来。
每每犯病总是疼得死去活来,我只能依靠一遍一遍做题,从书本中不断汲取知识,才能分散注意,缓解身体的疼痛。
而此时,同年纪的表妹,靠着一个普通一本大学的学历,拿到上市公司的offer,和同校的研究生学长订了婚,在朋友圈大秀男方给的订婚‘五金’。
这条朋友圈底下她还特意留言:【列车通往的黄泉站,月台站满了来迎人的故者,姐姐你看到姨父记得帮我问声好,我会连带你的份,一起幸福下去的......[大哭]】
回想起这话,我的胃里强烈不适......
使劲掐了虎口,将涌上喉头的酸水压回去,回了神。
去你妈的替我幸福!
小姨肥胖油腻的脸泛着油光,眉心一皱神色不虞的看着我:“你到底有没有听我说话!”
“上海,北京那些大城市你想都别想了,你妈能给你交得起学费就不错了,生活费怎么办?你四年不吃饭了?”
她嘴上骂骂咧咧,拿起压在桌面最底部的宣传单页。
“就读这个学校!”
“我都帮你问好了,一年学费才5000,还给你发伙食补助!”
“你上大学四年都不用找你妈要钱了,给她减轻多少负担啊。”
我眨了眨生涩的眼睛,视线聚焦在那跟粗短的手指上。
本市一所旅游专科院校。
离我家很近,但我从来没有听过名字。
明明我的分数可以报985,甚至上清华北大也不是没有机会。
表妹曾妙颜分数才是二本线,都能幸运的补录上个普通一本院校。
凭什么到了我这里,成绩好也只配上专科?
梦境中,小姨就是像现在这样,先用家境恐吓我。
说我只想着自己,要趁着上大学远远的离开我妈,是白眼狼。
我看的学校都在大城市,学费高昂,生活费也是花销巨大。
四年下来没个五六万根本下不来。
而我妈根本供不起我的求学之路......
然后小姨看我还是不情愿,转头就去找我妈打感情牌。
说我爸去世后,我们孤儿寡母要不是有她接济,连饭都吃不上。
后来我妈信了小姨的话,哭着劝我认命。
说小姨已经很为我打算,家里日子难过,我能早一点出来工作帮衬她,也不错。
最后看我还是不答应,她以死相逼,说反正我这个唯一的女儿也不打算认她这个妈了。
我难掩悲伤,最终还是哭着答应......
第二章
小姨看我一直不说话,不耐烦地说道:“我是你亲小姨!难道还会害你吗?就你妈那三棍子打不出一个屁的人,能为你打算什么!”
表妹曾妙颜紧跟着拱火:“我妈说的对,姐姐,你家的条件根本不可能供得起你上大学,大姨没钱给你交学费的时候,还不是要来我家借?”
“到时候我妈是借还是不借?我也要上大学的,家里可没有闲钱再供你读书。”
“再说了,旅专也适合你啊,毕业就能来我家民宿工作。”
“这年头工作难找,大学生多如牛毛,你不考研没有多少市场竞争力的。”
“你能有我们这种事事为你打算的亲戚,真真是有福气。”
是吗?
让我一个准重本生去上专科学校,还是个连将来考公都找不到合适岗位专业。
这样好的大学,专业,小姨怎么不让曾妙颜去?
亲女儿以后接手自家产业不是更好吗?
我真如了他们的愿去了,这辈子都得在小姨家打工,30岁不到就得被活活累死!
小姨这算盘打得真响。
在梦中,小姨当时连本市最低标准的工资都没给我。
刚毕业的时候说实习期没有工资。
等过了半年, 又说我在自家工作,有吃有喝,自家亲戚不用算这么清楚,象征性的每个月给1500意思一下。
就这样还拿我当牛马在使唤,民宿保洁是我,厨师是我,客服是我......
甚至每周还要去小姨家帮她大扫除一次,她居然有脸说:“你这不是专业吗,我去找家政公司还得花不少钱,太浪费了。”
最后我累出了肝病,等查出来的时候已经是肝癌晚期。
我向她预支工资去买盐酸吗啡缓释片止疼,她扔给我1000块:“都没几天好活了,忍忍不就过去了,还花钱买止疼药,跟小时候一样不懂事。”
“这钱给你也不用还了,回家找你妈去吧,都是亲戚,别死在我店里了,晦气。”
回忆起这一段梦境,我冷下脸,抓过那张宣传单页,撕碎了扔进垃圾桶。
转头面无表情的对着曾妙颜说道:“这福气给你要不要?”
母女两大概没想到,平时闷不吭声的人会突然硬气起来。
小姨立刻拉长了脸。
“章希月,你什么意思!”
“你要不是我姐唯一的女儿,我会多管闲事,事事为你打算?!”
“狼心狗肺的玩意儿。”
我没有去看小姨的脸色,走到门边皮笑肉不笑的讽刺道:“小姨,填志愿是大事,你们还是早点回家研究自己要上哪所学校吧,毕竟曾妙颜那成绩,不上不下,搞不好会被挤到三本院校去。”
小姨瞬间怒了:“章希月,你还有没有良心?读书读到狗肚子里面去了?”
“你爸死了以后要不是我们家养着你,你连饭都吃不饱!”
家里经济条件确实不好,爸爸是护林员,大多时候都在山上住,但他很爱我和妈妈。
我8岁那年,他因为一场山火牺牲了。
一个人的生命挽救了县里数百万的财产。
他是被政府表彰的英雄。
而小姨口中的养着我也不过是,曾妙颜不要的旧衣服给了我。
临期的牛奶面包之类的东西,偶尔小姨会施舍给我们家。
借着我爸的好名声,小姨的民宿得了许多便宜。
就这样她还敢说我和我妈欠她许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