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锦伊,京国三百六十座寺庙唯一的继承人大小姐,但却张扬恣意,离经叛道。她蹦迪、赛车,徒手攀岩,一切不该做的都做,更有传闻她只在乎肉体不信奉爱情。
宋彦行,手握黑道世家这一代的最高权柄,但却不苟言笑,恪守规矩。短短几年,就将家族产业全部洗白,并立下誓言,宋家从此之后改头换面。
就这么两个极端的人,却因一次偶遇,池锦伊就对他一见钟情,将这个在自家寺庙上香的清俊男人压在万福柱上。
她笑着扯开他的衣襟,在扣到第一颗扣子的妥帖撑伞下是狰狞的黑龙纹身。
“施主,你在我家上香,是不是该给我交点保护费?”
宋彦行坚冷的面容被这张扬露骨的话语逗出一丝笑意。
但他还是反握住她的手,将她带离自己。
“佛门重地,宝相森严,自重。”
池锦伊却不依不饶,拉紧他的领带。
“巧了,我家的庙——专渡你这样,表里不一的佛。”
一夜又一夜,一年又一年。
她追着他,在黑道曾经的祠堂,在清冷佛门的厢房,在赛车场的更衣室…
一开始,池锦伊只当他是自己没有攻克的一道数学题,一个没有得到过的奖章,直到那个晚上,宋家的仇人将她绑到了城郊的废墟。
宋彦行单枪匹马救下她的时候,已经中了三枪,浑身是血。他将她拥入怀里,继而又捂住她的眼睛。
“不要看,这里太脏了。”
“锦伊,我发过誓不再碰枪的,是你,让我破了戒。”
脚边是那群歹徒的尸体纵横交错。
她彻底动了心,发誓这辈子非他不嫁。
京圈佛女硬要嫁给一个黑道中人。
她的父母不同意,她便以死相逼,她的家族寺庙不同意,她便受尽七七四十九杖的刑罚,掷圣杯不同意,她便跪到双膝的血肉模糊,一次次的掷,一次次地问…
直到所有人松口,真正到了婚礼前夕…
池锦伊的手里握着母亲刚刚给她的传家玉佩,兴冲冲地要给他送去。
但是没想到到了宋家的别墅,不像是之前的畅通无阻,反而豪车林立,守卫森严,就连安保也比平常巡逻的要多得多。
这哪里拦得住池锦伊?但是当她几经波折站到宋彦行的书房门前的时候,里面却传来了几句谈笑。
“哇,这鹿宁送你的假羊脂当宝贝似得留着呢?”
“彦行,当初你可是为了鹿宁的一句“我不嫁给黑道”才把整个家族洗白,怎么,现在人马上要回来了,你又要娶别的女人了?你和…那个放纵的佛女,不会是来真的吧?”
池锦伊的心顿时提到了嗓子眼,鹿宁?这是谁?宋彦行是为了她才…?那自己呢?
很快,她熟悉的清冷声音传来。
“锦伊…怎么能和阿宁比。”
短短几个字,一句话,似乎就将池锦伊的命运宣判,手里的玉佩还发着暖意,但她的全身血液却冰冷刺骨!
“那你和这池家大小姐的婚约怎么办?婚期都定了…鹿宁能同意?”
“阿宁…我不奢望她会嫁给我,她有她的科研理想要实现,我不能阻拦她,我只能用尽全力去帮她,至于我和锦伊的事情,阿宁不会知道的。”
宋彦行的声音仍旧淡淡的,但是她知道,他向来说一不二。
“这佛派的贵女,她的性子可烈的很…”
“我给过阿宁承诺,我会保护她一辈子的,至于锦伊…”
“砰—!”
池锦伊不再沉默,一把摔开了书房大门。
在她面前的宋彦行,此刻正坐在书房的主位上,手中正把玩着一块羊脂玉。
而他的朋友则是吓了一跳,立时就要离开。
“宋彦行,你不解释一下吗?”
池锦伊一步步的往前走,直到走到宋彦行的面前,她的声音不自觉的拔高但夹杂着颤抖。
她这个无法无天的贵女竟然第一次感受到了一丝心底的恐惧,她怕,怕面前这个男人不爱自己。
但是宋彦行却依旧平淡,甚至都没有起身,只是扶了一下自己的金丝边眼镜。
“抱歉,锦伊。”
“我和你的婚约照旧,但是阿宁,我对她承诺在先。”
轰—!
这句话就像一道惊雷一般将她的脑子里炸开。
她深呼吸了几次好不容易将自己的情绪压下,她伸出手,将捏在手心里的玉佩摊开到她的面前。
“宋彦行,我最后一次给你机会。”
“我的玉,和她的,你选一个。”
宋彦行微微愣了几秒,但是很快他就站起身,将手中的羊脂白玉放在胸口的内袋。
“别闹了,锦伊。”
“你想要什么补偿,我会给你的,但是这个,抱歉。”
他的话音还未落下,便有一阵急促的电话铃声响起。
他打开手机,看到来电人的姓名之后便瞳孔放大,眉头紧锁。
池锦伊从未见过他如此慌张。
“我有事先走,等会让司机送你!”
他留下一句话就匆匆离开。
池锦伊猜得到,是鹿宁的电话。
这个房间瞬间只剩下池锦伊一个人。
“呵…什么爱…”
她自言自语道,但只觉得心头一阵阵痛不堪,甚至让她都无法站稳。
明明自己是个玩家,怎么却那么容易的沉沦入局?
明明宋彦行不是爱自己的吗?每个交欢到达顶峰的时刻,每个呼吸还在耳畔的时刻,他舍下性命救下自己的时刻…
可现在,却突然出现了一个鹿宁!
池锦伊的双手撑在桌子的边缘,却意外发现的一个档案袋,露出一角的是一个女孩的照片。
她一页一页的抽出,一张一张的翻看,直到…直到自己的希望完全破灭。
里面是鹿宁和宋彦行从小到大的合照,有就像是高中生的,有大学生的,有牵手的,有接吻的,还有相拥在圣诞树下的。
还有…一张鹿宁给他的诀别信,内容无外乎是要离开,同时夹着的是他给她的回信,似乎一直没有送出,一直被他珍藏着,上面寥寥写着。
“我会为你做到所有的一切。”
池锦伊的泪不自觉的砸了下来,啪嗒啪嗒,把宋彦行的几行字统统化开。
接着,她就像疯了一样把书房里所有能看到的东西都砸了一通,书架、电话、电脑、摆饰还有昂贵的名画,所有的所有,都成了她情绪爆发的牺牲品。
最后,她喘着气靠在残骸上,手里还握着那张纸,她唰啦一声撕成了两半。
“呵…”
“这种爱,我不要。”
池锦伊的脑海里只有一件事!
这个人,她不嫁了!这场婚,她要取消!
她立刻驱车回到自己家的寺庙,火红的高跟鞋和旗袍流苏裙摆扫过古朴庙宇的长阶。
她横冲直撞的冲入父母的禅室,将手中的传家玉佩砰—的一声拍在桌上。
“爸,妈,宋彦行——我不嫁了,我要立刻取消婚约!”
但还没等她的话说完,就有一个巴掌啪的将她打倒,池锦伊的额角直接撞到了木质的边桌,慌忙中打翻了香炉,右手被香灰烫的一颤。
“说嫁就要打破佛门的清规,说不嫁就要立刻昭告天下,你——你让我们池家的面子往哪搁,要让你的笑料在整个京国成为所有人茶余饭后的谈资吗!”
他的父亲左手还持着一串佛珠,右手还僵在半空,脸上活脱脱就是怒目金刚。
“他,宋彦行爱的根本不是我!他爱的是别人!我就是我!我难道要为了别人的看法目光决定我一辈子的幸福和生活吗!?”
池锦伊半跪在地,右手抚上额角,满手都是血,倔强的咬紧嘴唇。
“锦伊,不是我说你,现在请帖都发了,你和宋彦行的婚讯全京国没有一个人不知道,当初我就说过,你要想好,我们佛门和黑道本来就是水火不容,完全不答辩,是你一厢情愿,一意孤行!现在…嫁不嫁,由不得你自己。”
她的母亲板着脸孔将里屋的帘子打开,强硬的话语如毒蛇一般慢慢吐出。接着又到了池锦伊的跟前,半蹲下身掐起她的下巴。
“来人,家法伺候!”
不少执杖的僧侣立刻进门。
她的母亲将放在一旁的玉佩收好,慢慢的直起身板,挽住她父亲的手。
“三十杖,一杖也不能少,仔细点别把大小姐打的站不起来了,毕竟很快,就要举办出嫁礼了。”
池锦伊还没来得及说不,就有动作利落的僧人将她直接拖起。
甚至害怕还没来得及降临,疼痛就已经先到。
一杖、两杖、三杖…
砰、砰、砰…
这不是池锦伊第一次受刑,但却让她的心伤上加伤…
自己从小到大,就不愿意受这寺庙,受这规矩的束缚,自己从小到大,父母就根本真正认同过自己一点,只有要求,只有面子,只有别人怎么看…
她的想法,她的快乐又有谁在乎呢?
她本以为,她找到了,那个会在危难之中将自己救于水火的人,但是宋彦行呢…他爱的…也不是自己。
他对自己,不过是临时起意…不过是虚假的承诺…
八杖、九杖、十杖…
就在池锦伊感受到喉头的一抹腥甜的时候。
“锦伊——!”
是宋彦行的声音,随后是凌乱的脚步声和呼吸声,他从庭院中快步穿梭而来。
“是谁给你们这么大的胆子,敢打你家的大小姐,宋家的少夫人!”
啪啪几声,似乎是宋彦行随身的保镖甩出的巴掌声,他凑到了自己的面前,小心的探自己的额头,想要扶自己起来。
池锦伊艰难的抬头,这人…似乎还和以前一样,但她不会再被这样虚假的付出所感动。
“你走——我再也不想见到你!”
她想用力推开他,但却怎么也推不开,对方的鼻息就在自己的脖颈处缠绕。
“池主持,我既然说过娶锦伊,我就不会食言,相信我!”
宋彦行高声对着禅房发誓,然后便将池锦伊带离这里。
每一步下山的阶梯,池锦伊就这么靠在他的身上,静静的闻他的古龙香水味。
“宋彦行…你到底还来干什么…”
但是很快,事实就打了她的脸。
到了车子旁,还未等宋彦行拉开车门,车窗就从里面打开,露出的一个典型乖乖女的长相,黑的长直发披在肩头,脸上很素,几乎没怎么化妆。
是鹿宁。
她看到两人时便吓了一跳,立刻下车帮着宋彦行托住池锦伊。
“彦行哥?这是怎么了?这个姐姐怎么受那么重的伤?”
“这是…哪位?”
也就是那么一瞬间,池锦伊都能听得到宋彦行突然变重的呼吸。
但是也就是几秒后,宋彦行就拍拍鹿宁的手。
“池锦伊,我的…好朋友。”
池锦伊看着两人交叠的双手就在自己的面前,想笑,却牵动着腰间的伤口,想哭,喉咙却干哑的厉害。
这么久了,原来自己。
只是一个好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