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婚协议签了整整三个月。
老公每次都签得飞快,仿佛巴不得早点摆脱我。
今天,离婚证终于寄到了。
我看到快递小哥把红本本递到他手里时,他笑着接过。
可下一秒,他整个人僵住了。
然后像疯了一样冲出办公室,开车往家里赶。
到家第一件事,就是打开监控,一遍一遍地看。
从他脸色煞白的样子来看,他终于发现了。
手机屏幕里,快递员把一个文件袋递给周恪。
周恪单手接过去,脸上带着笑。
他甚至对快递员说了声谢谢。
他对所有外人都礼貌周全,像个真正的绅士。
他拆开文件袋,抽出里面的两个红色小本。
离婚证。
我看着他的嘴角上扬,弧度不大,却带着十足的轻蔑和解脱。
签了三个月的离婚协议,他终于得偿所愿。
我把手机音量调高。
办公室的背景音很安静,只有他翻看离婚证的细微纸张声。
他大概是在确认上面的钢印,名字,还有生效日期。
确认他终于摆脱了我。
下一秒。
他的手僵住。
脸上的笑容瞬间凝固,像一尊突然断电的蜡像。
他猛地低头,视线死死钉在离婚证上。
不对。
他脸上的表情不是惊喜,是惊恐。
他拿着离婚证的手开始发抖,那两个红色的小本在他手里几乎要握不住。
他另一只手迅速掏出手机,手指胡乱地在屏幕上划着,似乎在找什么号码。
嘴唇翕动,没有声音,但口型是我的名字。
苏沁。
他没打通。
我提前拉黑了他所有的联系方式。
他把离婚证和手机胡乱塞进口袋,动作慌乱到东西几次掉出来。
他顾不上了。
他猛地站起身,椅子被他撞得向后倒去,发出一声巨响。
办公室外传来助理探寻的声音:“周总?”
他没有回应。
他像一头被火烧了尾巴的野兽,疯了一样冲出办公室。
我切换了另一个监控画面。
地下车库。
他的路虎停在专属车位上。
他冲到车前,用解锁键按了好几次才打开车门。
他钻进车里,车子发出一声轰鸣,轮胎摩擦着地面,留下一道黑色印记,箭一般地冲了出去。
我知道他要去哪。
回家。
我们曾经的家。
我关掉手机,站起身,走到客厅的落地窗前。
从这里,正好能看到小区门口。
十分钟后,那辆熟悉的路虎会不顾一切地冲进来。
他会冲进家门,第一件事就是打开书房的电脑,查看那个他亲手安装的,用来监视我的监控。
他会一遍又一遍地看。
直到他惨白的脸色证明,他终于发现,那份他以为万无一失的离婚协议,到底错在了哪里。
我给他泡了一杯茶。
他喜欢的,雨前龙井。
水温八十五度,不多不少。
我端着茶,坐在沙发上,静静地等。
等他回来,亲眼见证自己的世界,如何一寸一寸地崩塌。
三个月前,周恪第一次把离婚协议摔在我面前。
上好的道林纸,带着打印机刚出来的余温。
“苏沁,签了。”
他的语气,像是在命令一条狗。
我捡起地上的文件,翻到最后一页。
财产分割。
婚后共同财产,三套房,两辆车,所有存款,股票,基金。
我,苏沁,自愿放弃所有。
净身出户。
“周恪,为什么?”我问他,声音很平静。
“为什么?”他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你觉得你为这个家做过什么?你配得上这些东西吗?”
他指着我,眼神里全是鄙夷。
“你不上班,不挣钱,每天待在家里,像个废物。我养了你五年,现在让你走,已经是对你最大的仁慈。”
我看着他。
他脖子上有一道浅浅的红色抓痕,藏在衬衫领口下。
锁骨的位置,还有一个。
很新鲜。
我没有说话,只是拿起笔。
“我签。”
他愣了一下,大概没想到我答应得这么干脆。
“算你识相。”他冷哼一声,抱起手臂,居高临下地看着我。
我签下自己的名字。
苏沁。
一笔一划,很用力。
他拿走协议,看都没再看我一眼,转身就走。
门关上的瞬间,我走进书房,打开了电脑。
我买了一个微型摄像头,装在了书房那个他送我的水晶摆件里。
正对着他书桌的电脑。
他很自负,所有的秘密都藏在那台电脑里。
他从不加密。
因为他觉得,我这个“废物”,根本不懂电脑。
一个月后,他第二次把离婚协议扔给我。
“上次那份有点问题,重签。”
还是净身出户。
只是在最后加了一条:本人苏沁,承认因个人精神状态不稳定,无法对家庭做出贡献,自愿放弃所有财产。
“精神状态不稳定?”我重复着这几个字。
“对。”他点头,一脸理所当然,“你忘了上周你把我的手表弄丢了?还有前天,我们约好跟张总吃饭,你都能记错时间。你这记忆力,不是精神有问题是什么?”
那块百达翡丽,是他自己放在了健身房的柜子里。
是我打电话给他助理,让他助理去取的。
跟张总的饭局,是他临时改了时间,却没有通知我。
这些,我都有证据。
但我什么都没说。
我只是拿起笔,再次签下我的名字。
他又愣住了。
他大概觉得,羞辱我,看我反驳,是他生活里的一大乐趣。
我剥夺了他的乐趣。
他有些恼怒,抢过协议就走了。
上周,他第三次拿来协议。
“最后一次,签完就去办手续。”
这一次,内容更过分。
除了净身出户,精神问题,还加了一条。
我,苏沁,承认在婚姻存续期间,未能履行妻子义务,并对周恪先生造成了长期的精神伤害,自愿补偿其精神损失费二百万。
这笔钱,是我婚前我爸妈留给我的一套小房子的全部卖款。
他要刮干我身上最后一滴血。
“周恪。”我看着他,“你真的要这么做?”
“不然呢?你以为你值什么价?”他笑得残忍,“苏沁,别给脸不要脸。二百万,买你五年青春,你赚大了。”
我点点头。
“好。”
我拿起笔,第三次,签下我的名字。
他终于满意地笑了。
他不知道,他每一次拿来的协议,我都复印了一份。
他也不知道,他为了伪造我“精神不稳定”的证据,自己在家里藏东西,删改日程,甚至半夜在客厅里自言自语,都被那个小小的摄像头,录得一清二楚。
他更不知道,他和他那个叫白晓的秘书,如何在他的书房里,一边亲热,一边商量着怎么把我变成一个疯子,然后名正言顺地霸占所有财产。
“亲爱的,苏沁那个**,真的会签吗?”
“当然,她就是个没脑子的废物,我随便吓唬两句,她就什么都听我的。”
“等拿到钱,我们就去马尔代夫结婚。”
“好。”
这些对话,清清楚楚。
我把所有视频和录音,都存了三份。
一份在云盘。
一份在U盘,寄给了我的律师。
还有一份,就存在他书房的电脑里。
在一个他绝对想不到的文件夹里。
他每次拿回我签好的协议,都会扫描一份,存在电脑D盘一个名为“工作资料”的文件夹里。
他以为我不知道。
而我,把他所有的罪证,都打包压缩,伪装成一个系统升级文件,放在了同一个地方。
那份他急着去民政局备案的,是他签了字的第三份协议。
而我,交给律师,拿去备案的,是第一份。
那份只写了“净身出户”的协议。
根据法律,离婚协议在民政局备案后,才具有法律效力。
所以,我们离婚了。
按照第一份协议,我净身出户。
而他自以为得计的后两份,尤其是第三份让我赔偿二百万的,不过是他自己签了字的废纸。
当他拿到离婚证,发现上面的生效日期,和他提交第三份协议的日期对不上时,他就会明白,出事了。
他会发疯一样地回家。
他会打开电脑,点开那个“工作资料”文件夹。
他会发现,里面除了三份他以为天衣无缝的协议扫描件,还多了一个“系统升级文件”。
他会点开它。
然后,他就会听到自己和情人的声音,看到自己丑陋的嘴脸。
电梯门开了。
我听到钥匙插进锁孔,疯狂转动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