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
沈亦如从噩梦中惊醒，胸口剧烈起伏，恍惚间感受到一道视线。
她猛地转头，发现陆辰安不知何时静坐在病床旁的阴影里，手中捻动着佛珠。
“醒了？”
他合上经书，声音里带着一丝疲惫，目光落在她被纱布包裹的手臂上，
“疼不疼？”
这句熟悉的关切让沈亦如心头一颤。
陆辰安自然地拉过她的手，打开药膏，用棉签蘸取，动作轻柔地涂抹在狰狞的烫伤处。
这份突如其来的温柔让她恍惚想起了从前——
她生病时他不眠不休的守护，甚至穿上笨重的玩偶服逗她开心。
“你不去陪你的宋清雅，来我这做什么？”
她试图抽回手，语气尖锐，却掩饰不住哽咽。
陆辰安没有理会她的抗拒，执意握住她的手腕，继续轻柔地上药。
“会有点疼，忍一忍。”
他垂着眼帘，长睫在脸上投下阴影，专注的神情仿佛她还是他捧在手心的珍宝。
委屈的眼泪大颗砸落在他的手背，沈亦如心里那道强撑的防线正在崩塌。
然而，就在她心软的瞬间，陆辰安抬起头，语气平静却残忍。
“清雅为了救你，背部严重烧伤，需要植皮。”
软下去的心，瞬间冻结。
“什么？！”
仿佛过了好久，她才找回自己的声音。
“你要剥我的皮，去给她？”
陆辰安避开她心碎的目光，声音依然平稳。
“亦如，等此事了结，我会让清雅搬出去。
我会每日为她诵经祈福，弥补沈家对她的亏欠。
我们......以后好好过日子。”
这时，陆辰安的手机响起，屏幕上闪烁“宋清雅”的名字。
沈亦如盯着他，声音嘶哑。
“别去找她。
只要你今天陪我一整天，我就答应你。”
陆辰安看着响个不停的手机，捻动佛珠的手指节逐渐发白，眼底的焦躁几乎压抑不住。
“亦如......”
他艰难开口，身体却已倾向门口，
“信我，手术后，一切都会好起来。”
话音未落，他已快步离开病房，关门声隔绝了沈亦如最后的期望。
她闭上眼，泪水无声滑落。
陆辰安，你怎么会认为，在你如此待我之后，我们还能回到从前？
她拿出藏起的手机，发出信息：“明天，接我走。”
对方秒回：“好。”
手术室门口，陆辰安双手合十，对沈亦如微微颔首。
“安心手术，我会在此为你祈福。”
沈亦如静静看了他片刻，眼神空洞。
“陆辰安，我们，回不去了。”
说完，她决绝地转身走进手术室。
时间一分一秒流逝，门外的陆辰安愈发心慌不安，捻动佛珠的速度越来越快。
突然，串珠的金线崩断，佛珠噼里啪啦散落一地，在寂静的手术室门口，发出清脆声响。
他猛地起身，不顾护士阻拦，一把推开了手术室的门——
“亦如！”
手术室内，空空如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