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莱昂家族工房,地下三层 - 清晨**
冰冷的虚数投影屏幕上,伦敦的地图被切割成无数闪烁的区块。西奥多·莱昂站在屏幕前,指尖划过一道道代表魔力流动的淡金色数据流。他的眼神专注而冰冷,如同在解构一台精密的仪器。奥托·阿波卡利斯则站在稍远处,巨大的金色十字剑“虚空万藏”悬浮在他身侧,剑身上的虚数能量如同呼吸般明灭,传递着无声的信息流。
“罗温·莱昂,状态:重伤昏迷,灵基连接微弱但稳定,位置:家族医疗室。”西奥多平静地汇报着,语气没有一丝波澜,仿佛在陈述一个实验样本的数据。“Berserker…识之律者,处于无主游荡状态,破坏轨迹呈随机性,但能量峰值显示其活动范围正逐渐向市中心移动。”
奥托的嘴角勾起一丝难以察觉的弧度,那是一种看到棋子落入预期位置的满意。“无主…且狂暴。”他的声音如同教堂深处回荡的低语,“完美的诱饵与清道夫。Master,罗温的存在,此刻比清醒时更有价值。他脆弱的生命,是束缚Berserker最坚韧的锁链,亦是吸引其他猎犬的…血腥诱饵。”
“明白。”西奥多没有任何异议,指尖在虚数屏幕上轻点,将代表Berserker的暗红色光点标记为高优先级观察对象。“Lancer(羽兔)与御主里斯·佩恩,藏匿点位于南区的废弃地铁维护通道,气息遮蔽等级高。Archer(爱莉希雅)与御主爱丽丝·克莱尔,停留在克莱尔家,未移动,魔力波动极其内敛,难以深度探测。Caster(瓦尔特·杨)与御主马尔·桑德,正利用地脉移动,轨迹混乱,目标似乎是…下水道系统?生存策略明确。Assassin(渡鸦)与御主玛丽·间御…”他的目光扫过一个在商业区高档酒店顶层闪烁的、极其隐晦的紫色光点,“…已建立临时据点,处于高度警戒状态。”
“玛丽·间御…”奥托的手指无意识地敲击着“虚空万藏”的剑柄,发出细微的金属颤音,“傲慢与愚蠢的结合体,却握着一把足够锋利的匕首。她对那个‘废物’(卡珊德拉)的厌恶,会是我们最不需要引导的初始驱动力。”他碧绿的眼眸转向代表Rider(雷电芽衣)的、位于城市边缘破败区域的强烈紫黑色雷霆标记,“而这位…征服的雷光,她那压抑着风暴的御主…将是点燃导火索的最佳火种。Master,我需要你通过家族渠道,‘无意’间泄露卡珊德拉的藏身点信息给玛丽·间御。方式要…自然。”
西奥多眼中没有任何情绪波动:“明白。匿名信息将通过第三方的通讯魔术,以‘佩恩家探子偶然发现’的名义,在午餐时间前送达间御家族情报网络节点。”他操作屏幕,开始模拟信息传递路径。
“很好。”奥托的目光重新投向虚数投影,仿佛在欣赏一场即将拉开帷幕的歌剧,“让她们的矛盾先行碰撞。当混乱的序曲奏响,便是我们登台,为这场战争…定下基调的时刻。”
***
**城市边缘,废弃教堂 - 清晨**
卡珊德拉蜷缩在冰冷的长椅上,身上裹着一件破旧的毯子,那是芽衣在废墟里翻找出来的。昨夜的破坏和强行转移耗尽了她本就微弱的精力,此刻她脸色苍白得近乎透明,深陷的眼窝下是浓重的阴影。她抱着膝盖,身体微微发抖,不知是因为寒冷,还是深入骨髓的绝望。
芽衣站在破败的彩绘玻璃窗前,背对着她。晨光透过破碎的彩色玻璃,在她黑紫色的律者装甲上投下斑驳诡异的光影。她沉默地注视着窗外荒芜的庭院,赤红的龙瞳中没有任何情绪,只有一片冰封的漠然。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臭氧味和灰尘的气息。
“你…为什么回应我?”卡珊德拉的声音微弱、沙哑,打破了令人窒息的沉默。她没有抬头,只是盯着自己裸露在毯子外、冻得有些发青的脚趾。“我想要的…不是毁灭…我只是…想要一个结束…或者…一个理由…”
芽衣的身影没有任何动作,只有她紫黑色的发梢在微弱的电流中轻轻飘动。“契约召唤,仅此而已。”她的声音冰冷、毫无起伏,如同宣告一个既定事实,“圣杯战争即是厮杀场。理由,在力量面前毫无意义。活下去,或者死去。”
卡珊德拉的身体颤抖得更厉害了,泪水无声地滑落,滴在破旧的毯子上。“活下去…我看到了…什么都没有…一片空白…无论我用‘预言’多少次…都只有空白…”她抬起空洞的眼睛,望向芽衣那如同山岳般不可动摇的背影,“你…你那么强大…为什么…要听命于我这样的…废物?”
芽衣终于缓缓转过身。赤红的龙瞳俯视着长椅上脆弱不堪的少女,那目光锐利得仿佛能穿透灵魂。卡珊德拉在她的注视下,感觉自己渺小得像一粒尘埃,随时会被那眼中蕴含的雷霆风暴碾碎。
“御主之名,是契约的基点。”芽衣的声音依旧冰冷,但卡珊德拉似乎捕捉到了一丝极其细微的、几乎无法察觉的波动,像是冰层下涌动的暗流。“守护契约对象,是职责。无论对象是谁。”她停顿了一下,目光扫过卡珊德拉手腕上那三道鲜红的令咒,“你的生命,现在与我的目标绑定。在你耗尽令咒或生命之前,我会确保你存在。”
“目标?”卡珊德拉茫然地重复。
芽衣的目光再次投向窗外阴沉的天空,赤红的瞳孔深处,似乎倒映着一个金发少女的身影。“变强。强到足以…改变无法挽回的结局。”她的声音低沉下去,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决绝,“为此,我需要圣杯。为此,你必须活着,直到那一刻到来。”
她的话语没有安慰,只有冰冷的现实和责任。但在这近乎残酷的宣言中,卡珊德拉那如同死水般的心湖,却莫名地被投入了一颗沉重的石子。活下去…作为工具活下去?为了一个她无法理解的、属于别人的“结局”?荒谬感如同冰冷的藤蔓缠绕住她。她再次低下头,将脸埋进膝盖和毯子之间,肩膀无声地耸动。芽衣没有再说话,只是沉默地伫立在破碎的光影中,如同守护着废墟的雷霆雕像,隔绝着外界的风雨,也隔绝了所有温暖的希望。空气中只剩下卡珊德拉压抑的抽泣和窗外呜咽的风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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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克莱尔家阁楼 - 上午**
“爱丽丝酱~你看这朵花,像不像你闪闪发光的头发?”爱莉希雅变魔术般从指尖凝聚出一朵由粉色光粒构成的小花,花瓣边缘还点缀着细碎的星光,俏皮地递到爱丽丝面前。
爱丽丝坐在床边,看着那朵悬浮在爱莉希雅掌心、如梦似幻的小花,湛蓝的眼睛睁得大大的,充满了纯粹的惊叹和喜悦。“哇!好漂亮!爱莉希雅小姐,你真的…好神奇!”她小心翼翼地伸出手指,想要触碰,光花却在她指尖前调皮地散开,化作一阵温暖的粉色光点,融入空气。
爱莉希雅咯咯笑了起来,声音如同清泉叮咚:“嗯哼~因为我是爱莉希雅呀!无所不能又可爱的美丽少女~♪”她轻盈地在狭小的阁楼里转了个圈,裙摆飘动,仿佛整个灰扑扑的空间都因她的存在而明亮起来。
然而,楼下传来母亲温和的呼唤:“爱丽丝?亲爱的,早餐好了,快下来吧!”
爱丽丝脸上的笑容瞬间僵住,一丝慌乱爬上眉梢。“啊!妈妈!”她紧张地看向爱莉希雅,压低声音,“爱莉希雅小姐,你…你要藏起来吗?要是让爸爸妈妈看到…”
“藏起来?”爱莉希雅歪着头,粉色的妖精耳俏皮地动了动,脸上露出促狭的笑容,“为什么要藏起来呢?爱莉希雅这么可爱,你的爸爸妈妈一定会喜欢我的!说不定还会请我吃好吃的早餐呢~♪”
“不行不行!”爱丽丝急得连连摆手,小脸涨得通红,“他们…他们都是普通人!根本不知道魔术啊圣杯啊这些!突然出现一个…一个像精灵一样的姐姐…他们会吓坏的!而且…而且圣杯战争不是要保密吗?”她想起了爱莉希雅昨晚提到过的“规则”。
“啊呀呀,爱丽丝酱真是认真呢~”爱莉希雅看着爱丽丝焦急的样子,脸上的笑容更深了,带着一丝宠溺,“好吧好吧,为了我可爱的Master不担心~”她竖起一根手指,点点自己的太阳穴,“看我的!”
她的身影瞬间变得模糊、透明,如同水中的倒影,最后彻底消失在空气中。只有空气中残留的淡淡花香和一丝温暖的气息证明她曾存在过。
“爱莉希雅小姐?”爱丽丝惊讶地环顾四周。
“在这里哦~♪”爱莉希雅的声音直接在爱丽丝脑海中响起,带着笑意,“一点小小的认知干涉魔法~只要爱丽丝酱不主动告诉别人,或者我不做太显眼的事情,普通人是无法看到我的哦!现在,放心大胆地去吃早餐吧!我会一直陪着你的,像守护甜心一样~♪”
爱丽丝松了一口气,脸上重新绽放出笑容,用力地点点头。她整理了一下睡裙,深吸一口气,推开了阁楼的门。当她走下楼梯,看到餐厅里父母温和的笑脸和桌上冒着热气的早餐时,一种奇异的感觉涌上心头。她身边明明跟着一个颠覆她世界认知的存在,一个神话般的英灵,但此刻的世界却又如此平凡温暖。她偷偷看了一眼身旁空无一人的位置,仿佛能看到那个粉色的身影正对她眨着眼睛。这巨大的割裂感让她既安心又恍惚,乖乖地坐到了餐桌前。
“爱丽丝,你看起来气色好多了。”母亲温柔地递给她一片涂好果酱的面包,“昨晚睡得还好吗?有没有做噩梦?”
“嗯…睡得很好!做了…一个很美很美的梦!”爱丽丝接过面包,甜甜地笑着,金色的长发在晨光下闪闪发光。她咬了一口面包,感受着舌尖的甜味,心里默默补充道:一个有着粉色妖精的美梦。
***
**泰晤士河畔下水道深处 - 下午**
污水的腥臭味和潮湿的霉味混合在一起,弥漫在狭窄、幽暗的下水道通道中。昏黄的应急灯光在布满苔藓的墙壁上投下摇晃的光斑。马尔·桑德紧贴着冰冷的石壁,恨不得把自己揉进墙缝里,他脸色惨白,双手紧紧抱着头,每一次远处传来的、可能是老鼠跑动也可能是其他更可怕声音的窸窣声,都让他浑身剧烈地哆嗦一下。
“C…Caster先生…我们…我们还要在这里待多久?”他的声音带着哭腔,牙齿都在打颤,“这里…这里太臭了…而且感觉…感觉随时会有东西爬出来…”他惊恐地瞥了一眼脚下浑浊缓慢流淌的污水,生怕里面窜出什么怪物。
瓦尔特·杨站在他身前几步远的地方,黑色的风衣下摆在污浊的空气中纹丝不动。他手中的伊甸之星散发着柔和的幽蓝光芒,照亮了周围一小片区域。他正用权杖的末端,在一块相对干燥的地面上刻画着复杂的几何图案和符文,动作沉稳而精准。
“Master,恐惧无法带来安全。”瓦尔特头也不抬,声音平静得如同在课堂上讲解原理,“此地地脉驳杂,水流声能掩盖大部分能量波动,管道结构复杂易于转移和设置预警节点,是现阶段最符合‘隐匿’要求的临时据点。”他刻画完最后一笔,幽蓝的光芒沿着刻痕流淌,一个散发着微弱力场的简易预警结界瞬间成型。
“可…可是…”马尔看着那发光的法阵,非但没有安心,反而更紧张了,“这…这光…会不会被其他人发现啊?那个…那个用紫色子弹的杀手!还有那个…那个乱砸东西的疯子!”他语无伦次,显然对昨晚的经历心有余悸。
“结界的光学特性已被调整至最低可视度,能量辐射也被约束在极低水平。”瓦尔特耐心地解释,他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镜片后的目光看向瑟瑟发抖的马尔,“马尔先生,如果你想活下去,就必须适应并利用环境。恐惧只会加速你的死亡。”
“适应…适应下水道?”马尔的声音充满了绝望和荒谬感,“我只是个…我只是个想开家小店安稳过日子的普通人啊!为什么…为什么我要经历这些…”
“圣杯选择了你,这便是现实。”瓦尔特的声音带上了一丝不容置疑的严厉,“抱怨无济于事。现在,告诉我你所知道的,关于其他御主的所有信息,无论多琐碎。情报是生存的基石。”他走到马尔面前,高大的身影在昏暗中带来一种无形的压迫感,“尤其是,那个叫玛丽·间御的女人,她的性格、习惯、可能选择的据点…任何细节。”
马尔被瓦尔特的气势慑住,停止了无意义的抽泣,努力回忆着:“玛…玛丽?她…她是间御家的大小姐…很…很可怕!超级傲慢!看谁都不顺眼…尤其…尤其讨厌卡珊德拉·莱昂,那个病秧子…她以前…以前在学院就经常欺负她…说她是家族的耻辱…见一次踹一次…她…她家很有钱,喜欢住最高档的地方…宝石魔术…用很多很贵的宝石…”
瓦尔特静静地听着,镜片后的目光锐利如刀。他将这些碎片化的信息在脑海中快速整合、分析。一个傲慢、富有、有明确厌恶目标且具备强大攻击性的御主…结合昨夜Assassin那精准而致命的狙击…
“Master,”瓦尔特的声音低沉下来,“我们有麻烦了。以玛丽的性格和她所掌握的武力,她极有可能将卡珊德拉列为优先清除目标。而Assassin的远程狙杀…防不胜防。”
马尔的脸瞬间失去了最后一丝血色:“那…那怎么办?她们打她们的…关…关我们什么事?”
“圣杯战争是七方的死斗。”瓦尔特的目光仿佛穿透了下水道厚重的石壁,望向某个方向,“一方的减员意味着其他各方压力的增加。卡珊德拉和她的从者若被过早清除,玛丽·间御的下一个目标,很可能是最容易找到的…”他的目光落回马尔惊恐的脸上,“…或者,看起来最弱小的。”
“我…我?!”马尔指着自己的鼻子,差点瘫软下去。
“所以,”瓦尔特的声音带着一种钢铁般的决断,“我们需要情报,需要盟友,或者…至少让水变得更浑。准备移动,Master。我们需要找到一个能观察到可能‘狩猎场’的安全位置。”他手中的伊甸之星蓝光一闪,地上的预警结界光芒瞬间隐去,仿佛从未存在过。
“又…又要走?”马尔哭丧着脸,看着眼前幽深、散发着不祥气息的下水道岔路,感觉自己的“幸运”已经变成了世界上最恶毒的诅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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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区,废弃地铁维护通道 - 下午**
“哇!Lancer小姐!快看!我搭好了!”里斯·佩恩兴奋地拍掉手上的灰尘,指着眼前用几块锈蚀的金属板和废弃枕木歪歪扭扭搭起来的“堡垒”。里面甚至还铺了一层他找来的相对干净的防水布。
羽兔静静地悬浮在一旁,肩头的十字星环散发着柔和稳定的微光,照亮了这个地下洞穴般幽暗的空间。她看着那个简陋得近乎可笑的“堡垒”,又看看灰头土脸却一脸兴奋的里斯,赤红的眼眸中依旧平静无波,但似乎比昨夜多了一丝温度。
“结构稳定性不足,防御性能趋近于零。”她客观地评价道。
“哎呀,就是个临时据点嘛!主要是气氛!气氛到位了!”里斯毫不在意地摆摆手,一屁股坐进他的“堡垒”里,从背包里掏出一包薯片,咔嚓咔嚓地嚼起来,“比那个破仓库强多了!至少这里…呃…冬暖夏凉?”他环顾四周阴冷潮湿的环境,自己都有点说不下去了,赶紧转移话题,“对了,Lancer小姐,你不吃东西吗?要不要来点薯片?番茄味的!”
“我的存在形态无需常规物质补充。”羽兔回答。她看着里斯毫无紧张感地吃着零食,沉默了片刻,问道:“Master里斯,对于即将到来的战斗,你…有何想法?”
“战斗?”里斯愣了一下,薯片停在嘴边,随即无所谓地耸耸肩,“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呗!反正有Lancer小姐你在!你昨晚那招‘唰’的一下变出好多光丝,超酷的!肯定能保护好我们!”他的语气充满了盲目的信任,“再说了,打不过就跑嘛!我‘空间凝合’弄个屏障挡一挡,咱们钻地道溜之大吉!嘿嘿!”
羽兔看着他毫无阴霾的笑容和充满孩子气的“战术”,一时无言。这个少年似乎完全没有意识到圣杯战争的残酷本质,将生死搏杀视作一场可以随时退出的游戏。她肩头的星环光芒微微流转,无数纤细的光丝如同拥有生命般,无声无息地蔓延开来,一部分融入周围的墙壁和地面,一部分则如同最精密的扫描仪,探测着远处通道的动静,构筑起一道无形的预警网络。
“我会履行守护的职责。”羽兔的声音依旧空灵温和,但多了一份不容置疑的坚定,“但Master,也请务必…谨慎行动。”她无法苛责这份天真,只能在暗流涌动的风暴降临前,为他尽可能地编织一张守护之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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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伦敦市中心,奢华酒店顶层套房 - 下午**
玛丽·间御慵懒地靠在天鹅绒沙发里,指尖优雅地捏着一只高脚杯,里面是如血般嫣红的昂贵葡萄酒。她透过巨大的落地窗,俯瞰着脚下如同蝼蚁般繁忙的伦敦城,脸上带着一丝掌控全局的倨傲。
渡鸦的身影如同融入阴影的雕塑,静静地站在房间最不起眼的角落,右眼的战术目镜闪烁着冰冷的蓝光,正在飞速浏览着投射在镜片上的城市监控数据和魔力波动图谱。她手中的“涤罪七雷”被拆解成几个部件,放在铺着天鹅绒的茶几上进行着保养,幽紫色的金属部件散发着危险的气息。
“废物就是废物,连藏都藏得这么…没有品味。”玛丽轻啜了一口红酒,红唇勾起一抹残酷的冷笑。她的目光落在战术目镜共享过来的一处画面上——那是城市边缘一片破败的工业废墟区,几个模糊的监控截图显示了昨夜雷击破坏的痕迹和一个模糊的、穿着深色睡袍的少女身影。“卡珊德拉·莱昂…还有她那条动静不小的‘狗’(Rider)。”她将酒杯重重放在茶几上,发出清脆的声响,“Assassin,找到她们的确切位置,然后…让她们消失。用你最‘安静’的方式。我不想再看到那个病恹恹的废物,哪怕多一秒都让我觉得恶心。”
渡鸦的保养动作没有丝毫停顿,声音平淡无波:“目标区域空旷,缺乏高层狙击点。目标从者(Rider)具有高能反应,感知敏锐。远程狙杀需接近至中距离,风险系数上升。建议制造混乱,或等待更佳时机。”
“时机?”玛丽站起身,走到渡鸦面前,高跟鞋在地毯上发出沉闷的响声。她居高临下地看着这位从者,眼神锐利而压迫,“我付给你魔力,不是让你来提建议的!我要的是结果!立刻!马上!那个废物和她的小狗必须死!至于风险?”她嗤笑一声,指尖凝聚起一丝危险的冰蓝色魔力,一颗细小的冰晶在她指尖旋转,“有我在,你怕什么?还是说…世界蛇的顶级杀手,连这点小事都办不到?”
渡鸦战术目镜后的目光没有任何波动,如同深潭。她沉默地注视着玛丽指尖那点冰晶,又看了看茶几上保养了一半的“涤罪七雷”部件。几秒钟后,她伸出手,以令人眼花缭乱的速度将狙击枪部件重新组装起来。咔嚓一声,枪械合拢,幽紫色的枪身线条流畅而致命。
“了解。”渡鸦的声音依旧毫无情绪,她将“涤罪七雷”背到身后,身影如同融入阴影般开始变得模糊,“我会执行。但Master,请记住,一旦开火,我们的位置也极有可能暴露。”话音未落,她的身影已彻底消失在房间的阴影中,仿佛从未存在过。
玛丽满意地看着渡鸦消失的地方,端起酒杯,重新走到落地窗前,脸上带着残忍的期待。“暴露?呵…等那些虫子找到这里,我早已捧着圣杯了。废物…就用你的死,作为我胜利之路的第一块踏脚石吧。”
***
**城市边缘,废弃教堂 - 傍晚**
夕阳的余晖如同垂死的火焰,透过教堂顶部巨大的破洞,将卡珊德拉苍白的脸染上了一层不祥的金红色。她依旧蜷缩在冰冷的长椅上,像一尊失去灵魂的雕像。芽衣站在破洞下方,沐浴在最后的阳光中,赤红的龙瞳警惕地扫视着远处被染成橘红色的荒芜天际线。空气中弥漫着一种山雨欲来的沉闷。
突然,芽衣的瞳孔猛地收缩!一股极其细微、却带着致命穿透力的能量波动,如同毒蛇的吐信,从至少两公里外的一处废弃水塔顶端,无声无息地锁定了教堂内部!
太快!太隐蔽!超越了常规魔术的感知范畴!
“御主!!”芽衣的厉喝如同惊雷炸响!
几乎在她出声的同时,一道微弱的、几乎被夕阳掩盖的幽紫色光点,撕裂空气,瞬间跨越了漫长的距离,精准无比地射向卡珊德拉的心脏位置!子弹所过之处,空气都发出被分解的细微哀鸣!
卡珊德拉茫然地抬起头,死亡的冰冷气息瞬间扼住了她的喉咙!她甚至来不及思考,瞳孔中只有那一点急速放大的、带来绝对虚无的紫光!
滋啦——!!!
就在子弹即将穿透卡珊德拉胸膛的千分之一秒!狂暴的紫黑色雷霆毫无征兆地以芽衣为中心爆发!并非攻击,而是瞬间形成了一道覆盖卡珊德拉身前的、由无数跳跃电弧构成的密集电磁屏障!
噗!
分解子弹狠狠撞在电磁屏障上!
预想中的穿透没有发生!蕴含虚数分解之力的子弹与狂暴的雷霆能量发生了剧烈的湮灭反应!幽紫与紫黑的光芒疯狂交织、侵蚀、抵消!刺耳的尖啸声在教堂内回荡!卡珊德拉被这近在咫尺的能量冲击震得向后倒飞出去,重重摔在长椅后的石砖地上,虽然避免了被分解的命运,但剧烈的冲击让她眼前一黑,五脏六腑都仿佛移了位,一口鲜血喷了出来!
电磁屏障在分解之力的侵蚀下剧烈波动,电弧疯狂闪烁,发出不堪重负的嘶鸣!芽衣闷哼一声,握刀的手微微颤抖,赤红的龙瞳中爆发出惊人的怒意和冰冷的杀机!她瞬间锁定了子弹袭来的方向——远处那座如同墓碑般矗立的废弃水塔顶端!
“Assassin…!”芽衣的声音如同九幽寒冰,蕴含着压抑到极致的雷霆风暴!她手中的“天殛之境:裁决”爆发出刺目的雷光!
然而,就在她准备化身雷霆追击的瞬间,那道锁定她的、冰冷如毒蛇的狙击气息,消失了。如同水滴融入大海,无影无踪。水塔顶端,只剩下被夕阳拉长的阴影和呜咽的风声。
芽衣的追击动作硬生生顿住。她站在原地,周身缠绕着狂暴未息的电蛇,赤红的瞳孔死死盯着水塔方向,如同被激怒的巨龙却失去了目标。对方撤退得极其果断、专业,没有留下任何可供追踪的能量痕迹。
“咳咳…”卡珊德拉蜷缩在冰冷的地上,咳出带血的唾沫,身体因恐惧和后怕剧烈地颤抖着。她看着芽衣那如同战神般伫立的背影,第一次如此清晰地感受到死亡的擦肩而过,以及…这位冰冷从者那不容置疑的守护力量。
芽衣缓缓转过身,走到卡珊德拉身边,居高临下地看着她,声音依旧冰冷,却带着一丝不容抗拒的命令:“此地已暴露。立刻离开。”她伸出手,没有搀扶,只是示意卡珊德拉自己站起来。
卡珊德拉看着那只缠绕着细碎电弧的手,又看了看教堂破洞外逐渐被暮色吞噬的世界,绝望的灰暗和一丝被强行点燃的、微弱的求生欲在她眼中挣扎。最终,她颤抖着,用尽力气,抓住了芽衣递来的手臂。一股强大的力量将她拉了起来,冰冷,却带着一种奇异的、令人心安的坚实感。
夜幕,即将彻底笼罩这座教堂,也笼罩了危机四伏的伦敦。狩猎与反狩猎的暗流,在阴影中涌动得更加湍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