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伦敦西区,下水道深处 - 傍晚**
粘稠的黑暗包裹着马尔·桑德,污水的滴答声和远处不知名生物的窸窣声像冰冷的针,不断刺戳着他紧绷的神经。他蜷缩在瓦尔特·杨用伊甸之星构筑的、散发着微弱幽蓝力场的临时结界里,抱着膝盖,牙齿不受控制地咯咯作响。每一次声响都让他惊恐地四下张望,生怕引来什么可怕的东西。
“C…Caster先生…我们…我们还要待多久?”马尔的声音带着浓重的哭腔,像被掐住脖子的猫,“这里…这里感觉越来越冷了…而且…好像有东西在动…很大…很大的东西…”
瓦尔特·杨站在结界边缘,镜片后的目光如同探照灯,穿透黑暗扫视着幽深的管道。他手中的伊甸之星核心稳定地旋转着,分析着地脉驳杂的魔力流动。“地脉扰动加剧,Master。有强大的异常能量源在靠近地表活动,距离我们大约…一公里。”他的声音依旧沉稳,但马尔能听出一丝不同寻常的凝重。
“异…异常能量?”马尔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绝望的尖锐,“是…是那个疯子?!那个砸东西的?!他找过来了?!”他猛地缩成一团,恨不得把自己塞进身后的石缝里。
轰隆——!!!
仿佛为了印证他的恐惧,一声沉闷却极具穿透力的巨响,如同巨兽的咆哮,猛地从头顶的地面传来!整个下水道剧烈地摇晃起来!顶壁簌簌落下灰尘和碎石,浑浊的污水激荡着撞向石壁!马尔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双手死死捂住耳朵,整个人像被抽掉了骨头一样瘫软在地,身体筛糠般抖动着。
“呜哇——!来了!真的来了!救命啊!!!”
瓦尔特的身影在震动中纹丝不动,他迅速将伊甸之星指向震动传来的方向。幽蓝的光芒瞬间变得强盛,在虚空中勾勒出复杂的几何图形,一股无形的力场扩散开来,勉强稳定住他们周围的空间,将落石和激荡的污水排斥在外。
“能量峰值…狂乱、无序…确认是Berserker。”瓦尔特的声音带着冰冷的确认,“位置,地表,维多利亚街废弃购物中心区域。破坏范围…正在急速扩大。”他调出一幅模糊的魔力投影,上面一个狂暴的暗红色光点正在代表建筑群的区域横冲直撞,所过之处,代表魔力结构的线条成片崩解。
“她…她在拆楼?!”马尔看着投影上那如同失控推土机般的光点,恐惧得几乎失禁,“为什么?!她疯了?!我们…我们快跑!趁她没发现我们!快用你的黑洞!传送!什么都行!”他语无伦次地抓住瓦尔特的裤腿,鼻涕眼泪糊了一脸。
“冷静,Master!”瓦尔特的声音带着一丝严厉的斥责,将马尔从歇斯底里的边缘拉了回来,“现在移动,能量波动更容易暴露。Berserker的目标似乎并非我们,而是在进行无差别破坏。保持隐匿,等待她离开该区域。”
马尔瘫在地上,大口喘着粗气,心脏狂跳得快要炸开。头顶传来的、那持续不断的、如同拆迁队开进闹市的轰鸣声,每一次撞击都像砸在他的神经上。他只能死死闭上眼睛,祈祷那个疯子离得越远越好。
***
**南区,废弃地铁维护通道 - 傍晚**
里斯·佩恩正百无聊赖地用“空间凝合”魔术,试图把他那个歪歪扭扭的“堡垒”加固一下。灰色的、半透明的屏障如同劣质玻璃一样在他指尖生成,糊在金属板和枕木的缝隙处,效果聊胜于无。羽兔悬浮在一旁,肩头的十字星环缓缓旋转,无数纤细的光丝如同无形的触须,安静地蔓延在通道深处,构筑着预警网络。
“Lancer小姐,你说这战争到底啥时候开打啊?”里斯一边糊着屏障,一边嘟囔,“躲在这里好无聊啊…连个像样的对手都没…”
羽兔没有回答,赤红的眼眸微微闪动,仿佛在倾听着远方。突然,她肩头的星环光芒微不可察地波动了一下。
“Master。”她的声音依旧空灵平静,“检测到强烈异常震动与高能反应。方位,西北方向,地表维多利亚街区域。能量特征…狂乱、破坏性强。”
“嗯?”里斯立刻停下了手里的动作,眼睛一亮,“震动?破坏?哇!是打起来了吗?谁跟谁啊?这么热闹?”他瞬间来了精神,扒着通道壁就想往外爬,“走走走!Lancer小姐!咱们去看看!说不定能捡个漏啥的!”他完全把羽兔之前的警告抛到了脑后,脸上写满了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兴奋。
羽兔看着他跃跃欲试的样子,赤红的眼眸中掠过一丝无奈。“Master,该区域能量反应极其危险,判定为Berserker的狂暴行为。靠近存在极高风险。”
“Berserker?就是那个特别能打的疯子?”里斯非但没害怕,反而更来劲了,“那更要去看看了!开战第一天就搞这么大动静,肯定是个狠角色!远远看一眼嘛!就一眼!有危险咱们立刻‘凝合’开溜!”他拍着胸脯保证,眼神却充满了冒险的好奇。
羽兔沉默了几秒,肩头的星环光芒流转,无数光丝无声地收拢,在她和里斯周围编织成一层几乎看不见的柔和光晕。“保持距离。情况不对,立刻撤退。”她最终说道,算是默许了里斯那不合时宜的好奇心。保护Master的安全是首要职责,但若强行压制他的行动,可能适得其反。
“嘿嘿!Lancer小姐最好啦!”里斯咧嘴一笑,带头猫着腰,沿着幽暗的维护通道,朝着那震动和轰鸣传来的方向,像只嗅到腥味的小猫一样潜行而去。羽兔无声地跟在他身后,光丝如同最敏锐的雷达,提前探测着前方的每一丝动静。
***
**维多利亚街,废弃购物中心 - 傍晚**
夕阳的余晖勉强穿透布满灰尘的破窗,将内部照得一片昏红。但此刻,这破败的宁静被彻底撕碎。
轰!!!哗啦——!!!
又是一声震耳欲聋的巨响!购物中心二层原本还算完整的玻璃幕墙如同脆弱的糖纸般向内爆裂!巨大的混凝土块和扭曲的钢筋如同炮弹般飞射出来,砸在下方堆满垃圾的街道上,激起漫天烟尘!
烟尘的中心,一个狂放的身影扛着一柄巨大到夸张的、由暗红色能量构成的狰狞链刃,踩着满地的狼藉走了出来。识之律者(小识)站在购物中心破开的巨大豁口边缘,黑发狂舞,赤红的瞳孔里燃烧着纯粹的、发泄般的破坏欲。她一脚踹飞半截扭曲的金属货架,看着它呼啸着砸进对面楼房的墙壁里,发出满足的狂笑。
“哈哈哈哈!爽!这才够劲!老古董的破地方,一点意思都没有!”她甩了甩手中的链刃“意识之键·拟态”,暗红色的崩坏能流如同活物般缠绕其上,“喂!还有没有能打的?!出来陪本姑娘玩玩啊!躲着算什么本事?!”
她的声音带着狂暴的精神冲击波,如同实质的锤子砸向四周。残存的玻璃窗纷纷炸裂,躲在更深处阴影里的几只野猫发出凄厉的惨叫,瞬间被震得口鼻流血,抽搐着倒下。整片区域都笼罩在她那混乱、暴戾的威压之下。
“啧,一群废物!”小识撇撇嘴,扛起链刃,大摇大摆地走下废墟堆砌的斜坡,准备换个地方继续她的“拆迁”大业。她的目光随意扫过周围的破败街道,赤红的瞳孔中没有任何目标,只有无尽的破坏冲动。
然而,就在她走到街道中央,准备随手劈开一辆废弃公交车时——
嗡!
一股极其隐晦、却带着某种精密解析感的魔力波动,如同投入死水潭的石子,极其微弱地从下方传来。波动很弱,带着明显的“隐匿”意图,但在小识那狂暴扩散的精神感知场中,这点微弱的“不同”如同黑夜中的萤火虫般显眼!
“嗯?”小识猛地停下脚步,赤红的眼睛瞬间锁定了魔力波动传来的方向——一个被巨大广告牌半掩着的、通往地下世界的维修井盖。那股波动…带着一种让她本能地感到“不舒服”的秩序感和解析感…就像…那个讨厌的老古董!
“藏头露尾的虫子!”小识的脸上瞬间浮现出极度的厌烦和暴怒,“给我滚出来!!!”
她甚至懒得思考,纯粹的本能驱动!手中的巨大链刃带着撕裂空气的尖啸,卷起狂暴的暗红色崩坏能流,如同一条咆哮的能量巨龙,朝着那井盖所在的地面,狠狠砸了下去!
轰隆——!!!!
地面如同遭受了陨石撞击!坚硬的柏油路和下方的混凝土结构瞬间被撕裂、粉碎!一个直径数米的巨大坑洞骤然出现!烟尘混合着崩坏能特有的暗红色光雾冲天而起!
***
**下水道深处**
“呜哇——!!!”
马尔·桑德发出了有生以来最凄厉的惨叫!头顶上方传来的、那如同天塌地陷般的恐怖巨响和剧烈的震动,让他感觉自己瞬间被活埋了!巨大的石块和浑浊的污水如同瀑布般从头顶那个被硬生生砸开的破洞倾泻而下!
瓦尔特·杨的反应快到极致!“伊甸之星·拟似黑洞!”他低喝一声,手中的权杖核心爆发出刺目的幽蓝光芒!一个旋转着的、散发着恐怖引力的微型黑洞瞬间出现在两人头顶!
倾泻而下的巨石和污水洪流如同被无形的巨手抓住,硬生生改变了方向,被强行扭曲、压缩,疯狂地卷入那幽蓝色的微型黑洞之中!黑洞发出不堪重负的嗡鸣,空间在剧烈扭曲!
“噗!”瓦尔特脸色一白,闷哼一声。仓促间展开黑洞吸收如此巨大的物理冲击,对他也是极大的负担。他一把抓住已经完全吓傻、瘫软在地的马尔,厉声道:“走!!!”
他强撑着黑洞的引力,拖着死狗般的马尔,朝着另一条未被波及的管道深处猛冲!身后,是吞噬着万吨碎石和污水的幽蓝漩涡,以及破洞上方传来的、小识那暴怒而疯狂的咆哮!
“虫子!别想跑!!!”
***
**购物中心废墟附近街道 - 傍晚**
“哇靠!!!”
里斯·佩恩刚刚从一条小巷探出头,就被眼前的一幕惊得目瞪口呆!他看到那个扛着巨大链刃的、黑发赤瞳的狂气身影,一链刃砸在地上,然后…地面就炸了!烟尘碎石冲天而起!他甚至能感觉到脚下传来的剧烈震动!
“那…那就是Berserker?!太…太猛了吧?!”里斯的声音带着惊叹和一丝后怕,“这拆楼跟拆积木似的!”他下意识地就想往前凑,想看得更清楚一点。
“Master!危险!”羽兔清冷的声音在他脑海中响起,带着前所未有的凝重。几乎同时,里斯感觉到一股柔和但坚韧的力量包裹住自己,将他猛地向后拉退了几步!
嗤嗤嗤——!!!
就在他刚才站立位置的前方半米处,几道无形的、带着狂暴精神污染气息的暗红色冲击波如同镰刀般扫过!地面被犁出几道深深的沟壑!里斯甚至能感觉到自己头皮一阵发麻,仿佛灵魂被冰冷的刀刃刮过!
是那个Berserker!她砸开地面后,狂暴的精神冲击如同冲击波般无差别地扩散开来!
“嘶…”里斯倒吸一口凉气,冷汗瞬间浸透了后背。刚才要不是Lancer小姐拉他一把…他不敢想下去。看热闹差点把命搭进去!
羽兔的身影无声地出现在他身前,肩头的十字星环光芒流转,无数纤细的光丝在她身前交织成一面半透明的光盾,将后续扩散过来的微弱精神余波挡下。她的目光穿透烟尘,紧紧锁定着那个站在巨大坑洞边缘、如同魔神降世般的狂乱身影,赤红的眼眸中充满了警惕。
“撤退,Master。”羽兔的声音斩钉截铁,“Berserker已发现我们所在方向。她的攻击…无法预测。”
里斯看着那烟尘中若隐若现的狂气身影,还有那柄巨大的链刃,终于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这根本不是看热闹,是玩命!“好…好!听你的!溜了溜了!”他二话不说,转身就往回跑,速度比兔子还快。羽兔紧随其后,光丝悄然收回,抹去他们留下的微弱气息。
废墟中央,小识扛着链刃,赤红的眼睛扫过里斯和羽兔消失的小巷方向,又看了看脚下那个幽深的坑洞和正在缓缓消散的、带有令她极度厌恶的秩序感的幽蓝光芒(瓦尔特的拟似黑洞残余),烦躁地啐了一口。
“呸!一个比一个能藏!没意思!”她失去了继续追击的兴趣,扛着链刃,哼着不成调的曲子,大摇大摆地朝着下一个倒霉的建筑走去,留下身后一片如同被飓风蹂躏过的废墟街区。暗红色的崩坏能流在她周身涌动,如同不祥的火焰。
***
**伦敦东区,克莱尔家阁楼 - 深夜**
窗外的月光被薄云笼罩,透进阁楼的光线朦胧而温柔。爱丽丝·克莱尔蜷缩在小小的床上,身上盖着柔软的毯子,只露出一张泛着淡淡红晕的小脸。她长长的金色睫毛微微颤动,呼吸均匀而绵长,显然已经进入了甜美的梦乡。
爱莉希雅的身影如同月光下的精灵,静静地悬浮在床边。她收敛了周身的光晕,显得更加朦胧。粉色的长发无风自动,湛蓝的眼眸温柔地注视着沉睡的爱丽丝,里面仿佛蕴藏着整个星空的宁静。
“真是个美好的夜晚呢,爱丽丝酱~”爱莉希雅的声音如同最轻柔的耳语,只有她自己能听见,“外面的世界吵吵闹闹,但至少在这里…还有宁静的梦乡。”她伸出手指,指尖凝聚出一点微小而温暖的粉色光粒,如同最温柔的萤火虫,轻轻点在爱丽丝的额头上,光粒无声地融入她的皮肤,带来更深沉的安眠。
“做个好梦吧~可爱的花蕾。明天…又会是新的一天哦。”爱莉希雅轻轻哼起一首无人知晓的、如同摇篮曲般温柔的旋律,空灵的声音在小小的阁楼里飘荡,守护着这份与外界血腥战场格格不入的宁静。
***
**莱昂家族主宅,医疗室 - 深夜**
消毒水的气味混合着草药苦涩的气息,弥漫在安静的医疗室里。罗温·莱昂缓缓睁开了眼睛。头痛欲裂,仿佛有无数根针在扎刺着他的大脑。喉咙干得冒火,浑身骨头像是散了架一样酸痛。他艰难地转动眼珠,首先看到的是天花板上熟悉的家族纹章浮雕。
记忆如同潮水般涌回——简陋的工具房,失控的召唤,狂暴的嘶吼,撕裂灵魂的剧痛…还有那双燃烧着狂怒的赤红眼眸…
“Berserker…”他干裂的嘴唇无声地翕动,声音沙哑得几乎听不见。恐惧如同冰冷的藤蔓,瞬间缠绕住他的心脏。他挣扎着想坐起来,却牵动了全身的伤口,疼得他倒吸一口冷气。
“醒了?”
一个冰冷、熟悉的声音在门口响起。
罗温的身体猛地一僵,如同被冻住。他艰难地转过头,看到西奥多·莱昂不知何时站在了门口。他依旧是那副一丝不苟的样子,金色的头发梳得整整齐齐,碧蓝的眼眸在昏暗的灯光下如同两潭深不见底的寒冰。他手里端着一杯水,但眼神里没有任何关切,只有纯粹的审视,像是在评估一件损坏的实验器材。
“哥…哥哥…”罗温的声音带着无法掩饰的颤抖和羞愧。他想起了西奥多昨夜冰冷的警告——“等同于自杀”。现在,他不仅召唤了,还搞砸了,把自己弄成这副半死不活的样子。他觉得自己像个彻头彻尾的笑话。
西奥多没有说话,只是缓步走了进来,将水杯放在床头柜上。他的目光扫过罗温苍白憔悴的脸、缠着绷带的额头和手臂,以及手腕上那三道刺目的红色令咒。房间里只剩下罗温粗重的呼吸声和医疗仪器微弱的滴答声。
“Berserker呢?”西奥多终于开口,声音平淡无波。
“不…不知道…”罗温低下头,不敢看西奥多的眼睛,“召唤出来…她就…就发狂了…然后…我就…”他想起那恐怖的链刃和几乎将他灵魂撕碎的精神冲击,身体又不受控制地抖了起来。
西奥多沉默着,似乎在消化信息。他的目光落在罗温手腕的令咒上,停留了几秒。罗温感觉那目光如同实质的冰锥,刺得他手腕生疼。他下意识地想把手缩进毯子里。
就在这时——
一股难以言喻的冰冷感,如同最幽深的虚数空间本身降临,无声无息地弥漫了整个房间。空气仿佛瞬间凝固了,光线似乎都黯淡了几分。并非杀气,而是一种更高维度的、俯瞰众生般的漠然与深邃。
罗温的寒毛瞬间根根倒竖!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大手狠狠攥住!他猛地抬头,不是因为西奥多,而是因为一种源自灵魂深处的、更甚于面对Berserker的恐怖颤栗感!他的目光越过西奥多,死死盯住门口那片突然变得异常深邃的阴影!
阴影中,一个修长、优雅的身影缓缓浮现。金色的十字剑“虚空万藏”斜指地面,流淌着液态黄金般的光泽,又带着未来科技的冷硬。奥托·阿波卡利斯如同幽灵般站在门口,碧绿的眼眸如同两颗冰冷的翡翠,没有任何感情地扫过房间,最终定格在罗温身上。
那目光…没有愤怒,没有轻蔑,甚至没有刚才西奥多那种冰冷的审视。只有一种…纯粹的、如同观察一粒尘埃、或者一件即将失去价值的实验样本般的…漠然。
罗温的呼吸瞬间停滞!大脑一片空白!他从未感受过如此可怕的存在感!西奥多的强大是冰冷的计算和绝对的掌控,但眼前这个人…这个人身上散发出的,是一种更古老、更宏大、更令人绝望的气息!那碧绿眼眸深处,他仿佛看到了星辰的湮灭、世界的重构…和一种为了某个目标,可以毫不犹豫碾碎一切、包括他自己在内的…疯狂!
哥哥的野心是追求根源,是魔术师的极致…但这个Saber…他的“愿望”…那深不见底的“东西”…比哥哥的野心还要庞大、还要沉重、还要…恐怖千万倍!
冷汗如同瀑布般从罗温的额头、后背涌出,瞬间浸透了他的病号服。他身体抖得如同风中的落叶,牙齿不受控制地剧烈磕碰着,发出咯咯的声响。他甚至无法思考,只剩下最原始的、被顶级掠食者盯上的、濒死的恐惧!西奥多在他心中的阴影,在这位Saber面前,如同烛火之于烈日!
奥托的目光只在罗温身上停留了一瞬,仿佛只是确认了一个无关紧要的事实。随即,他转向西奥多,嘴角勾起一丝难以察觉的弧度,那绝非笑容。
“看来,诱饵的‘价值’暂时保住了,Master。”奥托的声音如同教堂深处的管风琴,恢弘而毫无温度,“Berserker的狂乱,比预期更甚。伦敦的夜晚,因此增添了不少…‘活力’。”
西奥多微微颔首,仿佛在赞同一个实验数据的波动。“噪音而已。混乱是暂时的,最终会被更强大的秩序覆盖。”他的目光扫过抖成一团的罗温,没有任何安慰的意思,“他的状况稳定了。Berserker的灵基连接虽然微弱,但足够坚韧。短期内,她会继续在棋盘上扮演她的角色。”
“很好。”奥托的目光再次投向窗外被霓虹和黑暗分割的伦敦夜景,碧绿的瞳孔中倒映着虚数投影上那些闪烁的、代表着其他主从的光点。“让混乱再发酵一会儿。当猎犬们被血腥味吸引,相互撕咬得筋疲力尽时…”他手中的虚空万藏微微嗡鸣,剑身上的虚数能量流如同活物般蠕动,“…才是我们收割‘果实’的最佳时机。保护好你的令咒,Master。它们将是推动命运之轮的最后…保险栓。”
说完,奥托的身影如同融入水中的墨迹,无声无息地消失在门口的阴影中,仿佛从未出现过。但那令人窒息的冰冷威压,却如同烙印般留在了房间里,也深深地刻进了罗温·莱昂恐惧的灵魂深处。
西奥多没有再看罗温一眼,仿佛他只是房间里一件微不足道的摆设。他转身,也离开了医疗室,脚步声在空旷的走廊里渐行渐远。
房间里只剩下罗温粗重如风箱般的喘息,和医疗仪器单调的滴答声。他蜷缩在病床上,脸色惨白如纸,身体还在不受控制地剧烈颤抖着。刚才那短暂的几秒钟,他感觉自己窥见了深渊的一角。Saber奥托…这个男人…比召唤出来的怪物…更像怪物!
***
**城市边缘,废弃教堂 - 深夜**
卡珊德拉蜷缩在冰冷的长椅上,身上裹着那条破旧的毯子。教堂巨大的破洞外,是沉沉的夜幕和呼啸的冷风。她紧闭着眼睛,但身体却因为寒冷和残留的恐惧而微微颤抖。下午那死亡擦肩而过的冰冷触感,如同毒蛇般缠绕着她。
芽衣如同沉默的守护者,站在破洞下方,背对着她。黑紫色的律者装甲在月光下泛着冷硬的金属光泽,巨大的太刀“天殛之境:裁决”斜插在身侧的地面上,刀身缠绕着细碎的、不安分的紫黑色电弧。她的赤红龙瞳如同最警惕的探照灯,一遍又一遍地扫视着教堂外那片被黑暗笼罩的荒芜之地。
空气里弥漫着冰冷的寂静,只有风声呜咽。
突然,芽衣的耳朵极其细微地动了一下。她的目光瞬间锁定教堂外一片被半人高枯草覆盖的区域!没有任何能量波动,也没有脚步声。只有一种…如同毒蛇在草丛中潜行般的、几乎无法察觉的细微摩擦声!
不是Assassin的狙击…是更直接的威胁!
芽衣的手瞬间握紧了刀柄!狂暴的雷霆之力在她体内无声地奔涌!她微微侧身,将卡珊德拉完全挡在自己身后,赤红的瞳孔收缩成危险的竖线!
“出来!”她的声音如同寒冰碎裂,带着沉重的威压,瞬间打破了教堂的死寂!
草丛的摩擦声,戛然而止。
紧接着,一个带着毫不掩饰的轻蔑与恶意的女声,带着冰晶碰撞般的清脆质感,在寂静的夜空中响起:
“哎呀呀,这不是我们莱昂家的‘预言天才’吗?真是…好狼狈的‘巢穴’呢。”
玛丽·间御的身影,如同鬼魅般从枯草丛中缓缓站起。月光勾勒出她精致却充满傲慢的脸庞。她昂贵的丝绒长靴踩在枯草上,发出细微的沙沙声。她的指尖,把玩着一颗鸽卵大小的、散发着森森寒气的蓝宝石,冰蓝色的魔力如同毒蛇的信子,在她指间缭绕。她的目光越过芽衣,如同看着一堆垃圾般,落在长椅上瑟瑟发抖的卡珊德拉身上。
“废物,果然只配和老鼠一起,躲在废墟里发臭。”玛丽嘴角勾起一抹残忍的笑意,“不过,今晚,你的好运到头了。”
深沉的夜幕下,废弃的教堂废墟中,冰冷的杀意如同凝结的霜,悄然弥漫。雷霆与寒冰的对峙,一触即发。伦敦的凶险之夜,才刚刚拉开它最深邃的帷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