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第三节课的铃声像只慵懒的猫，拖着尾巴晃过教室。阳光透过窗户，在课桌上投下斑驳的光影，尘埃在光柱里慢悠悠地打旋。叶馨婕正对着数学练习册发呆，笔尖悬在纸上，半天没落下一个字。
“馨婕！”肩膀忽然被人轻轻拍了一下，带着点促狭的笑意。
叶馨婕猛地回神，转头就看到同桌陈雪那张戴着眼镜的脸。陈雪的头发扎成个高马尾，几缕碎发垂在脸颊旁，随着她的动作轻轻晃动。她手里转着一支荧光笔，眼神亮晶晶的，像藏着什么好玩的秘密。
“干嘛呀，吓我一跳。”叶馨婕小声抱怨，顺手把额前的碎发捋到耳后。
“嘿嘿，”陈雪往她身边凑了凑，压低了声音，故意拖长了语调，“我知道了一个超——级厉害的测试友谊的方法，咱们要不要试一试？”
“测试友谊的方法？”叶馨婕挑了挑眉，好奇心被勾了起来。她放下笔，身体微微转向陈雪，“什么方法啊，搞得这么神秘？”
陈雪的眼睛弯得更像月牙了，她把课本往旁边推了推，做出一副煞有其事的样子，声音里带着点神秘兮兮的兴奋：“好呀好呀，你听我说——这个方法可灵了，是我昨天和邻居学来的！”
她顿了顿，故意卖了个关子，见叶馨婕一脸期待地看着自己，才继续说：“怎么玩呢……很简单，你把两只手拿出来！”
窗外的柳树沙沙响着，蝉鸣被正午的阳光烤得发黏。叶馨婕把双手摊在桌面上，指甲刚修剪过，泛着干净的粉色。陈雪的眼睛突然亮起来，像发现宝藏的小狐狸，她把自己的手掌翻过来，指尖对着叶馨婕的掌心。
“看好了啊——”陈雪的声音压得低低的，带着点舞台报幕的郑重。下一秒，她的左右手同时“啪”地拍在叶馨婕的双手上。力道不重，却惊得叶馨婕手腕一缩，旁边的牛奶盒差点从桌上滚下去。
“喂！”叶馨婕瞪她，手心还留着对方手掌的余温。
陈雪却一脸正经地歪头：“哪个更疼？”她的睫毛在眼下投出扇形阴影，阳光把她脸颊的绒毛照得清清楚楚。
叶馨婕愣了愣，下意识地活动了一下双手。右手掌心有点发麻，像是被小猫的爪子轻拍过。“好像……右手？”她不确定地举起右手，指尖还残留着陈雪手掌的触感。
“果然！”陈雪一拍手，马尾辫在背后晃出个半圆。她伸出食指和拇指，“看好了，现在我要按你每个手指。”她的动作忽然变得很轻，食指指腹按在叶馨婕的指肚上，像羽毛扫过，“疼吗？”
“不疼。”
中指、无名指、小指……陈雪的指尖依次落下，带着点微凉的触感。直到按到食指时，她突然加重了力道。叶馨婕“嘶”了一声，条件反射地想缩回手：“这儿有点疼！”
“就是这个！”陈雪眼睛一亮，像找到了关键线索。她抓住叶馨婕的食指，指尖从指甲盖一路跳到掌心，动作快得像在跳一支小舞。“一二三四五六七——”她数到第七下时，指尖正好停在叶馨婕的食指根附近，“刚好七下！”
叶馨婕被她逗得想笑，手腕却被攥得紧紧的。陈雪的掌心有些汗湿，“然后呢？”她看着对方鼻尖的小汗珠，突然觉得午后的困倦都散了。
“重头戏来啦！”陈雪松开手，却飞快地把自己的手指交叉起来，像编麻花一样。“你学我这样，”她把交叉的手掌贴在胸口，指尖朝着下巴，“然后……来回晃七次！”
柳枝的影子在课桌上晃悠，叶馨婕学着陈雪的样子，把手指交叉起来按在胸前。指尖刚碰到校服布料，就听见陈雪喊：“预备——开始！”
两人的手掌在胸前晃出小小的弧度，交叉的手指像纠缠的藤蔓。陈雪数着次数，晃到第七下时停住，“好了好了，现在……拉手！”
她不由分说地抓住叶馨婕的手，两个交叉的手叠在一起。叶馨婕的手指被她的指尖勾着，突然发现陈雪的无名指上有颗小小的痣。“你看，”陈雪把两人交握的手举到眼前，阳光穿过指缝，在她手背上投出金色的光点，“你看！我们解不开唉！我就说吧，我们很有缘的！”
窗外的蝉鸣突然响成一片，阳光把两人交握的手照得透明。叶馨婕看着陈雪手背上细小的绒毛，突然觉得掌心的温度好像一直没散，“所以，我们会一直都是好朋友对吗？永远不分开！”
“当然啦！”陈雪松开手，将一枚小熊贴纸，贴在叶馨婕的练习册角落。“这个很准的！我们不会分开的！”她仰起脸，阳光在她瞳孔里碎成点点金光。
叶馨婕低头看练习册，小熊贴纸在阳光下泛着亮晶晶的光。之前，好像也有人和她讲过，永远不分开，后来那个人去哪儿了呢？
